第210章 不知心

海浮石察覺她的抗拒,心裡的不滿逐漸浮起,每次都是這樣,只要稍稍不如這小丫頭的意,她就肆無忌憚給他臉色看,又或是像現在這樣,擺出一副冷淡他疏遠他的姿態。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他從來沒有這樣在意過一個人,擔心她受傷害,容忍她的任性驕縱,爲她讓步無數次,不單愛屋及烏地顧及她家人的安全和感受,甚至對她身邊阿貓阿狗的冒犯也沒有追究。

可她是怎麼回報他的?

從不把他放在心上,彷彿他隨時離開對她也毫無所謂——說不定她還要慶祝一番,終於擺脫他了。

兩人剛剛那樣親密纏綿過,轉眼她就可以爲了一點小事擺出一副“我不想理你、你離我遠一點”的姿態。

她對他說的那些承諾與偶然的甜言蜜語,幾乎都是在他的威脅利誘之下作出的。

她不在乎他!

海浮石越想越覺得氣惱,卻又不得不正視這個現實。兩人初次相識時,他能感覺出,白茯苓是喜歡他的,對他的興趣遠大於其他人,但也僅此而已,更多的不過是覺得他外表出衆卻老實木訥,逗弄起來很好玩罷了。

他因爲意外不得不化身小彌,滿心歡喜的想辦法留在她身邊,才慢慢發現她並沒有他所以爲的那樣喜歡他。但是他仍是放不下她,終於靠着鬼面蠱蠱母成功得到了她允婚的承諾。

她把他當成小孩子,並沒有把這個婚約放在心上,後來當他恢復了身份,她便開始想盡辦法躲避他,拖延着不肯履行約定。

換了別人敢這麼對他,早死了千百次了,但是當對象換成了白茯苓,他不捨得,甚至她皺個眉他都不捨得。

海浮石爲自己的心軟惱恨非常,無數次他試圖硬起心腸來對付白茯苓,結果一看她泫然欲泣的委屈可憐模樣,天大的火氣便如寒冰投入烈火,轉瞬消失得乾乾淨淨。

當他以爲他要花很多時間手段去馴服這隻狡猾無情的小狐狸的時候,她卻忽然主動親近,甚至毫不猶豫把身子交給了他。

沒有任何詞彙能夠形容他當時的快樂激動,不過當激情消退後,他猛然發現,兩人之間除了多了一重親密關係之外,別的並無改變。

白茯苓依然從不肯主動提及兩人的婚事,平常對他的態度也與之前沒太大分別。

爲什麼會這樣?海浮石不明白,但卻瞭解一件事————對於兩人之間的親密關係,白茯苓並不像他那麼在意。她依然不在乎他。。。。

海 浮石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憤怒還是悲哀,他心生不忿地把蜷成一團的白茯苓一把拖回懷裡,強迫她重新舒展開身子,然後惡狠狠地半壓着她,以自己的身體與氣息將她 牢牢禁錮包裹,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不容許她有一分一毫躲避、逃脫、抗拒他的心思,他有的是時間精力讓她明白這一點。

總有一天,他會讓這隻狡猾無情的小狐狸用依賴纏綿的眼光看他,將心也完完整整地交給他。

白茯苓被他突如其來的粗魯行徑嚇了一跳,不過自知拼力氣,十個她也拼不過海浮石的,而且這男人身上散發的冷意逼人,她想自己如果反抗,結果可能會很慘,所以默默地任他擺佈。

她心裡有一種近乎盲目的自信,海浮石再怎麼生氣不滿也不會真的傷害她的。

海浮石對她的識相溫順有些意外,本來的怒氣稍減,低頭親了親她的脣,閉起眼睛準備睡去。

被他當抱枕一樣緊緊圈壓在懷裡的白茯苓睡不着,事實上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在這種壓迫禁錮中安然入睡,不過海浮石身上那股子冷硬怒氣太可怕,她不敢也沒力氣去反抗罷了。

靜靜躺了一陣,被壓得快斷氣的白茯苓終於忍不住怯生生開口道:“呃,你,你好重,可不可讓開一點點,我、我快呼吸不了了。。。。。”

“哼!”耳邊傳來一聲冷哼,白茯苓覺得身上的男人變本加厲地似乎打算把整個身子壓上來,將她當牀褥睡了。

她被壓得難受,低低嗚咽了一聲,幾乎當場閉氣暈過去,下一刻忽然天翻地覆,她身上一鬆,整個人被挪到了海浮石身上。壓在身上的大山成了身下的真皮褥子。

“你可不可以。。。。“雖然身上只剩下男人的一雙手臂仍圈住她不放,但她還是比較喜歡睡平坦的正常牀褥啊。

”閉嘴!睡覺!“海浮石粗暴打斷她的要求,語氣不善,圈住她腰肢的一條手臂向上一滑,將她試圖擡起的上半身按回自己懷裡,曲線玲瓏、肌膚細膩的身子撞入懷中,令人興奮快意的美妙觸感,令他的某個部位再次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被迫貼在他身上的白茯苓也發現了抵在腹上的威脅,嚇得不敢吭聲,勉強忍住不慣,聽話閉起雙眼。

身體的倦意慢慢涌上,白茯苓雖然很不習慣睡人肉牀墊,更不習慣這種動彈不得趴伏睡姿,但還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不太安穩地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人也回到了客棧房間的牀上,海浮石已經不知去向。

她身上穿了寢衣,肌膚清爽,顯然是海浮石替她擦過身子————鬼白、鬼目雖然是來伺候她的,但是很多貼身的事情,例如更衣沐浴一類,她都不喜歡有陌生人蔘觀或代勞,這點鬼白、鬼目都是知道的,所以會隨便動她的就只剩海浮石一人了。

白茯苓心裡一動,海浮石昨夜火了,不過仍記得她好潔的習慣,知道照顧她,其實對她真的很不錯。不過這點感動很快因爲起牀時全身上下傳來的隱隱痠痛,以及目睹身上慘不忍睹的青紫吻痕、指痕而蒸發得乾乾淨淨。

”那個好色粗魯的混蛋!“白茯苓像個老太婆一樣扶着牀站起身,悲哀地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說曹操,曹操到,海浮石推門進來就聽見枕邊人的不滿謾罵,不過這種罵辭他完全當是讚美,幾步走到牀邊扶住她笑道:”你也沒有多溫柔,我身上的傷不比你少。。。。。“

這話也並不誇張,白茯苓的爪子與尖牙利齒雖然不能與小狸花相媲美,不過也相去不遠了。

白茯苓自然記得自己昨夜激動之中幹過什麼好事,臉上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緋紅,哼一聲道:”活該!“

海浮石將她抱到側間,那裡已經準備好一大桶藥湯,他把白茯苓放到椅子上,替她解了寢衣,然後慢慢放入浴桶中,挽起袖子替她按摩起來。

白茯苓舒服地嘆了口氣,放鬆身子任他施爲。說真的,海浮石的按摩手藝比她家按摩館的師傅都還要厲害上許多,普通人就算按摩手法力道如何標準正宗,也沒有他這樣的內功。

海浮石心情很好的樣子,昨夜的不愉快似乎徹底消散了,白茯苓有些奇怪,昨天他明明大發脾氣來着,怎麼今天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呢?

”你都是把我欺負完了,纔會對我特別溫柔的。。。。“白茯苓身心舒暢,懶洋洋地趴在桶邊抱怨道。

海浮石替她按摩過肩背、腰背,解散了她隨手挽起的髮絲,扶她坐正了,開始替她按揉手臂,口中笑道:”你欺負過我,卻從不會對我溫柔。“

白茯苓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幾乎以爲面前這個男人換了人!

堂堂武林盟主兼魔教教主,強橫狠厲無人能比的大凶神一尾,竟然說出這麼怨婦的話!天要塌了嗎?還是被火星人上身了?!

水氣氤氳之中,海浮石的神情有幾分悵然,白茯苓心虛道:”我、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了?我哪有這本領?不、不就是抓了你幾下、咬了你幾口嘛。。。。了不起等會兒我給你上藥好了。“她假作不懂,故意誤會海浮石話裡的意思。

其實心裡明白,海浮石說的不錯,她確實是欺負了他了。。。。

不管是對海浮石,還是甘遂,她都問心有愧,對前都是爲了自己一時動心便下手調戲,對後都是說謊賴婚始亂終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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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事情包括婚約等等,都可說是他逼她的,但是兩人現在發展到這個程度,她要負很大責任————如果她不願意,海浮石也許真的會等到兩人成婚後再與她有夫妻之實。

她之前總推說是海浮石故意說謊引她誤會,讓她以爲他與一般花心大蘿蔔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兩人就算弄出些露水姻緣也無所謂,轉身他就能穿過水無痕。

但真的是這樣嗎?

誠實地問問心,其實這一切不過是藉口罷了。是她爲放縱自己親近海浮石所找的藉口。

海浮石從不掩飾對她的在意思,她只要肯用心去想一想,就能拆穿他的謊言,而且人的行爲舉止即使再怎麼掩飾,相處久了也可以看出本來真相,她自詡最能觀人於微,爲什麼偏偏在海浮石身上就犯了糊塗?輕易被他的謊言僞裝騙倒?

不是真的看不清楚,不過是自己的私心作祟,選擇性地只看自己想看到的,只聽自己願意聽到的。

211 天生殺人王

白茯苓心虛地低頭檢討自己的錯誤,越往深處想,就越覺得可怕。

爲什麼自己會下意識地找藉口親近海浮石?

答 案昭然若揭——她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不在乎,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情不自禁喜歡上這個貌似木訥老實的俊美男子,即使在後來知道他實際上是大魔頭一尾,她也 只是在理智上努力禁止自己去想兩人之間的可能,不斷歷數衆多兩人不合適的理由然後好說服自己避開他,將對他的感情深深壓抑。

一旦找到一丁點放縱自己的理由,所有的壓抑便都成了徒勞,理智輕易被沖垮,她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海浮石拙劣的謊言,然後放任兩人的關係發展到現在這個難以收拾的階段。

白茯苓太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以至於沒有發現,海浮石一點一點從疑惑到若有所悟,最後變得冰冷森寒的眼神。

原本海浮石只不過是故意示弱試探,想調戲一下白茯苓,沒想到竟然見到她這樣心虛歉疚的神情,他還沒有粗率白癡到以爲白茯苓這是因爲昨夜抓傷了他所以內疚。

能讓一向潑辣蠻橫的小丫頭露出這樣的神情,必然與她一直瞞着他的事情有關……她確實做了某些“欺負”他的事,而且不是小事

白茯苓這麼個弱女子,能夠“欺負”他的,只會是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究竟是什麼?海浮石回憶着白茯苓過往言談中透露的種種信息,總覺得有些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他想抓住卻只是徒勞。

可是這已經足夠了,至少可以確定,白茯苓確實有事故意瞞着他而且愧對於他。

海浮石抿着脣不說話,臉上的怒意很快掩藏在平靜的神情之下。

白茯苓察覺房間裡詭異的寂靜,醒過神來沒話找話地問道:“看你剛纔心情不錯,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海浮石勾脣一笑:“還有大半個月就是老頭子的壽誕,我剛纔派人給老頭子送兩盒子禮物。”

白茯苓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這禮物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哦”了一聲沒有接話。

“你不問問我送他的是什麼?”海浮石似乎很有聊天的興致。

白茯苓很後悔自己亂問問題,果然那邊海浮石不等她反應,便自顧自繼續道:“兩個盒子裡各裝了一個人頭,一個是他派來傳話的使者,一個是他看上的武林盟主接任人選。”

白茯苓忍不住哆嗦一下,溫熱的藥湯彷彿驟然下降了好幾度,海浮石在她身上溫柔按摩着的一雙手掌也讓她覺得渾身發冷。

就是這雙手,在不久之前肆意割下了兩個人的人頭……

海 浮石語氣輕鬆地說起昨日這兩個人如何秘密找上他,又是如何傲慢又不容商量地宣告老頭子對他的處分決定,然後他如何在那個使者的杯中下藥,令他全身僵硬,口 不能言,又是如何在幾招之內將那個妄想頂替他的位置、成爲武林盟主著名大俠打成重傷,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想到了給老頭子送禮這個好點子,於是這兩個人有幸留 下兩顆人頭,不過屍身則已經被化屍藥粉化得乾乾淨淨。

說話之間,他雙手不停地繼續給白茯苓按摩,似乎分毫沒有察覺她的恐懼僵硬。

白茯苓很清楚他是有心要嚇她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他了,剛纔的溫柔好男人一眨眼成了惡意恐嚇她的魔鬼。

眼前喜怒無常的男人讓她覺得一陣無力,怎麼自己偏偏喜歡上這種恐怖嗜殺的魔頭?

“不要說了你明知道我不想聽這些東西,你爲什麼偏偏要說出來嚇我?”白茯苓忍無可忍地打斷他的陳述。

因爲我不好過,也不能讓你太好過

海浮石心裡一個聲音憤怒地咆哮着,面上卻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完成了按摩將白茯苓抱出來裹上布巾擦乾身子。

海浮石仍如往日一樣替白茯苓弄乾髮絲,白茯苓想了想道:“我說的話,也許你聽不進去,不過我還是想說……殺人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皇帝與你始終是父子,何必非要如此。”

“莫非我就要坐以待斃不成?”

“起碼不必如此激進,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抖出你身份的秘密?”

海浮石冷笑一聲道:“關於我身份的事,你不必擔心,他比我更怕泄露此事。我能當上這武林盟主,得了他不小的助力,包括我與他的關係,武林盟中許多人心裡有數,現在反口說我是魔教教主,嘿嘿,他這位至尊天子,還要臉不要?”

“皇帝看起來,不像會幹這種蠢事的人……怎麼會爲了你留下這麼大的把柄?”白茯苓覺得很疑惑。

海浮石得意笑道:“他也不願,不過是被我與孃親聯手設計了罷了。”

雖然白茯苓很有興趣知道這兩母子是怎麼算計皇帝的,不過就這個問題繼續聊下去,就要“歪樓”了,所以她當即果斷的回到原來的話題上,繼續勸道:“即使你不怕得罪他,可今**殺了兩個,明日皇帝就能再找十個、二十個,殺那麼多人,你手不酸嗎?”

“那你說說看,該怎麼辦?”海浮石漫不經心道。

“他能夠如此爲所欲爲,不過是因爲他是皇帝,而且現在手上有實權,要麼把他從皇座上拉下來,這是下策。要麼讓他知道,你與他利益一致,你好他好,你倒黴他也要跟着倒黴,這是上策。”白茯苓建就事論事道。

“把他從皇座上拉下來?似乎很有趣……”暴力狂始終是暴力狂,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對前一個選項表示青睞。

白茯苓苦笑着嘆氣道:“那個始終是你的父親,況且換一個人,不見得會改變對你的態度。”

“換一個人?楊珩嗎?那小子能將我如何?”海浮石自負地笑了笑。

似乎除了她與林平子,所有人都把楊珩看得很扁,她心裡覺得這些人早晚會吃虧

不過白茯苓不會傻得在海浮石面前替楊珩說話,海浮石已經對楊珩與她的關係頗有微詞,如果她再這麼不識相,純粹就是沒事找事了。

“當我沒說吧。你原本是什麼打算?”白茯苓無奈地轉過話題,她很想皇帝下臺,因爲這樣,她的家人受到的威脅將大大減少,但是話纔出口,她又後悔了。

犯上篡位這是何等大事,一旦海浮石真這麼幹了,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送命,而她這個“教唆犯”肯定也會受到影響,她好不容易看到任務完成的曙光,絕不能在這個時刻出意外。

最近見海浮石頻頻與武林中人接觸,想必他也是有些打算的。

海浮石卻只是輕輕一笑,彎腰親親她的耳朵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白茯苓心裡癢癢的,不過她仔細一想,不知道也是好事,不知者不罪嘛,既然她什麼都不知道,那海浮石不管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跟她無關了。

日子悄無聲息又滑過幾天,海浮石依然帶着她一路往康州武林盟總部方向進發,每到一處都少不了要與當地武林人士應酬一番。

白茯苓得到濟困堂的幫忙,陸續挑選購買了十個年輕奴僕,託嶽老四找人將他們護送往永州白家設立的“培訓基地”去。嶽老四還是有些不放心,拉着韓百子一起跟去視察情況,好確定這些人不是被拐賣進火坑。

白茯苓掰着手指算一算,自己遇上海浮石後寫給爹孃的情況解釋信函應該再過不久就能送到他們手上,這些天她也陸續收到幾封由白果那邊轉送過來的信函,有父母爺爺的信,有陸英的信,也有林平子的信。

父母與爺爺寫給她的信都是噓寒問暖,只挑些輕鬆的話題說,對京城的形勢與自身的處境寫得極少,有限的幾句相關的話也是不痛不癢,白茯苓明白這是他們怕她擔心,只能無奈苦笑。

陸英的信言簡意賅,囑咐她保重身體,路上注意安全等等,對於自己的情況也只是隨便說了句一切安好就罷了。信中還提及已經派人送出急信,讓留守的鎮北軍派出精銳,只要她一到北關城所在的永州境內,就馬上將她安全護送回百里山。

白茯苓有些謙然,她的中途被拐帶,白白浪費了大哥一番佈置。

唯一比較有信息量的是林平子的來信,雖然開頭不免慣例吹噓一番自己在京城如何受女性歡迎等等,不過後面總算有些重點。

他依照白氏夫婦的建議稱病辭去了戶部侍郎一職,現在賦閒在家。楊珩做事越發低調,不過似乎與皇帝出現了分歧,皇帝明顯疏遠白常山,朝堂上不少官員看出苗頭不對,又開始轉風向。白常山已經上表請辭,皇帝假惺惺下旨慰留,現在白常山正準備二次上表。

天同國的使者終於帶了十二公主離開,李雲新那邊警報解除,估計兩個月後就會逐漸“痊癒”,這些天已經開始着手替徐氏姐妹的父親收集證據翻案,根據楊珩的提示,他們到時候會着重提出這是夏家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誣衊忠臣,皇帝正想着怎麼徹底修理夏家人,要翻案應該不難。

消息有好有壞,白茯苓現在只希望爹孃收到她的信,知道她在大魔頭身邊時,千萬不要太擔心激動纔好。

212 出發

三月的京城,繁花似錦,一片熱鬧繁華的景象。

白常山的閣老府前卻清淨了不少,往日往來的車馬幾乎不見蹤影,府中的下人已經去了一半有多,行李細軟也收拾妥當,只等聖旨一下便要離京而去。

只不過關於去向卻還有些分歧。

白 常山想着落葉歸根,回老家安度晚年,不過白醜一家家業都在北關城,將來更有打算揚帆出海,就這一點上,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終歸是白常山想多與兒孫一起享 受天倫之樂,所以最終決定先到北關城去住幾年,如果住不慣再作打算,反正白氏這一支人丁淡薄,即使在老家相熟的親戚也少得很。

白常山今日休沐,獨自在家中,兒子兒媳都去了忠國公府。老夫人幾日前於睡夢中去世,兩夫婦忙着辦理她的後事,他也是上了年紀的長輩,不便參與其中,便留在府中與前來告別的幾位老友應酬。

老國公夫人在女兒的悉心照顧與方海的細心調理下心情舒暢地度過了人生最後的時刻,去得十分安詳,木佩蘭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不至於過度傷心。

白常山前腳送走了客人,轉身就見白側耳拿了信函滿面喜色地趕來,說是孫小姐的信來了。

這些天以來,白茯苓偶然的來信已經成爲白府上下一等一的大事,雖然信上也不過報個平安扯幾句路上風光,不過家書抵萬金,白常山與白醜夫婦還是日日期盼。

白常山一手拿着給自己地信,一手拿着給兒子媳婦的信,頓時心理不平衡起來,怎麼給兒子媳婦的比自己的厚那麼多?

白側耳跟他相處多年,一看他那酸溜溜的表情就知道是在吃兒子媳婦的醋,忍不住暗笑兩聲,老爺子自從與兒子孫女相認後,那表情真是豐富多了,而且私下裡性情越來越往小孩子的方向靠攏。

白 茯苓給爺爺的信照例是問問身體如何,又說不管辭官的事情順利否都要保持平常心,不要大喜大怒,還有列出一大堆適合這個季節老人家調補身體的食物,囑咐他有 時間多走走鍛鍊身體,多做父親白醜教的呼吸吐納方法,雖然不指望他大器晚成成爲一代武林高手,好歹也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云云。

白常山自己看完不過癮,還把幾個老家人拖過來一起看,恨不得把信張貼到城門口,好讓滿京城的人知道自己有個多麼孝順可人的寶貝孫女。

因爲這幾天白氏夫婦都住在國公府,所以給他們的信讓人直接送了過去,同樣是看信,白醜夫婦的心情跟老爹差了十萬八千里。

信 上白茯苓說路上遇到魔教中人暗算,被海浮石所救,平州出了寶藏事件,武林各方勢力雲集,他們人多目標大,不得已讓白果、白十三等人先行護送行李回百里山, 自己由海浮石保護,晚一步回去,更百般保證自己一定會平安無事歸來,讓父母不要過於緊張,更不可衝動行事,先把京城的事處理好了說,一切按原定計劃即可雲 雲。

因爲怕信件半路有什麼意外或被外人拆閱,所以信件措辭十分小心,對於海浮石的事更沒提及半個字,只是暗示海浮石這次帶着她,是以武林盟主的身份,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利舉動。

但是白醜夫婦又怎麼可能放心?

一想到自己的心肝寶貝竟然落在大魔頭手上,這個大魔頭還一直覬覦他們的寶貝女兒的,一路上孤男寡女,萬一他趁機對他們的女兒做出什麼不堪的事情,這還了得?

所有人都沒料到,首先伸出魔爪的會是他們“年幼無知,純潔弱小”的女兒……

信 上千叮萬囑說此事先要瞞住爺爺,免得他這麼大年紀還要爲她勞心,兩夫妻商量過後,決定待木佩蘭母親的喪事完畢,白醜便先行離開前去尋找白茯苓,木佩蘭留在 京城與白常山一道等恩准致仕的旨意下來,稍晚離開,這事暫不告知白常山,只說白家生意出了點事情,要先去處理,回頭路上再與他們會合。

林平子知道這事,二話不說就要與白醜同去:“反正我在京城也不過掛個國公名號,也不用幹什麼事。海浮石那傢伙是大凶之相,表妹跟他一道就算人沒事也少不得被他連累。”

他不知道海浮石與甘遂是同一個人,他只知道海浮石身上殺氣極重,普通人與他接觸多了十分不妥,尤其是白茯苓的面相就是會早夭的,天知道海浮石會不會是她命裡的劫數?

偏偏這一點他不敢對白醜夫婦明說,怕惹他們更加擔心不安。

白醜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他當然也希望能多幾個信得過的人幫忙,但是海浮石的身份實在不便讓太多人知道,否則這些人很可能會被他滅口,這事還是由他們夫婦自己去解決更好。

“京城裡的玲瓏閣以及其他許多生意都指望着你,你就留在京城吧,那海浮石既然一心想娶苓兒,總不會將她置於險地。他與苓兒男女有別,之前不得已就罷了,現在我去將苓兒帶回來,於情於理他都不會拒絕,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就安心留在京城吧。”白醜言不由衷道。

林平子聽了卻找不着理由反駁,海浮石作爲武林盟主,一言一行都是白道武林的表率,確實不至於強行扣住人家女兒不放的,只要白醜一到,就能將白茯苓帶走,確實沒什麼可擔心的。

別人不知道白醜的底細,他們這些白家的核心人員卻很清楚,秋風閣當年的第一高手,就算現在只剩一半功力也非同小可,要保護白茯苓綽綽有餘。

所以林平子沒有再囉嗦,點點頭接受了白醜的安排。

“六殿下的事,你要小心一些,先顧着自己要緊。”白醜想到自己即將遠離,特別交待道。

林平子私下裡替楊珩辦事乃是機密,他誰都沒說,沒想到白醜竟然知道,不由得訕訕撓頭道:“姑父你怎麼知道的?”

白 醜好笑道:“我也算看着你長大的,你這點小伎倆怎麼瞞得過我?六殿下他確實不凡,只是現在情況未明,皇帝絕不會輕易將佈置了二十多年纔到手的權柄拱手交 出,他這個人,最是無情,必要時就是至親也能下手,只看他如何處置大皇子、毛夏兩家就可知一二。不管將來如何,眼下都是保全自己最要緊。”

“我知道了,姑父放心,我自己就罷了,白家在京城這麼多人,要是讓我連累了,我也沒臉見你們了。”林平子鄭重點頭。白茯苓的性子從來是賺不到錢還在其次,只要她家的人有點兒折損就難過得要命的,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冒險亂來。

其實林平子替楊珩做的事也不過是收集消息以及從旁觀察朝中大臣的情況罷了,並不涉及他的核心事務。楊珩事成登基爲帝當然最理想,但是不能因爲要輔助他就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這點原則林平子心裡有數。

接下來幾日,白醜夫婦辦完老國公夫人的喪事,便依照計劃,由白醜先行離京去找白茯苓,這幾天他們已經發動千曉樓的全部力量,大致找到了海浮石與白茯苓行進的路線,好在海浮石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出巡”,也沒有掩藏行蹤。

白醜會合了幾個得力的手下,當即往武林盟總部所在的康州而去。

另一邊,楊珩也接到了消息,其中提及武林盟主海浮石帶了未婚妻高調亮相,而這位未婚妻似乎正是白閣老的孫女兒白茯苓。

楊珩坐在書房看着那份簡報,久久未能回過神來。他一直以爲白茯苓還小,自己有足夠的時間,結果才分開不過兩三個月,她竟然已經成爲自己那位神秘兄長的未婚妻……

海浮石在白茯苓進京的路上就跟她有所接觸,甚至在白茯苓進京後,兩人也曾單獨見過面,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沒想到,白茯苓竟然會與海浮石締結婚盟,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白氏夫婦乃至白茯苓自己都並不打算與海浮石沾上關係的。

換了任何父母也不會放心把女兒交給這麼個大魔頭

楊 珩是有限幾個知道海浮石身份的人,年幼時母親曾經跟他提過有這樣一個兄長,他與海浮石也曾有過一些接觸,他估計以白氏夫婦的消息靈通程度,以及木佩蘭曾經 的青衣衛六當家身份,不可能不知道海浮石的底細,所以他一直很放心,地認爲這位兄長雖然優秀絕不下於他,但是以白家人不願沾惹半點麻煩的性子,必然不會與 他扯上什麼關係。

結果……

是他太大意了嗎?還是海浮石有什麼地方足以打動那個刁鑽難纏的小惡女?抑或……另有內情?

楊珩站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走了幾步,他很清楚現在不是糾纏於兒女私情的時候,父皇已經開始對他起了戒心,他聰明的話就該把全副心力放在應對正事之上,但是偏偏白茯苓的音容笑貌,卻不受控制地頻頻浮現於腦海。

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親自向那小惡女問個明白,就算對手是他那位兄長,他也決不會放棄。

213 他鄉遇故知——情敵

海浮石與白茯苓一路走走停停,足足花了近大半個月時間纔到達康州武林盟的總部。

路上白茯苓的月事如期到來,表示她借種計劃第一階段失敗。白茯苓歪在車上懨懨地不肯理人,海浮石以爲她身體不適導致心情煩躁,特地尋了不少調補身體的湯藥補品給她進補。

白茯苓痛定思痛,覺得也許是自己這副身體還太嫩,而且生孩子的事許多夫妻努力多年都不見得成功,她才一個月不到,沒有懷上也很正常。

換個角度想,現在海浮石正是“戀姦情熱”,如果自己懷上了,又甩不掉他,豈不是連孩子都要虧給他了?

這麼一想,白茯苓頓時慶幸起來,同時也想出了一個很陰險的備用方案——萬一懷上了,必須要到自己的地盤去生,到時候狸貓換太子,找個無父無母的小孩子假冒是她生的留給海浮石,自己的骨肉留給自家爹孃,那真正是兩全其美

海浮石把小孤兒當自己兒女,所謂虎毒不食兒,總不至於虧待他刻薄他,說不定二十年後就是一尾逆天魔頭或者魔女,也不算吃虧

雖然變相讓海浮石父子骨肉分離,不過也算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白茯苓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心情也迅速多雲轉晴,不過這些法子左右不離算計海浮石,想到海浮石對她的好,白茯苓心中有愧,對他的態度也溫柔貼心了許多。

鬼臼、鬼目以爲是教主的關懷照顧打動了她,都暗暗爲教主歡喜。

這一路紫草一直跟在他們身邊,替白茯苓聯絡濟困堂的人,一來尋訪合適白茯苓購買的目標,二來安排人手替她把買下的奴僕分批送往白家在附近建立的培訓基地去。

有了她的通力合作,不過十幾天,白茯苓便又再購下了三十多人,按照這個速度,說不定今年就有機會攢滿一萬張賣身契,在她死之前,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贖身離開,開始新的生活,她的任務就可以勝利完成了

不過有紫草這個大燈泡在,海浮石要與她親近就更加艱難,導致他每次抓住機會時都異常兇猛,經常第二天一早白茯苓就一副要死不活的病弱模樣,同行大半個月,白茯苓就“病了”好幾回,紫草對她的健康狀況深表關切,白茯苓只得偷偷對海浮石翻白眼。

這一日海浮石等一行五人終於抵達康州地界。

康州位於祁國國境正中部位,無論經濟文化人口等各方面都非其他地方可比,白茯苓第一次來看什麼都覺得有趣,海浮石對她十分遷就,一行人前進的速度更慢。

這日黃昏,他們到達一處名叫青河鎮的小城鎮外,正打算進鎮與前去打點客棧的紫草會合,住店休息,忽然聽見前面傳來一陣馬蹄聲,很快兩名騎馬男子攔在了車前。

一個是冷着一張臉的白醜,一個是神態從容不過也沒有笑容的楊珩。

海浮石看見白醜,愣了一下從馬車上跳下來躬身行禮道:“見過岳丈大人。”神情老實得如同每一個見到泰山大人的恭順女婿。

白醜一聽,神情不由自主僵了一下,旁邊楊珩也沒比他好多少,場面當即冷得可以。

“不敢當。既無父母之命、亦無媒妁之言,事關小女閨譽,海盟主還是稱呼敝人‘白先生’比較好”白醜幾乎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小婿疏忽,待回到武林盟,小婿立即請了大媒,三書六禮上門求娶。”海浮石不提“岳丈大人”了,卻一口一個“小婿”,咬定了不鬆口,還裝傻充愣,硬是扭曲白醜話裡的不滿,搞得白醜像是有意催他上門提親,急着把女兒嫁給他一般。

白醜氣結,又不好在楊珩面前撕破臉跟他吵,女兒都還在人家手上呢。

車上的白茯苓聽到父親的聲音,二話不說就推開車門跳下車,鬼臼、鬼目也不攔阻。

白醜正生氣,忽然聽見女兒的聲音:“爹爹”接着就見白茯苓幾步跑到他的馬前。

他擔心了一路,也顧不上跟海浮石置氣了,當即翻身下馬,將女兒抱在懷裡:“乖女兒,擔心死爹爹了”

白醜容貌俊美絕倫,看上去比海浮石、楊珩也大不了太多,俊男美女相擁的畫面讓海浮石看着極爲刺眼,雖然明知他們是父女,還是手癢地想上前去把白茯苓搶回來,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海浮石眯了眯眼睛,忍住沒有發作。

“爹爹我也很想你,孃親和爺爺呢?”白茯苓黏在父親懷裡不捨得動,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父母這麼久,雖然海浮石對她算是很不錯了,但總還是爹孃更讓她放心依靠。

“他們有事,晚一步出發。”白醜側頭向楊珩招呼一聲,一手牽馬,一手挽着女兒就往鎮上走,眼尾都沒有掃過海浮石,完全當他透明的一樣。

白茯苓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復,笑眯眯對楊珩道:“你怎麼也來了?你不忙嗎?”

楊珩笑了笑道:“父皇派我到康州辦事,正好與白先生一道。”

他說這話確實是事實,不過能夠這麼巧與白醜一道,這差事是他考慮過後,特地向皇帝求來的。

他 一向能忍,很多年前,他知道母親死於皇后之手的時候,他就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被父皇冷淡、被其他宮妃暗中排擠陷害,被幾個兄弟欺負打壓的時候,他就知 道假裝出一副懦弱無能的德行,稍稍年長,他更懂得將自己僞裝成一副紈絝子弟、花花公子的模樣,就算是身邊極爲親近的下屬,也不見得能看透他隱忍微笑的假 面,猜出他的心意。

這是他第一次無法忍耐,無法說服自己暫時放棄,因爲他覺得他這次放手,可能留下的將是一生一世的遺憾。從小到大他已經放棄了太多,他不想再放手。

深思熟慮過後,他直接找到皇帝,請旨到康州辦事,皇帝很生氣,指責他是假公濟私,沉迷女色,說是爲朝廷辦事,實際不過是想去與人爭風吃醋他一心將他當繼承人栽培,他卻不知好歹等等。

那一天皇帝說了許多重話,楊珩卻像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沉默地堅持着非去這一趟不可。

皇帝看不見他低垂的臉上譏誚的笑容……

楊珩來之前已經把所有的事情想得明明白白,包括皇帝的反應。其實他這位父皇心裡很高興他現在選擇離開京城吧,不管是爲了什麼緣故。

父皇重掌大權後,十分忌憚有人分了他手上的權柄,不過一兩個月時間,一批因爲輔助父皇又或是平叛有功而獲得升遷的大臣,或被疏遠或被申斥,表面上看是皇帝擔心他們恃寵生嬌,實際上是皇帝害怕他們成長爲像毛家、夏家那樣的權臣,威脅到他的無上權威。

楊珩作爲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更讓他如芒刺在背——這個年輕人將來要做的不是分他的權柄,而是徹底取代他甚至在他還沒有繼承皇位之前,大臣們就會開始爲未來做準備,努力巴結討好這位祁國下一任掌舵人,甚至對他這個皇帝陽奉陰違。

這是皇帝絕對無法容忍的。

楊珩選擇這個時候自請離京辦事,皇帝會認爲這個兒子被男女之情衝昏了頭腦,生氣是會有的,更多的卻是鬆了口氣,這樣一個重感情的兒子,對他的威脅性無疑大大降低。

只要他離開京城,皇帝就會暫時放鬆對他以及他身邊臣屬的監控打壓,趁此機會,他可以辦成很多事。

皇帝心裡隱隱害怕自己兩個最優秀的兒子會聯手奪權,之前他還未掌權時,兩兄弟爲了一個女人反目,他會十分生氣,而現在,他卻隱隱感到慶幸。

兩兄弟之間有了這樣一條嫌隙,還怎麼能夠合作無間對付他?

楊珩把皇帝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這纔會做出這樣一個別人看來愚蠢衝動無比的決定。

白茯苓不知道這些曲曲折折的事情,眼珠子在海浮石與楊珩臉上溜了一圈,發現這兩個人長得真是像,不只是五官輪廓又或是氣質上的,還是一種感覺。

不過想想也對,除了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再沒有其他兄弟的血緣能像他們這麼親近了,奇怪的是,怎麼她就只對着海浮石的時候,會腦子糊塗大發花癡呢?

真是見鬼

楊珩長得明明不輸他的,而且性格溫和風趣,好相處多了……白茯苓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拉着父親嘰嘰喳喳問起別後的情況。

海浮石被甩在了後面,楊珩也識趣地不去打擾他們父女重逢。

白茯苓下了車,鬼臼、鬼目自然不敢待在車上讓教主大人駕車,兩女從車裡鑽出來,坐到了車伕位置上,趕着馬車跟在衆人身後緩緩而行。

海浮石與楊珩慢慢走到了一起,海浮石看着前面快活不已,似乎已經把他徹底忘在腦後的窈窕佳人,抿了抿脣對楊珩道:“她是我的,也是你的嫂嫂,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楊珩笑笑,擺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道:“哦?她答應你了?還是白先生夫婦答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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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大魔頭得意太久了,應該讓人教育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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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會有的,我這一兩天把雜事弄完了就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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