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賴，晚上你幫我去趟機場，接一個叫肖達的年輕人。”趙政策這才笑着對賴星光說。
“這個肖達也住這個春城賓館嗎？”賴星光應承了一聲，又請示了一聲。
“住處他自己解決，不過你要隨時和他保持聯絡。”趙政策很是鄭重地說，“他對我們未來幾天的行動非常重要，你也不要多問，只需要關注他的安全狀況，時刻保持聯絡。另外，這個事情要注意保密。”
“主任，這個肖達怎麼比我們紀委的人還要神秘啊。”豔琳又忍不住冒出來一句。
“以後你們就會熟悉了。”趙政策面無表情地看了豔琳一眼，讓豔琳把剛擡起來的頭又低了下去。
趙政策的策略很簡單，你們.西南省的人想把這個事情捂住，我們調查組的人不和你們發生直接衝突，就讓輿論監督來發揮作用好了。
通常來說，即便是京城下來的調.查組，也是要給地方政府一些面子的。在很多時候，也要尊重地方領導的意見的。要是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肖達家的老爺子雖然沒有趙.老爺子威風，卻也是政治局委員，對地方官員並沒有什麼太多的顧忌。再說，肖達那嫉惡如仇的性格，對這種事情那是一定要刨根問底的。
所以，趙政策一個電話過去，肖達馬上從京城趕了.過來。而肖達和趙政策之間的關係，除了南湖省少數幾個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情。這樣就更好辦事情，趙政策也不需要和西南省委發生直接衝突。
肖達已經是青年報一個響噹噹的處級主任了，這.次來還特意帶了五個記者下屬，也是下覺心要深挖掘了。
第二天凌晨，2028號部令專車剛進春城火車站，就被.胡文明所佈置的武警戰士給發現了。
趙政策一得知這個消息，很是興奮。
“你還真是個福.將。”趙政策樂呵呵地說，“你幫我先拖着他們，我馬上和治安大隊以及菸草局的人趕過來。”
趙政策第一時間把賴星光叫了過來，讓他通知調查組所有成員召開緊緊會議。身爲上級，自然不可能任何事情都親力親爲，那樣讓下級根本就沒有了發揮才能，體現價值的機會。
在賴星光去通知其他人的時候，趙政策親自打電話給肖達，讓他馬上趕到春城賓館來匯合。
“有情況？”職業的敏感性讓肖達全無睡意。
“這不是廢話嗎？”趙政策笑了笑，“要不是有情況，我敢半夜三更把你肖大爺叫醒。”
頓了頓，趙政策沉聲說道：“你們到春城賓館右邊的路口等着，我們調查組的車馬上出來，然後你們跟上就可以了。”
“看來政策同志的覺悟越來越高了。”肖達就笑着打趣道。
趙政策也沒有心情和肖達開玩笑，馬上掛斷了電話。
春城賓館的會議室裡。
趙政策滿臉嚴肅地表情，與往常又有些不同了，讓調查組所有人都有些緊張，規規矩矩地坐着。
“同志們，這次會議非常重要，關係到我們整個五室的聲譽。”趙政策沉聲說道，“大家都是老同志，紀律我就不強調了。收到可靠消息，現在春城火車站有一個車號爲2028的部令專車，車上裝的是非法販賣的香菸。可以肯定，這車香菸比我們上次查獲的數額還要大上很多。”
頓了頓，趙政策繼續說道：“時間緊迫，廢話我就不多說。我再次強調一下，西南省的形勢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預想中的都要複雜得多，自身安全非常重要。因此，任何人未經我的批准，不許單獨行動。”
說着，趙政策率先站了起來：“出發。”
整個調查組分乘兩臺車，豔琳和賴星光坐上了趙政策的小車。
“到了現場，我們調查組的人不需要親自動手去查封。”趙政策沉聲說道，“豔琳負責統計數據。”
“是，頭兒。”這個時候，豔琳顯得非常精煉，讓趙政策讚許地點了點頭。
“小賴，你負責安排好肖達同志的採訪工作，儘量提供方便。”趙政策這纔對賴星光說，“所有人犯的提審，小賴你都要到場，並備份審訊記錄。”
“好的，頭兒。”賴星光很是興奮地回答說。
事實上，等到調查組，治安大隊和菸草局的人趕到春城車站的時候，整個部令專車已經被胡文明的武警大隊給包圍了，可以說，這個時候就是一隻麻雀都飛不出去。
趙政策心裡一樂，這個胡文明還真是經不起誇獎，性格比胡天還要急躁。這不，自己一來都沒有什麼活幹了。
胡文明在大聲地下達命令，猶如指揮一場戰鬥。一個個人犯被手銬銬着強迫蹲在地上，如有反抗，就是一槍托。
趙政策反而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
“政策，我的活幹完了，沒給胡天老大丟人吧。”胡文明走了過來，大大咧咧地說道。
“辛苦了。”趙政策拍了拍胡文明的肩膀，樂呵呵地說道，“等忙完了這一陣，我去你們武警大隊請弟兄們喝酒。”
“那就一言爲定，我該回去補一覺了。”胡文明罵罵咧咧地，“難怪弟兄們都抽不到什麼好煙，都被這幫龜孫子給販賣了。”
趙政策一直冷眼旁觀着，見武警大隊的人擡了幾十箱高檔香菸放進了軍用卡車裡，看來這個胡文明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人啊。
不過，這種事情，人家菸草專賣局和治安大隊的人都沒有說什麼，趙政策自然是不會管，否則的話舊太沒人情味了。總不能讓武警同志白忙活吧。
“主任，數據出來了，一共是35118箱香菸，1755900條，總價值930萬元，非法牟利將近百萬元。”豔琳很是興奮地跑過來報告說。
“好。”趙政策讚許地點了點頭，“小賴，接下來的就是你的事情了。”
胡文明本來要走了，可是一見豔琳，馬上就賴走不走啦。
“兄弟們，你們先回去。”胡文明擺了擺手，“我和趙主任還有些事情要商量。”
趙政策見胡文明這個神態，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這小子比胡天還多一個優點，那就是臉皮特別厚。
豔琳卻是見怪不怪，只是瞄了胡文明一眼，又去忙了。胡文明卻是急匆匆地說：“政策，我過去幫幫忙。”說着，胡文明就馬上跟了上去。
肖達卻是忙着拍照，採訪。不過，按照預先的計劃，肖達唯獨沒有采訪調查組的人。以靜制動，這就是趙正策的策略。以不變應萬變，這也是高手過招的常用技巧。
胡文明在豔琳的指手畫腳下，忙得手忙腳亂，卻是不亦樂乎，很是起勁。
趙政策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個胡文明還真是昏了頭，自找罪受。要是胡天見了這個堂弟，估計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這一個晚上，西南省很多領導都是徹夜不眠，也包括西南省剛上任不久的省委書記秦明在內。
對秦明，趙正策卻不陌生。秦明是秦露的父親，一度還是趙政策心目中的準岳父。
對秦明，趙政策談不上好感，也談不上惡感。當年正是去見秦家人，秦明對自己的態度還算認可，只是秦夫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態，另外，秦露的叔叔也就是秦躍進父子對趙政策卻是充滿敵意。
秦老爺子雖然當時沒有當着趙政策表態，但是在以後幾乎是默許秦露和趙政策的交往，直到高家的人上門提親。對秦老爺子，趙政策其實印象很不錯。
不過，在趙政策心裡，秦家人始終成不了大氣候，因爲趙政策看來，秦家人上上下下都不夠大氣，也缺乏魄力。
趙政策帶領調查組前來西南省，身爲西南省的省委書記秦明自然是看在眼裡，並且密切關注。秦明有些擔心趙政策就是衝着自己來的，因爲是秦家人忘恩負義，才造成秦露遠赴美國逃婚。
秦明雖然貴爲省委書記，事實上，秦明在西南省幾乎被省長高中秋給架空了。初來乍到，幾乎沒有幾個省委常委支持秦明這個省委書記。當然，秦明也不是沒有辦法，那就是先穩定下來，然後才各個擊破。畢竟，秦明是西南省響噹噹的省委書記，正牌一把手。黨領導一切，這是原則問題。
當趙政策聲東擊西，把矛頭對準了菸草販賣案件時，秦明馬上明白趙政策不是衝着自己這個省委書記二來，而是衝着高中秋這個省長而去。秦明恍然大悟：要說仇恨，趙政策自然是更恨情敵高明，而不是恨自己這個準岳父纔對。
秦露的逃婚，讓秦家人非常尷尬，可以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和趙政策這個潛力新星成了仇人，和高家的聯姻也化爲泡影！
本來，高家和秦家這兩個走向沒落的世家聯姻，對雙方都有利，還可以在京城有些發言權。可這樣一來，雙方都有些尷尬。
高中秋在西南省經營多年，自然不想大權旁落。而秦家的二代子弟當中，也是秦老爺子想盡了辦法，才爲秦明謀得這麼一個一聲封疆大臣的職位，自然也是勢在必得。這樣一來，矛盾衝突在所難免。
秦明回過神來，覺得趙政策的調查組一來，未必對自己來說不是一個契機。不過，秦明也很清楚，趙政策今非昔比，身後是比秦家更爲強大的趙家。
“老伴，聽說趙政策來春城了？”秦夫人卻是問了一句，“是不是？”
秦明苦笑着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他和露兒還有沒有機會？”秦夫人又不死心地問道。
秦明苦笑着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露兒比趙政策大三歲，要是再當年同意，倒是沒有問題。可現在，露兒也是個老姑娘了。”
“我看，人家趙政策對咱家閨女還是動了真心的，要不然當年不會那麼幫着露兒。”秦夫人卻是不認同，“要不打電話讓露兒回國吧。”
“今非昔比啊。”秦明的表情有些無奈，“就算趙政策願意娶咱家閨女，趙老爺子也未必同意。”
“你這是什麼話，我家閨女難道就配不上趙政策。”秦夫人就不樂意了，“再說，讓秦露和趙政策見見面，不就知道結果了。”
“當年就是你從中作梗，這門親事纔沒有着落。”秦明沒好氣地說，“反正這事情我是沒臉參合，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別把我扯進來。”
“我不也是爲了咱家閨女好嗎？”秦夫人眼圈就紅了，“當年的趙正策一無錢二無背景，我擔心露兒跟着他吃苦。再說，要是趙正策當年願意留在京城工作，我也不會致力反對。”
“你早些睡吧，我還要琢磨些事情。”秦明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你說趙政策明明是南湖省一個小山村裡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老趙家的人了呢？”秦夫人還是滿臉納悶，嘀咕着。
“當年老爺子一眼就看出趙政策不簡單，將來能成大器。”秦明搖頭苦笑，“不過，這突然成了趙老爺子的親孫子，還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哪。”
“公公怎麼說？”秦夫人卻是很關心這個問題。
“老爺子哪裡抹得下這個面子啊。”秦明沉聲說道，“沒和趙家結仇，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秦夫人口裡唸唸有詞地，終於進入了夢鄉。秦明卻是在書房裡坐了很久，香菸抽了一支又一支。
雖然，秦明已經通過春城市的市委書記翁補強向趙政策做了一番投石問路，可最終效果如何，卻仍然是不得而知。
秦明很清楚，趙政策這把火最終燒向何方，到什麼地方爲止，現在還是未知數。主動權完全掌握在趙政策和他身後的趙家手中，官面文章，那可是典型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一切都是未知數！
秦家的人因爲在十年動亂當中吃了很大的虧，上了很大的當，吃了不少苦頭，因此秦家人大部分都比較謹慎。
秦明也不例外，在官場上行走一直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非常謹慎，慎之又慎！能夠從雲河省的省委副書記職位升遷到西南省這個大省任職省委書記，並不是因爲秦明有多麼出色的政績，而是因爲他的穩重，基本上沒有犯過什麼錯誤，給京城的這些領導以穩重可靠地感覺，再加上秦老爺子的運作而成。
可現在，到處是一片呼喚改革之聲。西南省的省長高中秋更是一直舉着改革開放的大旗幟，對國營企業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當然，這中間國有資產流失了多少，秦明心中也是有數的。
只要高中秋不倒，秦明在西南省就很難有所作爲，起碼，短時間內是難有作爲的。這一點，秦明比誰都明白。
問題是，秦明明白這個中間的玄機。年紀輕輕地趙政策是否明白其中的玄機所在呢？又或者是否對查處國有資產的流失感興趣呢？這個答案，不得而知！
因此，秦明認爲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好趙政策這把威力不錯的槍，讓這把槍對準國有資產流失這一塊，大做文章。
可秦明也有些頭疼，要是趙政策只是中紀委普通的幹部還好說，偏偏趙政策身後的背景是秦家現在惹不起的。要是惹惱了趙老爺子，秦家以後的日子只怕不會太好過啊。
政治只有利益的交換，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
秦明就琢磨着自己有什麼樣的籌碼能夠讓趙政策動心，只有投其所好，才能讓人家賣命。
或許，要是趙政策對自己的閨女秦露毅然情有獨鍾，那纔是最好的答案吧。可隨即秦明又搖了搖頭，無論是誰，爲人父母，都不願意以自己的子女爲籌碼，秦明也是典型的讀書人出身，自然也不例外。
想來想去，秦明還是沒有找到趙政策最需要的東西，直到回臥室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上班，西南省委省政府的各個機關裡的工作人員都是議論紛紛，省長高中秋的臉色很是不好看。
秦明剛進省委書記辦公室，秘書陳可達就進來了。
“書記，今天的春城日報和西南日報都刊登了一起重要的新聞，說的是今天凌晨在春城市火車站查獲了一批非法販賣菸草案件，涉案金額上千萬。”秘書陳可達很是恭敬地雙手遞給了秦明兩份報紙。
秦明心裡一咯噔，卻是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嗯，我看看。”
“書記，今天高省長在辦公室發了脾氣，心情可能不太好。”陳可達的表情有些怪異，想笑又不敢笑。
“別對領導做評價。”秦明馬上批評說，眼角卻是洋溢着一絲笑意。陳可達心裡就得意了，雖然受到了批評，但是可以肯定秦書記對自己今天的表現比較滿意。
不過，陳可達自然不敢說什麼，忙着給秦明泡了一杯濃茶，這才很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西南日報和春城日報的內容都差不了多少，都是在頭版頭條用文字和照片生動地報道了這一重大新聞。
“難怪高中秋坐不住了啊。”秦明閱讀報紙的速度很快，不到三分鐘時間，就把這兩篇報道都看完了。把報紙放到一旁，秦明嘀咕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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