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個趙政策可真不簡單啊。”程不同嘿嘿一笑，“趙，鄧，秦，錢，胡五家都有密切的關係，簡直是不可思議。”
“是啊，隨着趙政策身份的明朗，一切都漸漸清晰起來了。”程有全點了點頭，“趙政策只要在京城部門裡鍍金一年半載，再到地方掛職，就是正廳級別。而那個時候，趙政策的年齡還不到三十歲。官場上，年齡就是個寶啊。”
“那按照這樣發展，趙政策豈不是三十幾歲就可以到部級？”程不同大吃一驚。
“這個就說不準了。”程有全沉聲說道，“有些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趙家扶持的第三代中肯定不只趙政策一個人。所以，也要看趙政策以後的成績怎麼樣？”
“爹，趙政策在西衡縣完全以一己之力都能掀起改革風暴，更何況還有這麼深的背景呢。”程不同若有所思地說，“我很看好趙政策。”
“不管怎麼樣，你和趙政策搞.好關係，只有好處。”程有全就笑着說，“我先讓羅成中對西衡縣的改革做一個綜合評估上來，也算是提攜趙政策一把吧。”
“汪理橫就算去西衡縣，章小波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程不同嘿嘿一笑，“趙政策絕對不會容忍西衡縣有別人染指，這一點沒得商量。”
這年頭，椅子背後每人，想在官.場上呼風喚雨晉級升遷真是登天還難。就算椅子背後有人，也要看椅子後面那個人的實力有多強大，是否鼎立相助。
現在的形勢很明顯，章小波的背後就汪理橫省長.這個岳父大人，和趙家比起來差距是很明顯的。再說，汪理橫也未必會傾齊全力去幫助章小波，特別是面對趙政策這樣一個後起之秀。
第二天，趙政策主持縣長例會。
章小波的臉色倒也沒有什麼異常，坐在椅子上，手.裡拿支鋼筆，放在會議桌上的筆記本上面。
“同志們，大家先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章小波同志.來我們西衡縣任職常務副縣長吧。”趙政策眼神環顧了四周，笑呵呵地說.。
會議室裡馬上.響起了劈里啪啦地巴掌聲音，蚊子都被嚇跑了。
“章小波同志曾經任職市政府辦和國土局，有着很豐富的行政管理經驗。”趙政策繼續笑着說，“我相信章小波同志的到來，會給我們西衡縣政府的工作帶來新鮮血液和活力。”
頓了頓，趙政策的眼神轉向了章小波：“小波同志，對縣長分工調整，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趙政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看起來是在徵求章小波的意見。事實上，章小波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因爲場合不同，這裡是縣長辦公會議，章小波怎麼也不能自己選擇分工，要不就是不尊重趙政策這個縣長的領導了。
按照正常程序，章小波是常務副縣長，就應該在縣政府裡面只在趙政策這個縣長之下，對其他幾個副縣長有領導權。趙政策也應該先找章小波私下談話，商量下縣長分工調整。可現在卻是在會議上突然提出，無疑是給章小波一個下馬威。
“一切聽縣長的安排。”章小波苦笑了一聲，只好迴應說。
“嗯，那好。”趙政策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謙讓，“小波同志剛來西衡縣，對西衡縣還不太熟悉。這樣吧，因爲喬雪麗同志去南方出差了，估計要二十來天才能夠回來。喬雪麗同志的工作就麻煩曾濤同志兼顧一下。然後呢，小商品市場的規劃建設分工，曾濤同志就暫時不要管了，請章小波同志去主持。”
趙政策這話一出，會議室裡面馬上鴉雀無聲。
這也難怪，章小波是常務副縣長，趙政策安排給他的分工卻只是曾濤副縣長分工的一部分，這裡面實在大有蹊蹺，其用意不言而喻。
“等小波同志熟悉工作後，可以在農業方面再負責一部分的分工嘛。”趙政策笑了笑，“農業方面劉正行同志的壓力也很大。”
謝錦繡一聽，禁不住撇了撇嘴，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去管農業方面，現在可是縣委書記易華榮親自在抓呢，章小波這個常務副縣長過去也是起個壯丁的作用，根本談不上什麼決定權。
章小波的臉色有些陰沉，卻是強行露出一絲笑意。畢竟，汪省長再三交待，讓章小波和趙政策搞好關係，不要爆發矛盾衝突。
更何況，這是縣長辦公例會，趙政策是縣長，章小波是常務副縣長，必須服從趙政策的直接領導。作爲縣長，趙政策調整分工，只要不出現大的問題，就是省委和市委的領導也不好說什麼。
“我聽縣長的安排。”章小波擡起頭來，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笑臉，大聲說道。
“好，曾濤同志散會後和章小波同志把小商品市場建設項目的工作交接一下。”趙政策點了點頭，“三個月內這個小商品市場必須開業，刻不容緩啊。”
章小波心裡一緊，趙政策這是又往自己頭上套了一個緊箍咒。
曾濤心裡一樂，自己弄這個小商品市場，把頭都搞暈了。現在可好，燙手的山芋給送出去了，還不用得罪人。
“好的。”曾濤趕緊回答說，“會後我就向章副縣長彙報工作並且交接一下。”
“另外，汪省長三天後就要來我們西衡縣視察。”趙政策頓了頓，眼神掃了一週，緩緩說道，“大家把各自的分工做好，配合好縣委宣傳部的接待工作，我在這裡強調一下。”
章小波心裡可鬱悶了，有些後悔來西衡縣。同時，章小波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的岳父汪省長視察上面，希望到時候能有一個改觀，要不然就慘了。
這個時候，衡北市的市委書記羅成中心裡也頗不寧靜，因爲剛剛接了省委書記程有全親自打來的電話，讓羅成中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小羅，西衡縣的改革在你們衡北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取得了很不錯的成績啊。”程有全呵呵笑着說，卻讓羅成中心裡一咯噔，不知道程有全說這話的意思所在。
不過，羅成中略微一琢磨，隨着活躍農村經濟的政策一出臺，西衡縣的改革事實上意識形態方面已經不存在太大的問題。
“程書記，西衡縣的改革是趙政策同志極力主張，和西衡縣的縣委書記易華榮兩個同志一手抓起來的。”羅成中就試探着說。
“這個我知道。”程有全馬上說道，“可這也離不開衡北市委的支持嘛。這樣吧，你把西衡縣的改革成果專門做一個報告給省委。”
“重點總結哪一方面合適呢？”羅成中就問。
“好的方面都要總結嘛。”程有全笑了笑，“抓緊下時間，晚上你把報告親自送過來吧。”
“這麼急？”羅成中很是詫異，禁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小羅啊，你別問這麼多，晚上來我家，到時候再聊。”程有全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讓羅成中在辦公桌旁發呆了好幾分鐘。
過了半響，羅成中才讓秘書把市委辦主任全心意找了過來。
“老全，你把西衡縣的改革做一份總結報告給我，晚上我要去省委程書記那彙報工作。”羅成中拋了一根香菸給全心意，笑着說，“時間有些急，你讓同志們抓緊點。”
“怎麼樣定調？”全心意很是恭敬地說，“還請書記給個明確指示，不然這報告不好寫啊。”
“總結改革成果與經驗。”羅成中毫不猶豫地說，“重點突出趙政策同志提出的改革思路，以及重大改革成績方面的數據。”
“書記，這數據倒不難，西衡縣的改革還真是有不少成績。”全心意笑了笑，“可這個改革思路問題，有些難辦。畢竟，西衡縣的改革有些異類，趙政策同志的手法方式也有些激進。”
“改革都是摸着石頭過河嘛。”羅成中馬上打斷了全心意的話，“改革總需要有人創新，大膽實施，否則的話談何改革呢。”
全心意心裡活絡開來，羅成中一直對西衡縣的改革不聞不問，怎麼一下子就關心起來了，還只提改革成績，不談意識形態方面的事情，這中間有蹊蹺啊。
“書記，西衡縣的改革應該說還只是剛剛打開局面。”全心意就試探着說。
“一邊改革一邊總結嘛。”羅成中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地看了看全心意，“經驗可以共享，這是很重要的。現在我們衡北市的國營企業也都面臨困境啊，必須想辦法走走新的路子了。”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下午下班前給您送過來。”全心意有些明白了，馬上笑着說。
“嗯，好。”羅成中擺了擺手，“你去忙吧。”
出了市委書記辦公室，全心意並沒有急着把工作安排下去，而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仔細琢磨着這中間的奧妙。
對趙政策，全心意是有些意見的。全心意的表弟全無本在趙政策的老家石頭鄉派出所任職所長，硬是被趙政策給弄得灰溜溜地跑了。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全無本還是全心意這個市委辦主任的表弟呢。
可市委書記羅成中剛纔的談話裡面透露出來的信息實在是很突然，也很清晰。羅成中要這個報告，是要去向省委書記程有全彙報的，這就意味着是省委書記程有全在要這個報告哦。以全心意的政治敏感性，自然不難得出結論：省委這是要重點表彰西衡縣的改革了。
全心意就琢磨着，趙政策好像從來沒有搭上過省委書記程有全這條線，程有全爲什麼會這麼突兀地要這個改革總結報告呢。
全心意的眼光最終落在了辦公桌上面的一份打印文稿上面，這份文稿是一個關於迎接汪理橫省長來衡北市視察的相關日程安排。
這下，全心意的心裡亮堂了很多。
汪理橫省長親自提出要去西衡縣視察，現在，省委書記程有全又急着要西衡縣的改革成果報告。毫無疑問，不難得出結論：焦點就是西衡縣。
那麼西衡縣的改革爲什麼會突然成了香餑餑了呢？
趙政策，對，一定是趙政策。全心意拿鋼筆在紙張上寫下趙政策三個字，眉頭舒展開來。
能夠當上衡北市的市委辦主任，全心意自然不簡單。所謂的政治權謀，在全心意看來，核心就是利益，利益的中心又是人。全心意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省委書記程有全和省長汪理橫是在賣趙政策人情。
爲什麼會賣這個人情呢？全心意繼續推斷着。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省委書記程有全和省長汪理橫都可以從趙政策這裡獲取利益。
可問題是，趙政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長，和省部級的級別相差太大，有什麼利益給他們呢？
全心意只能模糊得出結論，那就是趙政策很有可能背後有人，而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前任省委書記錢丁洋。這就是說，錢丁洋要重點扶持趙政策，發出了信號。
全心意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起碼有一條，自己必須和趙政策搞好關係。要知道，連省委書記程有全和省長汪理橫都賣這個人情，更何況是自己這個小小的市委辦主任呢？
想了想，全心意就撥通了趙政策辦公室裡的電話。
“政策，我是全心意啊。”電話一接通，全心意馬上笑呵呵地說，“近來工作忙吧，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和你聊聊。”
趙政策有些納悶，自己和全心意好像不是很熟悉啊。雖然趙政策給原來的市委書記徐東清當秘書的時候，和全心意打了不少交道，可也是交情不深。
等趙政策來到西衡縣工作後，全心意更是一直沒有和趙政策打過交道。正因爲如此，趙政策才覺得很納悶，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有什麼吩咐？”趙政策嘴上卻笑呵呵地說着，“一定不打折扣堅決執行。”
“政策，告訴你個好消息啊。”全心意也是笑呵呵地說，“我現在在弄西衡縣的改革成果總結報告，要向省委彙報呢。爲了西衡縣的改革，你可沒少費心血啊。”
趙政策微微一愣，馬上笑着說：“都是市委領導領導有方，我們西衡縣也只是堅決貫徹市委文件精神罷了。”
趙政策可不敢馬虎，先把事情和市委文件掛鉤再說，免得全心意打了個埋伏，跟自己玩陰的！
“政策，以前在市委上班的時候，你還來我辦公室喝喝茶。怎麼，現在當了縣長，我的辦公室都不進了？不不是見外了啊。”全心意卻是轉換了話題，半是開玩笑地說，“有時間來我辦公室坐坐，要不來我家也行，讓你嬸子給你炒幾個好菜，我們好好聊聊。”
“我這不是怕打攪您的工作嗎？”趙政策呵呵笑着，“您是日理萬機，我輕易不敢上門打攪啊。”
“政策，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外人啊。老書記在位的時候，就一直囑咐我當幫助幫助你。”全心意笑着說，“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老書記吧。”
“好的。”趙政策馬上回答說，“我聽您的指示。”
嘴上這麼說着，趙政策心裡卻是鄙夷了一翻。老書記去省政協工作好一段時間了，也沒有見你全心意去看過，現在居然這麼有心了？
“那好，你忙。”全心意笑着說，“有時間也多向羅書記彙報彙報工作嘛，羅書記可是一直很器中你的。”
說着，全心意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老狐狸，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趙政策掛斷了電話，搖了搖頭，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晚上，省委書記程有全家裡，羅成中很是恭敬地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聽程有全的指示。
“這個總結報告做得不錯，言之有物。”程有全很是仔細地看了看打印文稿，滿意地點了點頭，“小羅，和趙政策同志的關係還不錯吧。”
“趙政策同志一向對領導比較尊重。”羅成中趕緊說，“不過，西衡縣的改革涉及面很廣，趙政策的工作也比較忙，相對而言，彙報工作的次數並不是很多。”
“這個情有可原嘛。”程有全看了羅成中一眼，不動聲色地說，“對西衡縣的改革，你們衡北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力度還不是很大，這個事情你要關注一下。有時間也要多去西衡縣視察視察工作嘛。”
“好的。”羅成中馬上回答說，“等汪省長視察完畢後，我專門再去西衡縣一趟，看他們有什麼困難需要解決。”
“嗯。”程有全滿意地點了點頭，“西衡縣的改革已經開創出局面，下一步主要是資金的投入。這一點你要多想想辦法啊。”
頓了頓，程有全繼續說道：“這一點，黃鐵芯同志就比你做得好一些，他還幫趙政策到銀行貸款了不少資金。你這個市委書記，觀念要進一步更新，改革的步伐要再大一些。”
羅成中愣了愣，不知道程有全這話具體是什麼意思，只好很是恭敬地聽着。
“我給你透露一下吧。”程有全笑着說，“趙政策同志三個月後就會去中紀委工作，這個時候，你這個市委書記也應該未雨綢繆了。”
“有這種事情？”羅成中大吃一驚。
“整個南湖省還只有你，我，趙政策三個人知道這個消息。”程有全沉聲說道，“趙政策是京城趙家的人，可能你一直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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