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前的銅香爐內,插滿了長短不一的高香,青煙嫋嫋,升騰繚繞。
林璟拉着裴輕嬋由來往的百姓中擠出,走至僻靜的角落方停下,自腰帶中抽出錦帕,小心翼翼的將她手傷的手掌包紮好。
見到那方錦帕裴輕嬋眼前一亮,這不就是自己的錦帕嗎?還以爲丟了呢,沒想到被他偷偷藏起來了。
“爲何這般看着我?”林璟問道,陽光透過繁茂褐色的枝葉,灑落了他周身斑駁的光影,忽明幽暗間他容顏白皙如玉,嘴角的笑意清澈溫暖。
裴輕嬋有些看呆了,良久,才怔怔的說道:“失而復得,真好!”
“都是我的錯,讓你傷心難過了那麼久,自今日起。”林璟深深的看着她:“我不會再信佛,我信你!”
“當真?”裴輕嬋嫵媚一笑:“可不許反悔!”
“此生不悔!”林璟真摯的說道,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此刻,他竟無比慶幸,幸而她追到了三聖殿,也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確如她言,失而復得彌足珍貴。
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樹影婆娑,垂柳依依。
突然自半空傳來鳥兒急急的翅膀撲棱聲。
緊接着有悽惶的鳥叫聲,由半空俯衝了下來“不能,不能,救命。”
裴輕嬋急忙擡起頭,皺着眉頭看向半空中的小鳥,“能上天!是你!”
“有人殺你嗎?”林璟笑問,招了招手,半空中驚慌失措的小鳥,撲打着翅膀落到了林璟肩頭。
“大肚子,狐狸。”能上天抖了抖翅膀,顫顫的叫道,看來是真的嚇破了膽。
裴輕嬋聞言與林璟對視一眼,掩嘴笑問:“大肚子?狐狸?它說的該不會是……皇后娘娘吧?”
林璟垂下頭悶聲笑道:“恐怕是了,不知這傢伙怎麼開罪皇后了。”他掃了眼能上天亂糟糟的羽毛:“皇后娘娘到底怎麼你了,你嚇成了這幅德行?”
“烤鳥~,煮湯~”能上天可憐巴巴的叫着,還往林璟的頸窩又蹭了蹭,似是尋求着安慰。
裴輕嬋哈哈大笑,指着能上天說道:“肯定是你又亂說什麼了,閉好你的鳥嘴什麼事都沒有!”
哪知能上天根本不領她情,它蹬了蹬小爪子,衝着裴輕嬋嘲諷道:“你調戲他,你調戲他!”
裴輕嬋俏臉一紅,呲着牙衝着能上天揮了揮拳頭。
不就是,那什麼,用手替林璟解了媚藥之毒,不幸被它看到了,這都是過去多久的事了,沒想到這個死鳥還記得,居然還翻出來嘲諷她。
“你這麼嫩,烤起來定然是噴香流油!”裴輕嬋咬牙切齒的威脅道:“不能,你先找根細繩,將這死鳥的嘴纏住,免得聒噪!”
林璟扭頭撫摸着能上天的羽毛,沉聲說道:“不許你欺負輕嬋,她沒調戲我,那是我樂意,若在亂講話,我便將你送於皇后煮湯!”
能上天囁嚅的唧啾了一聲,便老老實實窩在林璟肩頭不動了。
李繼早已趕到了山下,將三聖殿的事稟報給了林雲墨,得知林璟沒落髮,千山暮忐忑的心終於安穩下來了。
不多時,便看到林璟與裴輕嬋由山上走了下來,能上天瑟縮在林璟的肩頭,規規矩矩的沒有再多嘴多舌,不過那對黑亮的小眼睛卻沒閒着,滴溜溜亂轉。
“不能,原來這怪鳥真是你養的?”千山暮笑道:“怎麼取了這麼個古怪名字?”
裴輕嬋扶着千山暮上了馬車,笑吟吟說道:“若是娘娘得知不能的師兄師弟們的法號,那便不會覺得能上天的名字古怪了!”
“聽起來很有趣。”千山暮招手讓裴輕嬋也進馬車,“說來聽聽。”
裴輕嬋與馬背上英氣勃勃的林璟相視一笑,便躬身鑽進了馬車。
其實,林雲墨到金城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那便是“魚鹽之利”。
金城之所以是歷來兵家必爭之地,除了易守難攻的地勢,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鹽!
鹽不是每個地區都出產,一旦發現哪個地區產鹽,開採成本低廉,又是百姓們維持生計的必需品,絕對是閉着眼睛都能賺錢,一本萬利。
雖說,威宗帝在位時,有專門的鹽業政策,皆由官府直接組織開採,運輸售賣,可是因其是暴利,許多亡命的鹽販子寧可冒着殺頭的風險也要販賣私鹽。
金城有好些個鹽販子靠販鹽發家,養了衆多江湖高手,甚至都有自己專門的鏢局押運,官商勾結,牟取暴利,中飽私囊。
爲了便於行走,林雲墨自出宮後便隱藏了身份。
在金城尋了家客棧暫時安頓好,他便讓李繼,悄悄給金城守城副將樑玉,張文傳了消息。
“臣妾還以爲皇上是來遊山玩水的!”千山暮見林雲墨站在窗前,看着下面街道上往來喧鬧的百姓。
林雲墨笑道:”自然是朝事私事兩不誤!夫人還記不記得,第一次來金城時,你我剛由煙浮國出來,還尚未成親。”
千山暮點點頭:“自然是記得,沒想到轉了一圈,如今又要回煙浮國了,倘若,白晝還活着就好了。”
林雲墨怕她念及傷心事,便將話岔開:“夫人若無事,可以替皇兒取名!”
“還是,由皇上取吧。”千山暮推辭着。
“夫人懷胎如此辛苦,取名一事自然由夫人來,不如這樣”林雲墨拿了一張紙,鋪在千山暮面前的桌案上:“夫人將想到的寓意吉祥的字寫下來,而後朕從中挑選兩個好聽的如何?”
“皇上這主意不錯。”千山暮開心極了,笑問:“不知皇上喜歡皇子還是公主?”
林雲墨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無論夫人生什麼,朕都歡喜。”
“臣妾還能生什麼……”千山暮笑問,突然想到什麼,語氣一滯,笑容漸漸凝住了,她咬着嘴脣,低啞的問道,
“倘若,倘若,臣妾生的是……有絨毛耳朵或者,或者有尾巴的妖怪可,如何是好?”
林雲墨愣了一下,這個他倒真沒想過,“既然說要順應天意,煩惱皆由心生,夫人放寬心便是!”他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