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鍾情妄想(2)

說起來高中時期的青蔥歲月,誰沒有個驀然回首的情愫。即使對方只是打完籃球從皺巴巴汗津津還臭烘烘的褲兜裡順便給你掏出個棒棒糖,指不定你就感動得恨不得生死相許了。那時候大概還會覺得愛情不過就是這麼回事兒,哪有什麼世俗的臭腳丫子來絆你一跤。

殘酷的是當你多年後再次回想,就會覺得當時的眼淚簡直比蒸發還不如,世俗用來絆你的可不是臭腳丫子這麼簡單。年少時期的棒棒糖不管怎麼想都是一種噁心的味道,還TM黏住了你的舌頭。

當然,很多人更是連想都想不起來了。那段歲月就跟餵了狗似的,而且這狗的消化能力一等一,你的回憶一點兒渣子都沒剩。

莫箏覺着吧,青春也不過就這麼回事了。暗戀個人,告一次白,被拒絕,然後再去找真愛。她曾經爲了自己貧乏的戀愛經歷操心操肺過,畢竟二十多歲了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簡直就快趕上聖鬥士的水平了。但是現在,漂亮得跟個假人似的的韓澤熙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莫箏就頓悟了:老天不是不讓自己有戀愛的煩惱,要不何必一天之內給她出來倆情敵呢?!

媽蛋還一個賽一個的賞心悅目!

韓澤熙的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頭髮長長的卷卷的,長腿細腰,還有溝還有溝還有溝媽蛋居然還有溝……

原諒莫箏惡俗的語言修養,不是她不想找點更好聽的形容詞,而是韓澤熙偏偏特別適合這種樸素的形容。大衆臉的莫箏表示自己傷不起,特別是韓澤熙那雙盈盈秋瞳往她身上一瞟,莫箏差點自卑到地縫裡去。要不是秦風及時扶了她一把,莫箏幾乎就要拔腿跑路了。

“你來幹什麼?”秦風順勢拉住莫箏的手,語氣不善地質問着韓澤熙:“我沒答應你的委託,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關係。現在請你離開這裡。”

韓澤熙微蹙着細眉湊到他跟前,聲音柔得像是能掐出水來:“你還是不願意承認嗎?”媽呀,一聽這聲音莫箏後背就竄起一股涼氣,這是大美女的軟玉溫香唉……不過秦風到底和這美女有什麼哀怨情仇,只要長着眼睛就能看出這裡面貓膩大大的。

“承認什麼?”秦風后退兩步避開黏上來的韓澤熙:“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我和你不是很熟,你可以走了。”說罷趕緊拽着莫箏往裡走,示意王清文送客。

王清文不僅是個助理,還是個會做人的人。眼睛咕嚕咕嚕兩圈轉下來,當機立斷地閃身走人,臨了還語重心長地囑咐了秦風一番:“老闆,我們打開門做生意的,哪有把人往外推的?這位小姐等了你挺長時間了,不請人家喝杯茶也不太好吧?我去泡茶,您、慢、慢、招、待、啊……”

這是助理要逆天的節奏嗎?

秦風現在很糾結,一方面他並不想見到韓澤熙,也不想被莫箏知道那樣一段狗血的前塵往事;而另一方面,他確實不能把韓澤熙丟到門外去,那樣很不男人。在讓自己舒坦和讓自己爺們之間秦風深深地茫然了,最後只能掐着大腿,不去管站在門口的韓澤熙,繞過她拉着莫箏進去了。而韓澤熙也緊跟着進來,於是秦老闆現在正夾在老婆與初戀女友之間的修羅場。

“秦風。”韓澤熙幽幽地叫着秦風的名字:“我已經道過歉了,爲什麼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當時我確實只是開個玩笑,你走之後我就發現了……”

“停!”秦風把莫箏趕去茶水間找王清文,粗暴地打斷韓澤熙的話:“我也已經跟你說過好幾次了,那件事情不需要再提,我沒有責怪過你,所以更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怕被莫箏聽到,又特意壓低了聲音:“至於你說的那些事,從來沒有。你以爲的那些事,也都是假的。我不知道你從哪裡看出來,總之那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測。”

韓澤熙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圈圈了,換了任何一個稍微不那麼堅定的男人大概就要從此拜倒在她的溝溝細腰大長腿。偏偏秦風自詡爲21世紀疼愛老婆絕不出軌的好男人,愣是無動於衷地看着韓澤熙梨花帶雨。

韓澤熙哽咽着,纖纖玉指直指秦風的胸口:“你還是這樣無情。秦風,你爲什麼不能承認呢?你明明喜歡我,卻不願意承認。你是在擔心我不愛你嗎?不,秦風,我一直都愛你的啊!你這樣說,就沒聽到你的心在滴血嗎?你就沒看到我的心在哭泣嗎?”

我了個大槽真是狗血啊……扒着牆角偷聽的莫箏險些從門上摔下來,被這煽情無比的話語一刺激,突然覺得自己前二十幾年沒有戀愛的選擇是對的。要是情侶間都這麼膩味,自己還不得折上好幾年的壽啊!

王清文把莫箏的爪子扣開:“別聽這些東西了,聽多了不好,智商會下降。過來幫我泡茶。”老闆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莫箏尋思這樣的現場版瓊瑤確實還是不宜多聽,不過錄下來傳給愛看瓊瑤的老媽倒是個不過的主意。還有就是不知道秦風會怎麼回答剛纔的問題,據說老闆早年還是看過不少青春都市戀愛小說的。可惜的是自己聽不到後續了……

這邊廂莫箏以一種看鬧劇的心態在圍觀,那邊廂秦風差點嘔出一口老血。要是早知道韓澤熙這麼難擺脫,當年他就是咬斷舌頭都不會答應!話說自己當年爲什麼會答應來着?秦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自己當年也不喜歡韓澤熙,爲什麼會答應她的告白呢?

韓澤熙見秦風遲遲沒有回答她的話,以爲秦風無言以對,事情出現了轉機,又緊逼一步,上前握住秦風的手:“你不會不愛我,你如果不愛我又爲什麼這麼多年從不和我聯繫。你在怨我,正因爲你愛我纔會怨我不是嗎?”

……這什麼神邏輯?

不聯繫=怨=愛,這樣說的話這世界上互相暗戀的人一打一打的,漩渦X人莫非還暗戀黑崎X護?反正他們倆也不聯繫!

秦風掙脫她的手,絞盡腦汁地想要跟韓澤熙解釋清楚:“你弄錯了,我不聯繫是因爲我覺得沒有聯繫的必要。我們並不是親近的朋友,而且我和以前高中的同學基本上都沒有什麼聯繫。我不愛你,我跟你說過了,我真的不愛你。”何止不愛你,要是在這樣糾纏下去,我可能都要打110逮捕你了。

韓澤熙看着空出的雙手,就那麼直直地看着,突然像是受了委屈一樣小聲啜泣起來:“你不會不愛我,你愛的是我,只有我!你是不是得了什麼病?是不是命不久矣?所以你纔想把我趕走是不是?你就這麼不相信我?我願意陪着你,哪怕只有一個月、一天、一秒,我都願意陪着你啊!你說話啊!只要您不再拒絕我,我就會像愛我一樣愛你!你說話啊!”

秦老闆很想說:“請你少看點電視劇吧。”

但是秦老闆不能說,所以他現在憋得很難受。秦老闆一旦憋得難受就會變得格外難搞,所以秦老闆決定板下臉把她趕走好讓自己不用憋得難受:“我很健康!生活得很幸福!我一切安好,而且這些都與你無關!請你,現在、立刻、馬上從我面前離開!”

在茶水間的莫箏和王清文悠閒地喝着熱茶,王清文正在跟莫箏教授“如何應對婚姻危機小妙招”,就聽到門外一聲巨響,然後是又急又重的腳步聲向這邊走來,每一步都好像地板招惹了他似的,看起來老闆被氣得不輕啊。

果然,秦風剛走到茶水間門口,王清文的調侃就順着風飄出來:“老闆最近的桃花真是越來越旺了。才半天時間,兩個大美女都找上門來,還有一個含情脈脈矢志不渝的。什麼時候再出來幾個湊成星期戰隊,到時候莫小箏就不用再充當你的法律老婆了。”然後順手摸了摸莫箏的頭:“莫小箏啊,你快要自由了!有沒有很開心?”

莫箏既沒點頭也沒搖頭,自顧自地喝茶,彷彿這世間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沒關係似的。只一雙手緊緊地握着小瓷杯,沒被任何人發現。

她原是該插科打諢也故作憂傷一番的,但是眼下沒了這個心情。韓澤熙的出現像是一個警告,她隱約不安起來,卻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不安。秦風從沒跟她解釋過他的事,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往後還會遇上多少這樣的深情女人。秦風不一定全部拒絕掉,而到那時候,就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王清文一看氣氛不對也知趣地收了聲,不再說話。

秦風只是一直盯着莫箏,她不看他,他也不說話,好像光是這樣看着就能讓對方明白似的。某個星期一的午後,秦風就那麼看着自己名義上的老婆,猜不透她的心思,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

直到一聲清脆的門鈴打斷這樣靜止的氛圍。秦風閉上眼微嘆一口氣,轉身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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