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螢光之舞,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天祁的夏日是最爲舒適的,因爲一年中有大部分時間都是冰雪漫天,所以夏季不會很熱,卻如同秋日一般清爽,春日一般溫和。
而天祁的夏日也是最爲熱鬧的,因爲正直炎夏,在這霓裳鳳舞這涼爽的冰晶舞臺邊,未來一姬的候選人,正如一朵朵鮮花一般,開滿了遍地。
觀賞的人絡繹不絕,高朋滿座,有富貴人家專用的二樓雅閣,也有一般人家圍繞着舞臺的桌椅板凳。
熱烈的掌聲幾乎要將這屋頂都掀翻了。
“你真的要這樣?我們這可沒有這樣的先例!”齊容的聲音到時,人已經跨進了門檻,後臺有個人專用的換衣間,每人都有,互不干擾。
戚默就坐在梳妝鏡前,已經穿好了一套純白的紗裙,有天鵝毛一般柔軟純淨的絨毛裝飾,這件素白的羽衣加上垂落至腰間的烏黑長髮,柔軟順滑的貼在背上,黑白分明。
頭上樸素的幾個銀釵,加上一顆東海珍珠製作的珍珠步搖,搖晃間叮咚作響,戚默的手上帶着一個銀鈴的手鍊,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可是舉手投足間那輕靈的鈴聲,像是少女開心的笑聲,悅耳動聽。
齊容有一絲的愣了,只是一個背影,和耳中偶爾傳來的銀鈴聲,竟都已經這樣的吸引人心,看來他是有些發現……這個女子的不同。
能將白色穿得那麼好看的人,能和這種雪一般純淨得纖塵不染的顏色融爲一體……真是不可小噓。
“難道齊老闆不想賺錢嗎?”戚默轉過頭來,只是略掃了眉,幾乎是素面朝天,可是卻又讓人覺得這樣的好,這樣的融洽,似乎她的臉上再多一絲的色彩……都會失了這份美麗一般。
她的脣是自然的蜜色,微微的勾起來時,屋內自然的光線似乎有靈性了一般,在她的脣上照映出柔軟的光來,那飽滿的蜜色,讓人只看着,就覺得甜。
肌膚似雪,帶着自然的光澤,就像她白衣上的羽毛一般,柔軟細膩……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一下。
齊容身在這樣的煙花之所,美人在他的眼裡就像街上的白菜一般,隨處都是。可是要說樣貌,戚默不算是這霓裳鳳舞裡頂級的,只是這份清然的氣質,這雙淡然通透的眼,晶亮間……帶着一種自信,那種自信會讓人頓時迷失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
讓人覺得……她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賺錢?此話怎講?”齊容詫異歸詫異,可是長期在美人堆裡和生意場上打滾的他,自然不會因爲戚默的這與衆不同而失了心智。
他的笑容還是那樣帶着風情,帶着魅力,只是眼中的精明和睿智,卻是擋也擋不住的。
戚默彎了彎嘴角,從秋葉的手裡接過了一串珍珠面飾,然後笑了起來,“讓候選一姬的女子們都登臺表演,不就是齊老闆爲了讓霓裳鳳舞與衆不同的地方嗎?只是只靠這個,真的能讓霓裳舞坊經久不衰?”
“霓裳鳳舞有的東西,別的地方都不會有!”齊容擡眼,笑意吟吟的看着戚默,而戚默戴上這珍珠吊墜的面飾,頓時遮住了大半的容顏,珍珠稱在幾乎上,越發讓那雪白的肌膚通透如玉。
只留下了那一雙星眸點點,那柔軟細密的睫毛和精緻的眉目,鼻樑處完美的弧度和珍珠下若隱若現的紅脣……
多了這一絲的美麗,卻更是讓人心癢難耐。
“獨特,並且有別人家沒有的,自然佔了一個好的開始……可是一直沒有新鮮的東西注入,時間一久……就算再獨特,恐怕也總是要讓人失望,也是會失去了價值。只有獨特並且不停的有新鮮的東西可看……讓人每年都期待着不同,期待着意外,放可經久不衰!”
戚默說完,便出了門,秋葉有些詫異的跟上,只留下了齊容一個人站在原地,帶着笑意,目送她的目光離開。
商場打滾多年,商場上的女強人也見得多了,只是這樣的見地和長遠的目光,卻是少有人能及。
齊容搖了搖頭,罷了,反正這日子過得久了,也乏味得很,就像她說的,時間一長,沒有了期待和變化,再是奇珍異寶放在你的面前,也會失去了興趣。
那就且看看……這驚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
因爲這冰晶的舞臺保存及不容易,所以在這夏日裡,幾乎這整個大堂都是封閉的,沒有一絲的風,在幾個極高的通風口處,放置着冰塊,換氣時空氣經過冰塊,便會降低溫度,這樣大的消耗,也只有霓裳鳳舞一家有能支持。
整個大堂裡,高吊在天花板上的,是價值不菲並且可遇不可求的夜明珠,顆顆如雞蛋般大笑,在這沒有光源的地方,散發着絢麗的光彩,像是一片星空一般,將整個大堂照亮如白晝。
而大堂裡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精緻燈籠懸掛交錯,也成了獨特的一景。
一舞剛畢,自然是豔驚四座,大家來看的,便是這些平日裡目光高於頂,並且不輕易露面的千金小姐。
自然各樣的喝彩聲,叫好聲,還有不時誰高吼的一句不雅的調戲,讓衆人鬨堂大笑,各種聲音聚集在一起,熱鬧程度可見一斑。
就在這樣熱鬧聲中,大家說說笑笑的等着下一場的音樂開始,可是等了許久……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有人疑惑的叫了起來,然後大家都開始嚷嚷了,聲音幾乎能將房頂都掀翻了。
而也正在這時,猛然的,所有的燈籠都同一時間熄滅了……雖還有夜明珠照明,可是失去了這絢爛的色彩,夜明珠的光亮似乎有些刺眼的詭異。
而在衆人疑惑不解,小有慌亂時,一塊大大的黑布,幾乎能罩住整個大堂的大小,不知被誰帶着從空中躍過。
黑布展開,將大堂和天花板上吊着的夜明珠隔開,殿堂裡頓時一片漆黑,夜明珠的光透過黑布,光芒大失,只化作了黑布上的點點繁星,再無與月亮爭輝的色澤。
有人大失驚色,有人害怕的尖叫,已有人着急的想要撤離,畢竟在這種高手如雲又以武爲尊的國家,突發事件實在太多,而無辜捲入屍骨無存的也大有人在。
大堂裡一片混亂,也就在這片混亂當中,想起一絲空靈的簫聲,簫聲低沉悠閒,在這一片嘈雜聲中很不突出。
但是有人聽到了,疑惑的住了嘴停下了聲音……越來越多的注意到了,大堂裡嘈雜聲越小,那簫聲便越清晰……
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站着的時候,配合着簫聲,一陣悅耳動聽的清脆琵琶聲,如同寧靜的夜裡,猛然打在芭蕉葉上的急驟雨滴一般。
這一聲那樣的激烈,也是這時,黑布中有白色絲綢從四面八方灑落,絲綢中卷着無數的花瓣,各種各樣的花兒……一陣陣的清香瀰漫。
雪一般的身影在這一片漆黑中降落,偏偏……她的身上除了白衣似雪,更有一種光從衣衫中透了出來,螢螢之光,絢麗無比,整個大堂的黑暗中,只留下這一抹光彩……
衆人屏住呼吸,驚詫得連嘴都忍不住張大了……
那白衣的人兒身姿柔軟,因得在這黑暗中是唯一的光點,身上那些閃光的磷粉將她纖細窈窕的身影變得更加的立體。
冰面上如一陣風般吹過的白衣女子,如同一隻優雅美麗的天鵝,旋轉……起舞,衣決飄飛,她經過的風掃起了冰面上掉落的花瓣……花瓣隨風而動,環繞在她的身邊,如夢似幻。
那像是遺落塵世的精靈,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衆人一動不動,害怕哪怕一點的響動,都會驚動這起舞的仙女……
那一絲的光明,隨着她的動作越大,越快……那衣衫上的磷粉一點點的從她的衣衫上脫落,翻飛在空中,然後掉落在地,在她劃過的冰面上,留下一條閃光的道路。
而最後的一刻……樂聲急劇的變化,白衣在冰面上不住的旋轉,帶起一陣陣狂亂的花瓣,那磷粉飛速的凋落……一點點的從空中掉落……
最終那絢麗的白衣女子在急促的樂聲中一躍飛天,磷粉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最終,在人們眼都沒有眨一下的情況下……音樂停止,仙女消失不見,就這樣消失在了那星光點點的黑布之中。
而磷粉在空中一點點的落下,閃爍着,衆人都抽了口冷氣,失望不捨……有的甚至着急的伸出手去,想抓住那似乎在空氣中化爲了一陣熒光的仙女……
可是最終,世界一片黑暗,沒有了一片亮麗,沒有了那一抹光彩……沒有了如雪的白衣,只留下冰面上鱗光閃閃的……她留下的痕跡。
如同曇花一現,美麗得讓人窒息,可是當你反映過來時……卻已經只留下了空氣中的一抹餘香,想是一場夢一般,衆人良久回不過神來。
霓裳舞坊從未有過的安靜,也從未有過的黑暗……
良久……那黑布滑落,夜明珠重見天日,而大堂內五彩絢麗的燈籠也重新亮起,又是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又是一個華麗無比的舞臺……
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剛纔的一切,就如同黃粱一夢……是仙女入夢而來,但是甚至……沒有人看清她的樣貌,只記得那樣的光輝,那樣的耀眼……那樣的身姿,每個人的心裡想象的仙女都不一樣……
但是,必定是自己心裡最喜歡,也是最美麗的模樣。
“看到了嗎?剛纔……剛纔是真的還是夢?……我看到仙女了……”
終於有人說話了,然後似乎大家都從夢裡驚醒了……
“我也看到了,真的是仙女,渾身發光的……”
“是啊……不是夢,竟然不是夢……是真的仙女!”
“…………這一輩子,值了!”
…………
在大家的驚歎中,在大家的回味中,齊容的笑容越來越大,他一直站在二樓的迴廊上,這精彩的一幕……若不是他早知曉底細,恐怕也要以爲是仙女入夢來了。
只是儘管知道底細……卻也將他詫異的好一陣子回不過神來,這樣的表演,不用絕世容顏,不用傾城舞技……卻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幕。
齊容嘆了一聲,笑了起來,走到了二樓一個顯眼處,拍了拍手,那掌聲不大,卻帶着內勁的震動,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住了嘴,疑惑的看着齊容時,齊容才滿意的笑道:“剛纔表演的,是今年選拔一姬的若水姑娘,若是大家喜歡,那這一個月,可要多多支持,月底的舞魁之位花落誰家,還靠各位了。”
衆人久久沒有回過神來,而齊容已經轉身朝裡間走去,剛走了沒幾步,下面已經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掌聲……有人高呼,有人喝彩……
齊容勾着脣笑了起來,無奈的搖頭進門,笑道:“看來……舞魁之位,已見分曉了。”
“我選的人,會錯嗎?”桌邊的人一身玄衣,酒杯在手,一杯飲盡,脣色微微泛紅,那若有似無的笑容中,有了一絲的柔和。
“祁星公主,剛纔的舞蹈可好看?”齊容一甩衣袍,坐下了,對着一旁粉衣的祁星問道。
這房間是一間精緻的雅間,祁星一身粉衣,傻傻的數着桌上的花生,聽到問話了,也只是擡頭一笑……美麗是美麗,可缺少了靈氣。
“雲笙……五十……五十六個……”祁星轉眼看向身邊的玄衣公子時,將手中的花生推到了雲笙的身前,笑得越發的高興了。
雲笙看了一眼,點頭笑道:“對,五十六了……你都可以吃。”
“耶!”祁星開心的蹦了起來,將花生都攬回了自己身前,剛要吃……又狐疑的看了雲笙一眼,咂咂嘴,又分了一半到雲笙的身前,笑道:“雲笙……”
雲笙垂了垂眼,只是嘆了一聲,“你吃吧。”說完起身……
齊容忙追了上去,“你幹什麼去?你忘了你這次怎麼出來到這的?你若是去見她……難免不會被人發現。”
雲笙止了腳步,嘴角還是笑着,垂了下眼,看了齊容一眼,“我不過出去走走,我會那麼沉不住氣嗎?”
“也是……那麼多年朋友,也沒見你什麼時候出過差錯,你這人太恐怖了,因爲你從不犯錯。”齊容放了手,雲笙下了樓,對於雅間裡的祁星,沒有絲毫的留念。
齊容看了祁星一眼,她可憐兮兮的看着雲笙離去,手裡還拽着花生,那一雙眼睛霧水殷殷,像是有好多想說的話,卻只是咬脣,什麼也沒說。
“我陪你玩,我陪你玩……”齊容嘆了一聲,又坐了回去。
認識了雲笙那麼久,他還是猜不透這個男人,當初的祁星公主多麼的優秀,可他偏偏不喜歡……
而現在娶了祁星,偏偏她又成了一個癡傻……這到底是不是命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