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事件的背面2 十四 當衆解案情1
十三事件的背面（2）
正因爲他冒名頂替了死者張萬輝，所以放心大搖大擺到各處遊走，找人弄了個假身份證，到處通行無阻打工。
他也在電視上看到了對張萬輝的通緝令，偷着笑：人家通緝的是兇手張萬輝，與他何干？是張萬輝殺死了他李進財啊！把一百二十個心放肚裡，他到處公開拋頭露面，果然無事。
但每逢春節春運，看到別人興奮地打點着回家過年，他豔羨已極。傳統習俗也撓得他心癢，思家心更勝過別人。於是憋出這個化裝乞丐回家看看以解憂愁的辦法。
去年他回家“過年”，向妻子討要了一碗岐山面，吃得別提多過癮了，真是天底下最美的美食了。但他不能說破身份，一說就爛包了，事關人命啊！
他將永遠記住妻子給的那碗岐山面。
他看到妻子和孩子過得很滋潤，也就放心了。
“他是殺人犯，把他銬起來。”王科長命令。
李進財這才猛醒過來，他嗷地尖叫一聲，掙扎要逃，被許多雙有力的手死死抓住。
李進財被制服後，忽然發瘋地猛扇自己的臉：“我糊塗，我是大糊塗蛋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李進財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鳴般地對妻子劉桂蘭絮叨起來：“娃他媽，我對不住你，我又殺了人又沒自首，將來難免挨槍子。有兩件事情請你辦一下：1立刻跟我打離婚，你好解脫另尋男人另生活，也好把娃拉扯大；2代我向張萬輝家媳婦道歉賠罪。藥家鑫臨刑前矚他爸代他去看看張妙的父母和孩子，帶去20萬元；咱家錢少，你多少也帶些給人家，算是贖罪賠償……”
正說間，忽然一聲脆脆的童音響起：“爹呀！”一個女娃遠遠地飛跑過來，跑得太快跌了一跤，爬起來再跑。原來是孩子聽到動靜出了院子，看到他爹後驚喜萬狀地衝了過來。卻被劉桂蘭一把攔下，正色對她說：“甭叫他爹，他是殺人犯！”劉桂蘭背過身子，緊緊地把孩子摟在懷裡，又勾起往事，氣哼哼地補一句：“當初我跟你爹乍見頭一面，你小姨就說：看着這人兇兇的，長得那樣子就像個殺人犯，讓我甭答應他，我還不以爲然，悔不該呀悔不該……”
李進財呢！則大聲迴應：“你媽嚼（罵）得對着哩！你爹我不要說長得那樣子就像個殺人犯，實際就是個殺人犯！罪該萬死。希望你長大後別學你爹！”
“哈熊啊哈熊，你不光害了你自己一輩子，你還害了俺們娘倆一輩子啊！”劉桂蘭嚎啕大哭。
十四當衆解案情（1）
冬日的太陽很難得，雖不強烈，但曬到人臉上仍有種暖暖的感覺，格外舒服。
衆人目光都眼巴巴看着王科長，希望從他那寬厚的嘴裡流出破案的思考過程及一切謎團。他們打死也想不出王科長是怎樣做到的。
王科長當衆宣佈案情：
“兩年前那具屍體是張萬輝，而李進財是殺害張萬輝的兇手……兩年前的8月17日晚上賭博後，李進財和張萬輝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子，走山坳間那條小路回村。路經那片莊稼地時，李進財借錢不成，見夜深人靜，便起了歹心，想持刀強搶張萬輝贏的錢，他舉起水果刀威脅。不料遭到張萬輝猛烈反抗，奮起與其奪刀。一陣搏鬥後，李進財殺死了張萬輝，搶走了所有的錢。李進財在出逃之時，靈機一動，把張萬輝的衣服全部扒下來，再把他自己的全部衣服都脫下來給張萬輝穿上，他自己則穿上了張萬輝的全部衣服。這樣一來，兩個人的身份就打了顛倒，其目的不言自明，讓公安局破案時產生顛倒的判斷，以便使他潛逃後巧妙地消失在公安局通緝視野之外……而恰好兩個人的身高胖瘦都相當，且都是小平頭——湊巧了，是張萬輝覺得李進財的小平頭精神，也學着樣剃了個小平頭。接下來他用小刀戳爛張萬輝的臉……讓人分辨不出……”
這時有人喝問李進財：“情況是不是這樣？快說。”
“是。”李進財不得不答。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你咋想到這一招的？”
“我……我是想到王科長破獲的那個《屍體背後的陰謀》案，受的啓發。”
“他媽的，你是日本人，學得倒快。”
王科長也感慨萬千，他毫無表情地又說：“他竟成功了，整整兩年沒有露馬腳…..”語氣中暗含對張科長判斷失誤的批評。“《屍體背後的陰謀》案中採藥人是自己跌爛了臉，李進財卻是人爲戳爛張萬輝的臉，也算是思維的進一步發揮。”王科長又說。
“那麼講講你的偵破過程。”有個村民嚷起來。
“對，你是怎麼識破這一偷樑換柱把戲的？”
“你又咋樣猜出他會化裝成老乞丐回來？”
“講，講吧！要不然我會發瘋的。”村民們哄起來了，所有人都心癢難熬。
王科長開始講偵破過程：
“公安局向全國發出了通緝令捉拿張萬輝後，卻整整兩年沒有線索，這本身就是個蹊蹺。張萬輝並不是什麼能人，怎麼比二王的神通還要大？馬家爵都在海南讓人舉報了嘛！除非張萬輝已死的假設就在我腦海裡產生了。於是，我轉移了思考方向：通過走訪村民調查李進財和張萬輝兩人的性格特點。我調查出：李進財生性狠辣，身體也強壯；而張萬輝卻性情綿軟，身體條件也差。兩人夜裡在一起時，倒是李進財勝張萬輝的可能性大。但先前我也推斷，是不是張萬輝在防衛反抗李進財搶錢時誤殺了李進財？而嚇得逃走了呢？但我又想到,狠毒地把屍體的臉戳爛包，這又不符合張萬輝綿軟的性格。最初判斷是他出於氣憤戳爛臉，拐回來重新發散思維，會不會有別的戳爛臉的原因？我恍然悟徹：是爲了使人認不出屍體是誰。這不是明明爲了偷樑換柱嗎？
“這一念頭與張萬輝已死的念頭一重疊，得了，嚴絲合縫。所以我推理出必然是李進財殺了張萬輝搞偷樑換柱。
“但怎樣進一步驗證這一推理的正確性呢？我把思路轉到了那個殺人兇器——水果刀上。儘管兇器已被兇手帶走，但可以調查一下兇器可能是誰的。我先走訪了張萬輝的老婆方玉梅。據方玉梅說：張萬輝沒那麼講究，吃任何水果都不削皮，洗吧洗吧連皮吃，有時沒地方洗，用衣服大襟擦擦就放嘴裡大嚼。我又走訪了李進財的老婆劉桂蘭。據劉桂蘭說，李進財曾到西安城裡打過工，回來學到了城裡人的臭規矩——吃水果不但要洗淨，還要用水果刀削皮，說是要把什麼農藥削掉。那麼水果刀肯定是李進財的，先掏出水果刀的是李進財。會不會是張萬輝奪過水果刀反而刺死了李進財呢？概率不大，因爲李進財力氣大，張萬輝不是他的對手。會奪刀來着，但肯定奪不過來，反倒刺激李進財下手。
“在這裡，我要替張科長說幾句公道話，他並非草包，主要是劉桂蘭暈倒給他強烈暗示死者是李進財，張萬輝是兇手。兇手帶走刀子，他自然認定張萬輝事先準備刀子防身，沒再細追刀子究竟是誰的……
“下面這件事，是我徵求了方玉梅的意見，經她同意後……現在在這裡講。”
接下來，王科長講出一件誰也不知道的驚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