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夜晚,在人界是很快的。
這不,月已初升,風輕輕推着掛在外面的布做的幌子盪鞦韆,已經打算要休息的這條大街只有三兩家還在燈火通明中。
當然,這燈火闌珊中定是少不了花天酒地之處。
“官人啊!官人慢走,明兒個再來啊!”
“誒呦,您對春兒這麼好,春兒真是感激不盡呢!”
擠擠攘攘中,幾個獻媚取寵的花豔女子扭着腰身,手中的絲帕揮揚在那個被圍在她們中間的男子。
男子一副下流的笑,任着幾個女子對他進行各種擺弄。
“好了,明天啊,我還來啊!”他看着身邊幾個女子,偷偷地將邪惡的手在她們身上穿過。
“等我啊!”
“誒呦!您真是壞死了!”這幾個女子裝着害羞,擁簇着那個男子離開。
直到,那個男子和迎接他的轎子在她們的眼中變得越來越小。
站着的那幾名女子,將那柔如水的目光收了起來,轉之,是極其厭惡的眼神。
“賤死了,真髒。”說話的是一個妝容比較清秀的藍衣女子。她扔掉了手中的帕子,保養極好的玉手使勁的擦着被那男子摸過的地方。
“水姐姐就這麼不耐煩了嗎?妹妹纔是委屈了自個,給了衆姐姐一些清閒啊!”聽了那個藍衣女子說過,一邊的粉衣女子極其委屈。她就是那個叫春兒的人。
也扔掉了自己白色的手帕,她有些委屈,看着眼前的幾個女子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抱怨,傷心極了。
她也不願呆在這裡啊!可是自己的親爹不認自己,她又無處可去,又能怎樣啊?
低下頭,眼淚簌簌。
那裡的一個緋衣女子看她那一副可憐兒樣竟沒有一絲同情,反而,拉住了一旁的其他女子。
她高昂着頭,神氣揚揚的看着眼前的春兒。彷彿此時,她有多麼高貴。
“春妹妹真是說錯了呢!被這牧縣第一首富看上,那真是何等榮幸啊!姐姐們恭喜還來不及呢,妹妹怎麼還說委屈呢?”
嘲諷!盡是嘲諷!
此時的春兒,眼淚掉得更兇了。
緋衣女子看着她被她刺激的更傷心,得意地笑了。
“春妹妹快回去吧,莫要着涼啊!”
拉拉扯扯着其他幾人,在嬌聲笑語中,漠視了春兒,跨過門欄,回到了那花天酒地之中。
春兒所在的街道上,一片冷清。靜的,連風都放輕了腳步。
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擁有這樣的人生?!
狠狠地攥緊了袖口,只見身形顫抖的她,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她垂着頭,只能沉默。
面對這樣的命運,她又能如何?
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
正在她沉思幻想中,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拍了拍自己的肩頭。
忙的用袖口糊了糊淚眼,擡起頭,是模糊又變得清晰的人。
這個極爲帥氣的男子的髮絲竟然是櫻粉色的?細長的眉,如墨石一樣澄澈的星眸被月光穿透。鼻尖刻畫有型,紅脣微失血色,再看他,似乎是要比在神界時的病怏怏的樣子要好一些了。
“叨擾了。”他歉意一笑,無意識的掃了掃自己的衣衫。
那一塵不染的白色裙裾上,淡淡的粉色蘭紋美得栩栩如生。
春兒看着他,有些癡愣。
這人竟然有粉色的頭髮?雖然很驚恐,但是這位公子好像很溫順的樣子。
風流舞月看着她癡愣的樣子,也察覺到是自己髮色的問題引起了她的好奇。隨手,將胸前垂着的幾縷發拋之腦後。對春兒,他禮貌地問道。
“小姐,舞月冒昧,想打聽一下洗塵樓的位置,受好友之邀,不能怠慢了。”
春兒聽了“洗塵樓”,眼中頓時將剛剛淡逝去的傷痛扯了回來。
於是,沉聲說道:“公子去別兒處打聽吧,小女子不常出門,並不曉得。”
轉身,就要回去。
風流舞月,目光隨着她的轉動,但腦海裡的她,剛剛那副悲痛的樣子竟然揮之不去。
伸出手,想挽留她。
“你很傷心?”不得不說,他很想問。
因爲她,竟勾起了他對芝婭那份相念不相見,相見不相念的情思。
春兒被他一問,身子立即站住了。
這是她在世界上聽過的最溫暖的聲音了。因爲,這是她這十八年來,第一次有人關心她。
猛地轉過身,她不能不含着淚水模糊的看着他。
走上前,淚珠滾落,眼前的他又清晰了。
“帶我走!離開這裡好不好,不管你去哪兒,帶上我就好。”這是她的衝動,也是她不會變的決定。
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值得她去依賴。就算最後被他遺棄,她也認了,這殘破之身,又有誰會要呢?
無聲的淚滴落在了冰冷月光照射的地上,眼前的人兒,沒有讓她覺得有一絲冰冷。
因爲他,沒有表現出不同意的神態。
但是...
帶着個女人走?那芝婭呢?芝婭不會介意吧?
風流舞月有些神色猶豫的看着眼前的春兒。或許他帶不帶這個女孩都一樣,因爲等離開人界的時候,他再爲這個女孩找一戶好人家就好了。
莞爾一笑,他拉起了她的手。
“好,你跟我走。我們去洗塵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