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秦風抽搐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經亮出證件的人, 心說丫你還隱藏的挺隱蔽。跟我來這麼一手?
“所以呢?”秦風定了定神,揚聲道:“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又準備怎麼幫我呢?即我不覺得你會爲了這樣的事情敗露身份。現在的你, 不比我們有多少籌碼。”
背後指示的那個人既然可以逃脫四年全身而退, 又怎麼會敗在自己找來的傀儡手上。說不定那人只是給出了假名, 更有可能是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只是暗中操縱一切。誰能保證和方源見面的一定是總BOSS?誰又能保證方源不會把事情推向更加詭譎的方向?
方源沉思一番, 犀利的眼神劃過秦風落在吳言身上, 充滿探究與戲謔:“我要怎麼幫你,你想讓我怎麼幫你,可就要看你這位老同學了。”
“哎?我?”吳言訝異地指着自己:“你說我?你纔是警察把!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不覺得我這麼重要啊。”
方源懶懶地往後靠着,指揮吳言去把電視打開, 然後手裡擺弄着遙控器不停地換來換去:“被別人忽略的往往能夠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不是嗎?你以爲你是個笨蛋, 實際上……你確實是個笨蛋。”哇哦, 科教頻道?這麼獵奇的節目,32倍速快速掠過啦!
吳言撲上來搶過遙控器:“你說誰是笨蛋?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別人面前說壞話我又不是聾的!”說着把遙控器丟給秦風, 打開門去看外面的狀況。走廊裡已經戒嚴,沒有人走動。吳言剛要去走廊盡頭的服務處看一看,就被一個穿着制服的男人攔住了去路:“這位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額……我就是出來看看,看看。馬上就回去。”吳言打着哈哈退回房間, 重重地把門又關上了。
秦風看着吳言的動作, 疑惑道:“怎麼了?”
吳言面色凝重地走到窗戶旁邊向外打量:“事情好像有點嚴重啊。剛纔那個人, 既不是警察也不是這裡的保安, 而且體格和應變速度都比我們要佔據優勢, 更像是特意找來看守我們的。我怎麼總覺得有不詳的預感呢?”
方源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拍着沙發扶手哈哈大笑:“你以爲呢?你以爲把你們困在這裡的會是誰?實話告訴你們好了, 找到我的人原本只是讓我負責將你們拖住,卻也沒有想過要用這樣的招數。”方源一邊笑得抹眼淚一邊說道:“我看啊,我們都是被別人擺了一道。”
秦風攥緊的拳頭嘎吱作響:“你的意思是,這些警察不是你叫來的?”
“當然不是。”方源從口袋裡摸出煙盒,自顧自點上一根:“很明顯不是我。想要困住你們的方法千千萬萬,我何必賠上自己的任務去冒險?說實話,我是真的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還會給我留條後路。非法交易?還真是個模糊不清的理由啊。”
“大概還是不放心,我想。”秦風淡淡地答道:“狗急跳牆,他也怕被你反咬一口。”
方源是什麼樣的人大概沒有人知道,甚至連方源自己都不清楚。然而野狗總是能嗅出屬於野狗的味道,那個潛藏在背後的混蛋自然能夠感覺到方源隱藏起來狡詐氣息。不是不想斬草除根,而是必須掂量掂量是否能夠真的斬盡草根。索性雙方各退一步,先不要撕破臉皮的好。
吳言抱着頭誇張地大叫:“你們怎麼一點都不着急呢?我們現在出不去了,莫箏一個人在家裡,外面還有個兇手在等着,我說秦風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擔心?”
秦風扔過去個抱枕狠狠砸中吳言的腦袋:“誰說我不擔心?可是現在出也出不去我有什麼辦法?你以爲我不想現在回家嗎?要是有辦法你以爲我還會留在這裡和你鬼扯?你想事情就不能動動腦子!”
一時間房間裡安靜下來,就連呼吸聲都充斥着壓抑的緊張感。
不多時有人來敲門,這一回不是賓館的服務人員,而是警察。檢查過三人的證件之後警察又重複了一遍相關事宜,並且再次提醒不要隨意活動。臨走之前秦風聽到警察小聲嘀咕:“三個大男人開什麼房間?開玩笑啊這是!”
於是秦風吳言和方源不約而同地黑了臉,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又很不開心地扭過頭,誰也不看誰。不過好在警察並沒有發現方源身份的可疑,如果這時候再牽扯出這樣的事情的話,秦風很確定他們三個會在拘留所呆上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看來幕後黑手還有點理智,沒想拼個魚死網破。
“現在怎麼辦?”吳言從方源的煙盒裡搶過支菸,被方源狠狠瞪了幾眼也不在乎:“外面都是警車,我們要是強行出去的話絕地會被抓起來。有沒有什麼人能夠拜託的,讓他先去你們家裡看一看,至少要確保莫箏的安全。”
“不行。”秦風斷然拒絕:“王清文不在,其他人我不放心,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不能冒然再把莫箏暴露在不知名的危險裡。”
吳言突兀地站起身,菸頭指向秦風怒目而視:“那你想怎麼辦?什麼沒有合適的人選?你就是不放心別人!我告訴你吧秦風,要是今天莫箏出了什麼事,最後悔的絕對不是我!你給我想想清楚,現在是你能夠隨便發脾氣做決定的時候嗎?”
“閉嘴!”秦風也怒極衝心地提高了聲音:“我比你更清楚情況的嚴重性!你以爲爲什麼莫箏會在四年後才被發現?你以爲剛剛好這麼幸運可以躲過四年?扯淡!”秦風踹倒沙發旁的矮茶几,堅硬的鋼化玻璃伴隨着尖銳的聲音劃出去好幾米的距離:“分明就是那人在我們身邊安插了眼線!我就不相信了,如果所有人都緘口不言,誰能發現一個隱姓埋名了四年的小人物?我讓莫箏隔絕了以前所有的關係,甚至連她的父母都不能聯繫,你以爲她只是吃喝玩樂了四年嗎?像一個幽靈一樣活着你覺得很幸運嗎?混蛋!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矮茶几被踹到吳言腳邊,賓館的地板上淺淺地留下幾道劃痕,看上去斑駁不堪。吳言冷笑着在茶几表面摁滅菸頭,灰黃色的菸灰掉落下來,落在他的皮鞋上。
“我不懂?”吳言諷刺地捂住自己的一隻眼睛,笑得大聲:“你說我不懂?秦風,你爲了這樣不清不楚的情況,就準備和我這個老朋友鬧決裂?甚至爲了你那點不值一提的小心思就把莫箏的安全置之不顧?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得起誰?”
方源淡然地看着面前兩個男人在冷言冷語,無奈地打開手機發短信。看來這兩個人都還不夠冷靜,找上自己的那個人還是太高估了他們。或許根本用不上自己,這兩個人就能自己先打起來。
手機的震動聲提醒着方源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之後卻發現事情出現了更爲棘手的轉變。
“你們給我過來!”方源嚴肅地沉下聲音,等到秦風和吳言帶着一身怒氣走過來的時候,將手機遞過去:“自己看看吧,我都懶得說麻煩了。屋子裡的到底是誰,可不是普通角色的樣子。”方源看着秦風驀然攥緊的手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可沒見過哪個女人這麼大的膽子,隨隨便便就敢把可疑人士放進屋子。”
沒錯,照片上沒有人影的存在。下面小小地綴了一行字:“他進去了,裡面的女人打開了門。”
秦風死死地盯着方源的手機屏幕,似乎能夠透過薄薄的觸摸屏把窺視到房間裡面一樣。他知道莫箏不會隨意放人進去,所以絕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目前來看,更有可能是某種威脅。莫箏無法確定的、卻又有可能會發生的威脅。
“怎麼辦?”吳言一掌重重捶在桌子上,木質的方桌發出沉悶的響聲:“要來不及了!”
秦風擡起眼睛直直地看着方源,又看了眼吳言,似乎在下什麼重要的決定。方源也不催促,就那麼老神在在地等着,直到秦風猛然朝他低頭:“請你幫我!你之前說有辦法,所以現在請……”
“哦?”方源笑吟吟地看着秦風底下的頭顱:“不懷疑我了?裡面的人到底和你是什麼關係?我聽說她是幾年前突然出現的,但是查不出她之前的資料。來找我的那個人也不明說,只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倒是想見識見識,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你們一個兩個的這麼爭來奪去。”
聽見這話的秦風身形微微一滯,果然,即使自己以爲已經隱瞞地足夠好,仍然有人可以查出莫箏的不同尋常。所以這些年來的安全都是假象,輕輕一碰就會煙消雲散嗎?
“她很平常。”
“什麼?”方源反問,似乎想不懂爲什麼那樣處於矛盾中心的女人可以用平常來形容:“你說她平常?”
“沒錯。”秦風微微地笑起來,嘴角卻盡是苦澀之意:“沒有哪裡出衆,不夠漂亮不夠聰明,吃飯有點小挑剔但是很容易餵飽,喜歡穿暖和的毛衣和簡單的帆布鞋,喝白水而且咖啡不加糖,最喜歡的就是牛奶,最討厭的暫時沒有。很平常,普普通通的,不喜歡逛街買東西,週末睡懶覺。近視卻不嚴重,但是完全沒想過要保護眼睛。走在路上你絕對不會注意的那種人。”
“那你爲什麼……”
“她是我的妻子。”秦風看着他一字一句回答道:“她是我的妻子,唯一的。”
愛情不是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會幸福的,柴米油鹽鍋碗瓢盆中的聲音對秦風來說比任何的羅素名媛都來得更加讓人安心。如果當初不是莫箏,如果沒有撿她回來,如果沒有爲了躲避桃花而和她契約結婚……
然而世界上哪裡有如果,沒有如果的世界最終的真相就是:莫箏是秦風的妻子。
依然是世間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