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貞娘隨着司徒啓來到偏院正堂, 只見主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劍眉星眸、挺鼻薄脣,這不是司徒啓的親爹司徒應定嗎,前世的他在這時應該受傷殘疾, 然後退出朝野了吧。
下首坐着的是?明眸皓齒、膚若凝脂、柳葉彎眉、溫柔嬌媚!這?不是司徒啓的孃親劉氏嗎?幾年未見, 早已不是以前那位, 膚色暗黃的, 很形消瘦的嬸子了。
右邊還坐着一位與司徒應定有幾分相似的男子, 看着要年長司徒啓一些,應該是他那個前世早殤嫡兄了。
這是要認親嗎?
果然,進了門, 司徒啓就“爹、娘、大哥!早安!”
“怎麼起這麼早啊?貞娘來!”林氏對着貞娘招招手。
“嬸子……”
“乖,叫娘。”一聲嬸子纔出口, 劉氏就拍拍她的手笑眯眯的說道。
“娘!”貞娘也笑着重新招呼。
“哎!這個, 叫爹。”劉氏指指主位上中年男子說道。
“爹。”貞娘也乖巧的叫了。
“這是大哥。”林氏又介紹
“大哥。”
劉氏一一介紹, 貞娘都乖巧的叫人行禮。
“好了,嬤嬤上茶。”劉氏招呼邊上的錢嬤嬤。
錢嬤嬤福身應下, 轉身接過丫鬟的托盤,上託着三杯茶水。
另有丫鬟拿來墊子在主位前放好。
“爹,喝茶!”貞娘先在司徒應定前敬茶。司徒應定點點頭笑呵呵的接過茶水,喝了口後,放了個紅包在托盤上。
“娘, 喝茶!”貞娘又向劉氏敬茶。劉氏也笑着接過茶後, 喝了口, 賞下了一個紅包並在扶起貞孃的同時, 將自己手上白玉鐲子套到了貞娘手腕上。
“謝謝娘!”
“大哥, 請喝茶!”貞良在司徒宇面前福了福身敬身。司徒宇同樣笑着接過茶水喝了口再放回托盤,同時也放上了自己的紅包。
“好了, 茶敬完了,用膳吧!”劉氏說着就把大家往邊上圓桌上請。
這樣的劉氏,貞娘從來沒見過,印象中的劉氏,雖然同樣很溫柔,但寡言,並沒有今日這般活潑。
桌上:包子、花捲、白粥、醬鴨、滷肉、還有一碟炒飯,很家常的一桌早餐。大家圍着桌子坐好,貞娘立在林氏後面佈菜,三筷過後,劉氏趕緊開口:“好了,好了,這就夠了,咱家沒那多規矩,立規矩這種事,意思一下就行了。來,好孩子,坐下一起吃吧!”
貞娘看了看司徒啓,見他對着自己笑着點點頭,就依言在他邊上坐下了。
一坐下,司徒啓就給她又是舀粥,又是夾菜了,貞娘在桌子底子拉都拉不住,這一餐飯就在貞娘紅着臉中過去了,好在司徒啓還是考慮到她的臉皮薄沒對她進行餵食,如果當着人家的爹孃兄長面前還要被餵食,貞娘想自己會沒臉見人的。
飯後,貞娘跟着劉氏去了小花園,留那父子三人在書房內討論事情。
“啓兒,今後是什麼打算。”書桌後的司徒應定問司徒啓。
“爹怎麼看現在的局勢?”司徒啓與他的嫡兄平排坐在書桌這邊面。
司徒應定搖搖頭不說話。
“三弟,有什麼不仿直說。”司徒宇想了想對司徒啓說道。
“現在朝政幾乎都是景王控制着,我看這種局勢不會持續很多的,景王應該有一些皇上和太子的線索了。估計不會讓太子平安的回來了,皇上年前的時候就說身體不好,我得到消息是不久了。”司徒啓看看他你爹說道,
“就算太子回來,應該也沒什麼聲望了。他們這一棄宮逃跑,以前那些個死忠他的有不都改變了立場。”司徒宇同樣對太子的表現搖頭。
“所以,太子應該能活着回來,景王現在只等個名正言順了。而我們家在景王上位後應該會更進一層,但同樣也可能功高震主,鳥盡弓收藏,景王可能開始沒這麼個想法,但他會去聽,久了他還是會懷疑的。這與我們這些在外行軍的人來說”說到此處,司徒啓看了看他爹,輕嘆一聲又說“這是要命的。”
“嗯,說下去。”司徒慶定手指敲着桌面思考着。
“所以,我想請爹借勢退下來。”
“不可,父親若現在就退下來,後面咱們家肯定會被打壓的。”司徒宇看了看他爹,搖了搖頭。他想自己現在還無建樹,只是父親手下的一員副將,若這時父親退下來,換成別的主帥,自己這一派系的必定會受到打壓。
“大哥只想到了是換別的主帥,咱們這派系會受到打壓,但如果主帥是你呢?”司徒啓盯着他大哥的眼睛說道。
“我,我不行。”司徒宇一驚,連忙搖搖手。
“那,父親怎麼看?”司徒啓看向他爹。
“退是要退的,但不是現在,現在宇兒還擔不起,接下去我會有加強對你的培養,”司徒應定對着嫡子還是寄以厚望的。“宇兒回去後就收拾行李與我同駐邊關!三年,三年後我會找機會退下來,那時我想宇兒能擔起重任來。”
“大哥同爹去邊關,要注意一下隨從,親衛,不能被人給安了眼線過來。”司徒啓不知道司徒宇具體是被誰給坑了,但總是身邊有人出了問題的。自己這大哥更像嫡母,有勇有謀,現在只是缺一些實戰,絕不會像前世錯誤判斷被敵誘殺還累及大軍摺進去大半。
“嗯?啓兒何意?”司徒應定想難道身邊這些跟了這麼多年的人也出了縷子了?
“人心難算,小心總是好的。雖說日久見人心,但有些心本就不純。父親還裡小心篩篩吧。”司徒啓想了想又說:“包括內宅,最好也查查,我們這樣的人家……,你回去同嫡母說說,她必定明白。”
司徒啓這位嫡母也是女中豪傑,早些年也是同父親上過戰場,後來因爲難產纔回到京上家中休養,再加上出了母親這件事,令其傷通了心,從此只專心教養孩子,不再過問父親的私生活了。但前世自己回去復仇,這位嫡母也是一起出謀畫策的。對於這樣一位長輩,儘管她早年將自己與母親趕出京上,但司徒啓覺得自己還是恨不起來的,除了恨不起,自己還是很尊敬她的。但也不是能全身心信任的,現在有共同的利益,但是無妨。
說到嫡妻,司徒應定臉上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知道自己在感情這塊上是個糊塗的。當年嫡妻回京休養,自己沒管住在邊關又娶了劉氏,實爲不忠。與劉氏來說,開始並不知道自己早有妻室,她開始也是說過‘今生只爲妻不爲妾’,是自己許以妻位,劉氏才點頭的,可那裡自己想着以後她有個一男半女,就將她提爲平妻,可是終究也是自己的不義啊。誰能想到一場戰亂,讓自己與這母子倆分散了,劉氏一咬牙抱子上京找到了自己的家,於是什麼都知道了。
嫡妻氣得大病一場,將他們母子趕出京上,而劉氏也是個有骨氣的,這麼些年就是不聯繫自己,自己怎麼也沒想到這對母子竟在這麼一個小城裡生了這麼多年,直到前面這兒子主動聯繫上自己。
包括現在這兩人還是不願搭理自己,若不是這回兒子成婚,劉氏估計還不會見自己的。不知道這小兒子是怎麼說服嫡妻與她母親的,嫡妻竟將劉氏接回家中,又自己親自進宮將她的份位提到了平妻。劉氏也低頭進了府,然後兩個女人和平的在家裡住着,可是爺回去的時候,沒一個人願意搭理自己。
“啓兒,你自己什麼打算?”司徒應定甩開腦子裡的一些想法又問小兒子。
“我想回京,你跟大哥上戰場,總要有人在朝上做支援,以前有大哥的嫡親舅舅,但舅舅以前一直站在太子這一隊,現在是景王撐政,我與景王有舊,想必可以謀畫一番。”司徒啓說出自己的想法。
自己前些日子就與京上的嫡母商量好了,今後自己明裡認嫡母孃家大哥爲師入仕。本朝一品大員可帶一名學生直接入仕,暗裡實爲景王布屬。
自己這個爹是個除了戰場不糊塗外,別的都糊塗的人,這些年要不是有嫡母孃家幫着打點,估計早就被人抓着把柄絆倒了。自己與景王有舊,嫡母要爲大哥鋪路,兩方自是一拍即合。
“這樣也好,爲父自知玩不過那些個文人,你跟着你大舅好好學吧。你與景王有恩,不適合現在用。有些事我們離得遠,你可與你嫡母相商,她是個有心算的。有你嫡母在一旁看着,我也就放心了。”司徒應定想了想嫡妻的心算總是可以的。
聽到這些,司徒啓想撫額,這個親爹啊!您就這麼放心,讓嫡妻好好看護着你與別的女人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