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一起命案,我們的大偵探有什麼感想嗎?”
“這種案件,應該直接通知當地的警長把犯罪分子當場抓獲,完全沒有偵探登場的必要。”尼克對於今天發生在匕港鎮大門口的慘劇,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這又不是兩百年前,犯罪案件還要去挖作案動機,‘只是’一起普通的殺人事件,在這時代,稀鬆平常啊。”
艾倫?李本身就是小鎮上對核子教會敵意最深的人,他今天開槍殺死了一名傳教士,在很多匕港鎮居民看來,並不意外……甚至有人認爲,艾倫直到今天才真的將口頭話語轉變爲實際行動,已經有些拖沓了。
“就算背後真有什麼‘隱情’……呵呵,你看鎮民們對這事的態度,就該明白,這破事查不了。”
當一個小鎮的居民,有一半支持殺人行兇者,另一半持所謂的中立態度,尼克即使有所發現也會很自覺地閉上嘴巴。對於匕港鎮的居民們而言,殺死一個核子教會的傳教士,實在是再“正義”不過的行爲了。硬要和“民意”對着幹的下場嘛……好吧,有ump45這個大腿罩着,尼克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明天早上以零件的形式出現在垃圾場裡,但白眼是絕對少不了的。
現在阿卡迪亞那邊暫時關係有點僵,再和匕港鎮交惡了,那豈不是隻能滾去核子教會那邊了?尼克表示自己作爲偵探固然追求真相,可也不是梗着脖子的二愣子,該“裝聾作啞”的時候也不會含糊的。
“嗯,現在我們也不去取證,不去調查,就單純的隨意口嗨一下唄——你認爲那個艾倫?李殺人,是蓄謀已久還是一時衝動?”
“那個男人不是能藏得住心思、耐得住性子的人。”
率先否定了艾倫的,不是尼克,是身爲“本地人”的朗費羅。在這名老獵人的眼裡,成天縮在冷凝器安全範圍內只會口頭上發狠勁的艾倫?李,無疑是屬於欺軟怕硬的那一類人。別看他嚷起來比鎮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兇,但朗費羅知道,這傢伙從來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甚至他覺得,艾倫未必有他表現的那麼深恨核子教會。
Ump45對於朗費羅的論斷,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因爲艾倫?李這個人的行爲的確很迷惑。核子教會這麼一個硬茬,他沒膽子上門踢館,唯唯諾諾;欺負起阿卡迪亞那一羣人畜無害的合成人倒是一馬當先,重拳出擊……說真的,那副鷹派的作風,看着總覺得有些假大空。
“換成是我,要是真的有要殺人的心思,早就借一個喝醉酒的機會,扛着獵槍直接去轟人腦殼子了,哪裡需要在一幫膽怯的懦夫的聲援中才開槍?而且不是我說,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殺人,還是殺個手無寸鐵的傳教士,我覺得那小子就是在特地作秀!據說艾倫對於鎮長的位置一直抱有野心,沒準就是今天心血來潮,覺得時機到了,於是殺個傳教士來哄擡自己強硬派的人設吧。”
如果真是深謀遠慮的陰謀家,就不會在這種時候搞出這般無語的行爲——好不容易,核子教會那邊的馬丁祭司比較好說話,逐漸約束了信徒的行爲,結果非得光明正大地虐殺傳教士,把核子教會推往徹底的對立面?
“……鎮上其他的人,都知道艾倫?李的政治野心嗎?”
“匕港鎮就這麼大,人也死的死逃的逃,沒剩下多少人了,還能有什麼新鮮事啊~艾倫那傢伙,從以前開始就經常有事沒事去挑釁艾菲莉的權威,他也從來沒有遮掩過對鎮長位置的渴望。”朗費羅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下意識地揚起,竊笑道,“也就是這些年整個島都破敗了,艾倫纔有機會去競爭一下……畢竟就算是隻會窩裡橫的傢伙,終究還是比那些徹底被迷霧嚇破了膽的廢物,強那麼一些些的。”
“嗯,擊殺傳教士、煽動鎮民的敵對情緒,確實都是可以成爲他上位的政治資源。但他有這個勇氣,率先開出這一槍嗎?”
尼克十分了解這類人的心態,他們最喜歡的事便是“不勞而獲”,如果當獲得利益的同時,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或者風險,多半他們就會自行作鳥獸散。如果按照朗費羅所言,艾倫是一個色厲內荏的人,很難想象他會主動選擇挑起爭端——對他而言,最理想的“開局”,應當是核子教會主動獻上開戰的“藉口”,以確保他時時刻刻都站在“正義”的旗幟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有承擔罵名的風險。
他的言外之意,ump45和朗費羅也聽出來了。
“如果不是因爲我已經弄清楚了迪瑪的訴求,我甚至都會懷疑,艾倫是一個被替換了的合成人。他這一次對核子教會傳教士的攻擊,實在是過於突然,和平時那個只有嘴巴和麪相有點唬人的廢物,相差甚遠,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
“換句話說,是表現出了與他往日言行和訴求不太相符的行動。假設艾倫?李本人沒有問題,那麼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有其他人在暗地裡,向他灌輸了一些不尋常的思想。”
尼克透過窗戶,看着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匕港這,慢悠悠地說道:“這種時候,就不要只侷限於艾倫?李這個人了——傳教士被殺害,這事除了艾倫?李,還對誰是有利的?”
……
……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艾倫。原本我還在琢磨,需要多久我才能聽到那位可憐的教友喪命的消息,沒想到這麼快‘悲報’就傳來了——你的野心,稍稍有那麼一點出乎我的意料呢。”
“閉嘴,別整的你好像格調高我一等的樣子。真要說的話,爲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將教友誘騙到陷阱裡去送死的傢伙,可比我這種一事無成的廢物‘強’太多了。”艾倫?李面色陰沉地打量着面前穿着怪異的男人,語氣中毫不掩飾那種厭惡的情緒,“泰克圖斯,現在我已經完成了你的條件,那麼你何時兌現當初的諾言?”
艾倫?李偷偷回見的人,赫然是核子教會目前的二把手,地位僅在大祭司馬丁之下的泰克圖斯。現在的泰克圖斯,還不是後來一手遮天的核子教會扛把子,泰克圖斯雖然名義上也只是一人之下,但馬丁似乎覺察到了他的野心,好些個命令,都有意無意地針對限制着泰克圖斯,這無疑讓他非常地煎熬。
泰克圖斯有野心,渴望擴張,所以一貫要求約束自身和善待人的馬丁,在他看來就是一個佔着茅坑不拉屎的廢物——遠港島的自然環境,有着對核子教會極爲有利的神秘迷霧,結果馬丁非但不佔着天時地利去擴大核子教會的領地,反而聽從阿卡迪亞的合成人的調解,準備和一羣野蠻的廢土人“做鄰居”?
但是核子教會終究是一個宗教組織,在馬丁大祭司沒有犯錯揪着打的情況下,哪怕泰克圖斯認爲自己的方案策略是正確的,教會的信徒也不會將他的話當一回事——原因僅僅是這和馬丁大祭司所說的背道而馳。
嫉恨不已的泰克圖斯,最終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能將高高在上的馬丁大祭司從神壇上拉下來的惡毒的方法……那就是用“事實”,來證明馬丁的和平共處的策略是錯誤的。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找到了教會中人緣最好也最友善的教友,謊騙對方說匕港鎮有願意皈依的信徒,讓他前去傳教。而實際上,在匕港鎮等待着這位可憐的傳教士的,根本沒有什麼潛在的信徒,有的也只是一名等待着他踏入陷阱的惡毒獵手。
“核子教會最優秀的信徒被‘暴徒’殘忍地殺害,馬丁的失勢已經板上釘釘,現在是泰克圖斯你來兌現承諾的時候了——艾菲莉的命,你準備什麼時候拿下?”
對於艾倫?李而言,如果艾菲莉是個軟弱無比的鴿派鎮長,那麼放着不管也無所謂,反正在局勢的影響下她的話語權無足輕重;但實際上,艾菲莉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蠢蛋,該硬氣的時候,她完全可以說是巾幗不讓鬚眉。有這樣一個鎮長壓在艾倫?李的頭上,無疑極爲礙眼,既然他都已經私下裡和核子教會沆瀣一氣了,那麼更進一步,順道藉着核子教會的手,把艾菲莉給幹掉,豈不美哉?
“你真是一點都等不及……好吧,幹掉那個女鎮長,對我來說也是好事——誰讓她比你更有能力呢,呵呵。”
“……呵呵。”
艾倫?李並不打算和泰克圖斯做無聊的口舌之爭,他們兩人的關係,僅僅靠着見不得光的陰暗交易作爲聯繫,各取所需,惡劣一些,相反反而能讓彼此安心一點。艾倫?李自己渴望着爬上鎮長的位置,享受權力的快感,而泰克圖斯也是一樣,像他們這樣的人,天天掛在嘴上的口號,其實自己壓根就不在意。
對艾倫?李而言,核子教會所處的那片區域,正好是輻射最高的地方,就算幹掉教會,那地方要來何用?而泰克圖斯,其實也根本不在乎匕港鎮的死活……他們真正想要的,是那個中立組織阿卡迪亞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