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鳳凰之尊,千年宿命,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這一下,竟真的是嚇到了蕭冕,一把抱起了戚默的身子,風一般的捲了去,只留下一聲暴怒的吼叫!
“宣太醫!”
蕭冕抱着戚默,那樣快的回了寢宮,他那一聲吼,久久的迴盪在衆人的耳朵裡。
原本,以爲他臉色那麼鐵青,以爲他眼中掩藏不住的怒火……都是因爲戚默而升騰起來的。
卻不想,只是一瞬間,那些所有的情緒,都垮塌了。
若說那醜女人,到底有什麼稀奇的?但是偏偏叫她們怕得心驚膽顫,要說……她美不美?
一點也不美,可是爲什麼,卻是一瞬間,就能讓一直沉穩冷酷的帝王,一下變得這樣擔憂着急,甚至慌亂?
皇后愣然站在原地,其他人跪着一動不動,竟都是驚訝得一時無法回神。
戚默假裝昏迷,聽得那一聲吼叫,心裡也有些許的愧疚,只是也擔憂了起來,要是一叫太醫……她豈不是得穿幫了?
還沒來得及想該如何對付,就已經被放置在了牀上,蕭冕着急的摸了摸她的臉,給她蓋好了被子,站在牀前有些煩躁的來回渡步。
“太醫怎麼還不來!?”走了幾步,又是一聲怒吼,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宮裡的奴才們忙緊忙出,倒是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讓老朽來給娘娘看看。”
戚默聽這聲音時,渾身一個激靈,只是忍住了沒有動彈。宮裡安靜了些許,蕭冕急忙道:“快來看看到底是如何?”
戚默沒有睜眼,只覺得有一直蒼老枯槁的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脈搏上,她聽得出來那個蒼老詭異的聲音,只覺得心都差點要跳出來了,竟不知道……這個時候,這個人,怎麼突然出現了?
這個玄一……神出鬼沒,那模樣和聲音也是讓人過目難忘,卻是討厭至極!
之前,她記得他似乎也出現在斷天涯上,只是……後來的事情她無暇顧及,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那天……他是不是曾出現過?
一切,都讓戚默覺得如夢一場,根本想不起來了,也許是她那日太過傷痛,根本沒有注意,也有可能是她的腦袋裡,刻意的……將那一天的事情忘了,模糊了……
戚默手指微微的顫抖,就聽到玄一道:“娘娘強行運氣,加之身體虛弱,一時承受不住擦昏迷,待老朽下了針,好好休息一會兒,便無事了。”
蕭冕這才鬆了口氣,然後玄一又接着道:“還請皇上回避,老朽爲娘娘施針。”
“那……一定要把她治好。”蕭冕像是泄氣了皮球一般,深深的嘆了一聲,竟是愧疚得要死,若不是他給戚默下迷藥,還管不住後宮這幫女人!
竟是讓她們去找了麻煩,戚默這要強的性子……竟是半點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她若真的因此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蕭冕有一絲的迷茫,若不這樣……他又該怎麼樣來留住她呢?
房間裡的人幾乎都撤了出去,只剩下一個小宮女伺候在側,玄一拿出了銀針,吩咐道:“你去弄點熱水來吧?”
“是!”小宮女點頭應了,悄然退下。
房內一時也就沒人了,玄一看着戚默隱隱晃動的睫毛,笑了起來,“這針若真紮下去,姑娘恐怕……會疼得跳起來的。”
戚默睜開了眼睛,既然玄一是懂得醫術的,那麼戚默的僞裝對他來說,就是毫無用處的。
玄一依舊是老樣子,只是笑起來時,皺紋似乎越來越深了,那一雙眸子除了渾濁以前,多了許多的紅血絲,讓他看起來暴戾了不少。
活脫脫一個凶神惡煞的怪異老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戚默幽幽的坐了起來,看着玄一,眼中滿是防備,畢竟……她還記得,雲笙曾告誡過她,要遠離玄一和鳳國的人。
雖然,她不明白爲什麼,但是看玄一的模樣,她就覺得討厭,若是沒有必要的話,戚默根本不可能與他有什麼牽連。
“自然是來幫你解答你的困惑。”玄一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鬍鬚,然後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雲笙爲什麼死吧?”
戚默的眼猛然一怔,像是突然被人死死的戳中的心臟一般,她沒有回答,玄一接着道:“是有人故意將解開禁制的方法透露給了他。”
“是誰?”戚默猛然起身,眼神凌厲的盯着玄一,“是你?”
“老朽雖然是使用回魂術將你召喚而來,但是卻也不知道這禁制該怎麼解開,畢竟……你要知道,這世界上千年來,有很多禁制的術法,都是在白帝城內嚴格封存着的。”
“白帝城?”戚默愣了一下,又聽人提起白帝城,似乎……這個地方總是圍繞在她的身邊一般。
“你瞭解雲笙嗎?”玄一看着戚默,那眼睛老而渾濁的眼睛,似乎能看進戚默的內心深處,瞭解她所不瞭解的,然後一步步的將她內心深處的困惑和疑慮一點點的挖出來。
戚默回想了一下,喃喃的道:“他……是雲門門主……”
“除此之外呢?”玄一引誘着戚默的思路,然而戚默突然迷茫了。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他是哪裡人?還有何親人?爲何構建雲門?雲門勢力頗大,他想在世界上有何作爲?更重要的是……一個組織哪怕再權勢滔天,他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間奪取西陵一半城池?”
玄一的話字字都那麼的鋒利,一點點的將戚默的疑惑擴大,這些原本就深藏在戚默內心深處的疑惑,一點點的浮出水面,然後連接……最終,形成一個大大的謎團。
“白帝城?”猛然的,戚默想到了什麼,當初蕭澈和她談起西陵一分爲二時,除了說起她和雲笙的勾結……似乎還說,背後隱藏着白帝城的力量?
玄一猛然笑了起來,“白帝城乃這世界上最高的權力中心,在這世界上,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老朽得知這一回魂術,也只是因爲千年前的老祖宗曾有幸伺候過白帝而已,這回魂術是老朽家代代相傳而來……而云笙,一個小小云門,又怎麼可能得知這一千年前就被封存在白帝城的禁術?”
“你是說,雲笙和白帝城有關?”戚默有些不信,卻也很氣餒,她竟是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想來……雲笙一直就是一個謎團。
而……她還沒來得及瞭解他,沒來得及驅除他內心的孤獨和悲傷,他便已經……
“聽聞白帝城代代相傳,嫡親的傳人會在生下後一歲時被放逐出境,這些皇子得在這大千世界裡作爲最普通的一人而成長,然後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當他們的勢力足以影響各國存亡時,第一個以自己的能力回到白帝城的……就將登基爲新一代的白帝。”
玄一像是回想起了一件歷史悠久的事情,幽幽的笑了起來,“這些,不過都是老朽家史書的記載,真假難辨吶,更何況,雲笙究竟是因爲有心人故意透露想置他於死地,還是他……用別的方法得來的消息,更不清楚了。”
“你……想說什麼?”戚默的脣有些微微的顫抖,她從未去想過,雲笙會是什麼樣的身世,在這世界上有些什麼樣的家人。
是啊……她爲什麼從來沒有想過?只因爲雲笙那淡然的眸子?那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的態度?
那不食人間煙火,彷彿天下事事都與他無關的氣質……讓戚默以爲,他就應該是獨身一人的。
“雲笙的雲門在這世上十七國都佔據着暗中最大的勢力網,只要他的一句話,滅一個國家,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但是他的所有勢力都是暗中發展,從未浮出過水麪,他精心策劃了那麼多年……擁有足以統一天下的勢力,但是卻……爲何遲遲不動?”
玄一幽幽的嘆了一聲,“那是因爲他的心……根本不在這十七國之中。”
“你的意思,是說雲笙……是白帝城的繼承人?”戚默只覺得頭皮一陣的發麻,所有的人和她談論起白帝城時……
不論是火玉,還是蕭澈,都如同那是一個夢幻的存在,如同神話一般的傳奇……若雲笙真的來自那裡,那麼他現在的結局……
都是因爲她,他放棄了這一生爲之奮鬥的目標嗎?
“你猜的沒錯,種種跡象都表明了,雲笙很有可能是白帝城的繼承人之一!”玄一似乎很滿意戚默的悟性,點頭道:“只是其中之一……雖說自幼便離開了國家,那麼多的繼承人也各不相識,但是每個人定都不是泛泛之輩,想要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只觀這天下局勢便可得知……而要除去爭奪白帝之位的對手……卻又不那麼容易。”
“你是說,雲笙……是被人利用,陷害……所以才死的?”戚默說出那個‘死’字時,聲音都是顫抖的,她的眼眶紅紅,即便不願意承認……
可是他的身體在她的懷裡冷卻,他的血留了一地……她的劍,刺穿了他的心臟。
哪怕再不想承認……戚默也時時刻刻都記得……是她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人。
那樣的痛,纔是這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
“若不是有人有意透露了解開禁制的方法,雲笙又怎麼會得知?”玄一幽幽的嘆了一聲,似乎頗爲惋惜,“哪怕現在知道也沒用了,白帝城,那可是普通人一輩子也無法觸摸的存在,你若想查清楚雲笙的死因,爲其報仇,恐怕難於登天!。”
“是嗎?”戚默冷冷的笑了起來,臉色蒼白到了能看到皮下的毛細血管,她呆呆愣愣的,卻又雙眼堅定。
似乎‘報仇’這兩個字,像是牽引着她所有疼痛的爆發口,一旦引爆,那些疼痛就會一涌而出……那恨,那悔……還有不甘,和她無處再傾訴的愛。
彙集在一起,幾乎要將戚默的身體都撐爆了一般,她突然勾着脣笑了起來,冰冷殘忍,“那我就要成爲那不一般的人。”
現在她似乎終於明白了,曾經雲笙說的話,他說過,在世界的最頂端等她……雲笙曾經自信滿滿吧?
他那麼優秀,一定是可以成爲帝中之帝的,可以站在這世界的最巔峰,傲視一切,所以……他曾告訴她,要在那裡等着她。
可是她,卻親手毀了他,毀了一切!包括他的人生,和他爲之奮鬥的夢想。
“呵呵呵……”戚默猛然笑了起來,轉眼看向玄一,雖是笑着,可是那眼神卻異常的銳利,如同冰刃,那是極痛極恨……才能幻化出的冰冷得能封存一切感情的眼神。
“你曾說過我是帝王燕,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你便一直在我身邊,指印着我的道路,如今在我迷失在十字路口時,又來指印我該走哪條路,你告訴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戚默看着玄一,那猛然從眼神裡破竹而出的冰霜,幾乎將玄一凍住,他身體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激動,微微的顫抖……
他猛然起身,在戚默的牀前跪了下來,幾乎是五體投地的大禮,然後那蒼老的聲音顫顫悠悠,激動得帶着一絲哽咽,他顫抖着道:“都只爲了……迎接吾王的到來啊!”
“什麼意思?”戚默捏了捏拳頭,只是冷漠的看着玄一……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在她面前跪下,她想扶,卻忍住了,只是冷冷的看着。
“老朽爲吾王引薦一人!”說着,玄一輕輕拍手,門忽然被打開,戚默警惕的看着門外走來兩個女子。
穿着宮裝,卻不是她曾見過的宮女,那兩個女子身形纖細,腳步輕靈,面相是極好的,算得上等美人,但表情異常的嚴肅……認真。
她們只看了戚默一眼,那眼神像是猛然看到了希望之光一般的綻放了,然後垂眸,跪地,恭敬的道:“鳳國鳳箐,鳳靈,參見吾王……”
戚默看了玄一一眼,玄一忙道:“吾王乃帝王燕……是吾鳳國……世世代代苦苦守候了一千年……才迎來的君主啊!”
“君……君主?”戚默的心輕輕的顫抖着,看着眼前跪着的兩個女子,花樣的年華……正當妙齡,其中有一人,就如同當初那舞娘鳳穎一般,有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
這讓戚默猛然想起了那個舞娘……那身姿卓越的鳳穎,還有她死時,淒厲的慘況,面目全非的猙獰,和她字字句句泣血的悲呼。
‘請您記住……記住鳳國,記住鳳穎和千萬鳳國姐妹……曾爲了您的將來鋪就的血的道路。’
戚默渾身一個激靈,覺得像是冥冥之中,一直有根線,將她牽引着,一步步的靠近……白帝城,靠近鳳國。
玄一見戚默一動不動,跪在地上娓娓道來:“鳳國,本不在十七國之列,只因鳳國只是一批從白帝城逃出的殘餘黨部,經過了這千年來漫長的道路……一點一滴,成爲了現在的鳳國。
吾之國民以鳳爲姓,以鳳字稱國,只因……吾等世世代代,千年來,只效忠一人!那便是千年前,曾和一代白帝共同統一這十七國的帝尊之後,那是千年一現的帝王燕……
老臣曾說過,帝王燕,乃鳳者……得知得天下。
吾等祖先曾誓死效忠王后,一起鐵馬征伐,在千年前的亂世中統一中原,成就一代霸主賢后,而最終換來的……卻是白帝背信棄義,統一十七國後,毒殺髮妻……更是將曾經王后的忠臣良將殘殺殆盡,吾等祖先拼死逃離白帝城……卻不曾忘王后恩德,更不曾忘那夜被鮮血染盡的白帝城!
所以吾等祖先逃離後誓要報此血海深仇,爲王后爭奪回屬於其的一切。
但白帝城世世昌榮,哪怕如今各國分裂,卻還是凌駕十七國之上,主宰一切……鳳國在千年的等待中成型,卻一直等不到帝王燕降世,吾等祖先字字血淚,著成鳳國史書,將這國仇家恨,將那負心之人……將這血海深仇銘刻,吾等世世代代,只爲等待帝王燕降世,助其奪取白帝城,還千年來……世世代代的含恨而終的祖先們,一個安寧!”
字字血淚,聲聲鏗鏘,玄一說得老淚縱橫,那蒼老佝僂的背,看起來竟是那樣滄桑,“吾等身上世世代代流着的熱血,揹負着的使命……都寄託在您的身上啊……陛下!”
這一番血淚控訴,連一旁的兩個女子,都忍不住熱淚盈眶。
戚默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時無法理解……更是無法迴應。
房間內安靜極了,沒有一絲的響動,三人跪在原地,玄一偶爾的哽咽,俯身在戚默的腳邊,哽咽道:“老朽……還以爲,有生之年無緣見吾王一面了,老朽得此榮幸,能得見帝王燕真容……亦死而無憾了。”
“你說的,什麼……等了一千年的……那個人……是我?”戚默像是喃喃自語,可是在這安靜的房間裡卻是異常的清晰。
三人同時點頭,跪拜行了大禮,聲音郎朗,“請吾王返國,帶領吾等鳳國人民……”
“不……不會這樣的,怎麼會是我?”戚默想笑,可是笑容僵在嘴角,她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有一種動彈不得的感覺。
似乎……被一種叫命運的東西,深深的牽連着,怎麼掙扎,也是徒勞無益,而從她在現代時被自己的丈夫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眉心時……她在那一秒,就已經陷入了這命運的齒輪了。
“吾王若是不信,老臣有許多方法可以證實……吾王和千年前的王后一般,真氣乃這世上絕無僅有的金色,代表神佛之氣,有鳳凰沖天之像,您的眼淚……可爲這世界帶來無盡的甘霖,也可引來無盡的災禍,毀滅一切……您好好想想,自從甦醒後,您的力量一點點的復甦……是不是有什麼別人所沒有的能力,您每一次落淚時,不論眼淚多少,都會降雨,而這雨勢的大小,每次都和您的眼淚相呼應……淚停,雨止。”
戚默聽着玄一的話,她想說什麼,卻已經驚在原地無法動彈了,確實……回想起來,從她第一次傷心哭泣時落雨後,每一次……哪怕只是落一滴淚,那雨也會降落幾滴。
“若您還存有疑慮,認爲老朽別有居心,那麼只要您肯回鳳國,讓鳳國的人民得以看到您,看到他們的天,看到希望的光輝……那麼老朽此刻哪怕死在這裡,也值得了。”
玄一說着,眼淚劃過蒼老的臉,皺紋越發的深刻了,他的動作那麼的快,那匕首似乎早已經捏在了手裡藏在袖子中。
似乎早已經準備好以死明鑑了一般,那樣快速的將匕首直插心口……
“不要!”戚默驚叫一聲,已然出手,只是慢了一拍,雖然拖住了玄一的手,但是那匕首,還是有三分之一刺進了他的心臟……
“老臣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您……便已經是於願足矣了!”玄一的身軀轟然倒塌,身邊的兩個女子慌忙的扶住了他,哭着喊道:“軍師,軍師大人!”
“別怕,沒事的!”戚默顫抖着跌坐在玄一的身邊,臉色越發的蒼白了,她不希望有人死,哪怕她還是不喜歡玄一……卻不希望他以這樣的理由死了。
“匕首刺得淺,還有救,你們帶他馬上離開!”戚默的話還沒有說完,玄一已經一把死死的抓住了戚默的手,“老臣哪怕是死,也要帶您一起走!一起……回去我們的鳳國!那纔是……您的家!”
“你不準死!”戚默堅決果斷,看着那兩個女子,“你們若真的尊我爲王,就馬上帶他離開,把他的命保住了,再想辦法混進宮來……我在這裡等你們!決不食言!”
兩個女子一愣,玄一似乎輕輕的嘆了一聲,滿足的放開了戚默的手,他知道戚默已經做了決定……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哪怕差點丟了命,哪怕沒有得到雲門的勢力,也值了。
“謹遵吾王之命。”說完,玄一幽幽的暈了過去。
兩個女子一愣,戚默厲聲道:“還不快走?”
“是!”倆個女子匆忙擡起了玄一的身子,然後越窗離去,戚默顫顫悠悠的站起身來。
還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她要成爲不一般的人,她要成爲強者……纔有可能,接近白帝城!
接近白帝城,她要知道是誰……害了雲笙。
要揭開白帝城和雲笙的關係……如果那是他的故鄉,那麼他一定很想回去,那裡……還會有他的親人在吧?
戚默喃喃的坐在了牀上,好想知道雲笙的故鄉是什麼樣的?雲笙的親人是什麼樣的?
會不會,連他的母親也還在白帝城?
戚默有一種感覺,若她接近了白帝城的話,也就會更加的接近雲笙!
那是雲笙,曾說過要在那裡等着她的地方……一定是那裡,世界的最頂端!
她要達到那裡,才能瞭解雲笙,纔不會是對他一無所知,那樣的話……她才能感覺到,她離雲笙,是那樣的近。
正喃喃的坐着,有小宮女擡着熱水進了門來,卻驚訝的呆了一秒,“咦?娘娘你醒了?玄一大人呢?”
戚默回過神來,輕輕一笑,因爲剛纔的那些驚訝,臉色還有些蒼白,越發的像是重病之中,虛弱的道:“我醒來時,那老人見我已經沒有了大礙……所以走了!”
小宮女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卻也沒有什麼動靜,才應了一聲,道:“娘娘覺得如何?要叫太醫來看看嗎?或者,想吃點什麼?”
“沒事了,只是身體還有些倦,沒事的,不用看太醫了,你去拿點糕點給我嚐嚐吧?”戚默表現正常,那宮女放下了疑心,本來那玄一就神神秘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想來走了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宮女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然後出去了。
戚默看着這房間,這皇宮……終究不是她該留下來的地方,蕭冕,哪怕他再苦再累……她也不是能爲他分擔的那個人。
齊容說的十天,就快要到了……只是,她恐怕……也不能再跟着齊容走了。
天大地大,本以爲可以逍遙世間,最終還是放不下……還是想要追逐着雲笙的腳步,哪怕他離她……已經是永遠無法觸碰的距離。
她也想……永遠追逐着他。
蕭冕停了戚默的迷藥,戚默只所以知道是害怕他請太醫來給她把脈,所以爲了不露出馬腳,又喝了一次的藥,一滴不剩。
但是卻再沒有了那昏沉頭暈的情況了,也就證明了,蕭冕沒有再給她下藥了。
儘管如此,戚默還是安靜的每日呆在宮殿裡,也不出門了,顯得異常的乖巧。
玄一不見了蹤跡,蕭冕倒是問過一次,戚默還是那個回答……竟也沒有人再問了。
像是所有的人都習慣了玄一這種失蹤的舉動,說是來找蕭冕洽談鳳國女眷和親的問題的,反正也已經達成了協議,所以就算走了,也沒什麼稀奇了。
好像鳳國雖然不屬十七國之列,但是鳳國的女子卻是十分受人尊崇,很多國家都曾與鳳國女眷有過姻親,大多嫁給了皇室,身份尊貴。
戚默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鳳國……而且女子那樣的出名,就如那次晚宴刺殺祁夜的二十多名女子,以鳳穎爲首,都全是女子。
後來戚默見過的鳳箐,鳳靈,也一樣是出類拔萃!
這鳳國,還尊女子爲帝,不會……是以女爲尊的過度吧?
這個想法只在戚默腦子裡閃了一下,但是她覺得不太可能!畢竟玄一不就是男的嗎,而且還是軍師……地位應該不低。
於是關於這個問題,也就不再想了,只想對付好眼前。
有時蕭冕來看她,她也不再追問什麼時候放她走了,只是偶爾和蕭冕下一盤棋,用她從雲笙那裡學來的一點皮毛。
雖然一次也沒贏過……
她下棋時,學雲笙,兩指夾住棋子,輕輕的用指腹摩擦着棋子圓潤的表面,那只是雲笙的一個小動作,戚默學得那樣的像,每一次,都讓戚默深深的感覺到,就如雲笙還在她的身邊一般。
蕭冕之前從未奢望過,能像這樣安安靜靜的兩人相處,彷彿這小小的院子,再也不是皇宮了……
戚默不提要走的事情,蕭冕卻知道……她最終是不會留下來了。
“你信命嗎?”戚默突然擡頭問了一句,蕭冕一愣,看着她的眼睛,那裡已然變了,和之前不同了。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你呢?”
戚默放下了棋子,看了看院子裡四方的天,笑了起來,“以前不信,現在……有些信了。”
蕭冕看着她的眼睛,眸子微微一沉,似有些沉痛,他輕聲道:“你變了。”
就幾日的光景,她又變了,和以往不同了,現在的她眼睛裡豎起了堅固的城牆,哪怕她迎着陽光笑了……那笑意也不達眼底了,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波瀾不驚。
不同與從前,笑起來時,眉眼彎曲,陽光能將她的眸子照射出最通透的顏色來,陽光明媚,星光璀璨一般的開懷,豁達。
如今……那裡一片沉寂,冷然,哪怕仰着頭……陽光一樣的灑在她的臉上,照射在她的眼睛裡,也會被那一堵堅固的冰牆遮擋住,再沒有那通透的眸子了……
只是一片冰冷的淡然了,可以把陽光融化成雪的冰冷眸子。
“我又輸了。”戚默微微的嘆了一聲,起身進屋,“累了,今天就不玩了。”
蕭冕坐在院子裡,看着她進了屋,然後消失在屏風後面……
捏了捏拳頭,深深的呼吸……也許,有的東西,再努力也得不到。
再強求……也只是徒增傷感。
戚默進了房間,倚在牀邊看着蕭冕在院子裡坐了許久……然後悵然離去,她也只是垂了垂眼,然後無情的關上了窗戶。
剛轉過身來,身後已然站着那兩個鳳國的女子鳳箐,鳳靈。
“陛下,齊容公子的信。”鳳箐遞上了信封,兩人腰間藏劍,雖做的宮女打扮,但是能隨意出入這宮闈,臉上又從來是面無表情的嚴肅,想來……實力一定不一般。
她們兩人帶回了玄一傷勢無礙的消息,便一直以宮女的身份留在了皇宮,周旋於齊容和她之前,這幾天已經將逃脫的事情籌備得差不多了。
戚默看了信,然後遞了回去,鳳靈拿到了一邊的燭臺下,小心翼翼的全部燒燬了。
“就在今晚子時,都準備好了吧?”戚默看了兩個女子一眼,該是和她差不多的大小,可是做事利落乾淨,並且心細如塵。
鳳國的女子……當真每一個,都給戚默留下了這般深刻的印象。
“都準備好了,陛下。”兩人齊聲回答,雖然有些聽不慣那個稱呼,但是反抗了好幾次,嘴上答應着,可是還是一樣倔強的那麼叫。
戚默揮了揮手,“我累了,退下吧。”
“是!”兩人利落行禮,然後快速的退出了房間。
戚默幽幽的靠在了軟塌上……君主,陛下,鳳國……
這個世界上,竟是有人尊女子爲帝?
而且是她……
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