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遠處走來的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陳龍深深的看了許明亮一眼,說道:“我先走了。”
許明亮見陳龍什麼都明白,也不好在安慰他了,只得苦笑道:“嗯,龍少你回去休息吧,身體要緊。”
第二天一早,陳龍和許明亮召開了緊急的中層以上全員例會,與會人員皆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昨夜火災之事他們都知道了,本以爲新辰收購了老廠之後,他們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誰知道這才幾天,一把大火又將他們手上的飯碗燒的搖搖欲墜。一個處理不慎,甚至新辰有可能又要重複老廠前轍。
陳龍見會場一片死氣沉沉,不由開口說道:“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昨夜火災之事了,對於事故調查,我們一定會嚴查到底。當前我們最重要的是如何應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困難,大家有什麼好的想法和看法,都說說看吧!”
衆高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低頭沉默不語起來。生怕一個沒注意,說了什麼陳龍不願意聽的話,將矛頭引到了自己的頭上。
就在這時,會議室大門被推開了,一箇中年胖子快步跑了進來,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說完後,他手扶門把,一個勁的大口喘着粗氣。
陳龍皺着眉頭看着這個中年胖子,等着他將話說完。而其它人更是面面相覷,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神情頓時更加緊張起來。
辦公室黃主任見是自己的下屬李胖子,不由火上眉梢,喝斥道:“老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此失態?!哼,還不快把事情說清楚了。”
李胖子見黃主任發火了,嚇的一激靈,這才注意到整個會議室的領導們都盯着他在看,不由結巴道:“剛纔接到車間主任打電話彙報,製藥廠所有一線員工罷工了,要求先把上個月的工資發了,才肯復工。”
在場衆人一片譁然,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了,很顯然這絕對不可能是偶然事件。陳龍看了許明亮一眼,皺眉道:“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拖欠工資?”
許明亮輕聲嘆道:“新辰的工資都是當月拿上月的工資,一個月壓一個月,這樣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控制人員流失以及方便資金週轉。這也是很多廠家和公司採取的常規方法,一般來說,是沒有任何異議可言的。現在出了這事情,恐怕此事不是那麼的簡單。”
陳龍看了看神色各異的衆人,臉色肅然道:“這兩起事件很顯然是人爲引起的,我希望各位對新辰要有信心。如果有人此時想退出,我絕不阻攔。但是如果還願意在新辰做下去,我希望大家能心往一處使,儘快解決眼前的危機。”
會議室死一般的沉寂,衆人皆是各自盤算着利弊得失。他們能混上製藥廠高層之位,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來之不易的職位。
再說了,優秀的員工也許不好找,願意做領導的還是有很多人。相信他們前腳離任,後腳就會有很多人爭着補上。
黃主任見狀,立即表態道:“我們願與新辰共同渡過這場危機,不離不棄,決不放棄。”
陳龍滿意的點了點頭,衆人見黃主任搶了先手,立刻紛紛表起態來。
陳龍頓了頓,沉聲說道:“眼下先調集資金將員工上個月的工資結算了,然後加班加點快速投入生產,儘量維持各代理商的供貨需求。現在你們都跟我一起去生產線看看吧!”
說完,陳龍起身大步走出了會議室。在場衆高層,紛紛離座跟上。既然還想留在新辰,這個時候自然誰也不願意落在人後。
到了製藥廠的生產第一線時,就見一百多名職工手拉橫幅,要求新辰結算他們上個月的工資。
此時車間幾名管理人員正在努力安撫職工,不過從仍然羣情激憤的場面上可以看出,他們的安撫似乎並沒有起到多大效果。
車間主任見新辰所有高層全部集體來到時,連忙小跑着跑到陳龍跟前,搓着手說道:“陳廠長,您怎麼來了?”
陳龍淡淡的說道:“現在什麼情況了?”
車間主任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還是堅持先結算工資,然後才肯開工。不僅如此,他們還提出以後每個月工資必須當月結算,不能在一個月壓一個月了。”
陳龍點點頭,來到衆多職工面前,沉聲道:“衆位,我可以理解你們此時的心情。但是還請你們靜聽我一言,可以嗎?!”
其實在陳龍和衆高管來時,職工們就已經有不少人沉寂下來了。這也不奇怪,他們並不是真心想離開新辰。在這種情況下,做爲底層員工,他們見到高層領導時,本能就會產生一種畏懼感。更何況,新廠長有話要說,他們這點面子自然還是要給的。
陳龍見場面暫時得到了控制,便來到一個年紀約莫五十的男職工面前,面帶微笑的聞道:“這位老師傅,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在製藥廠上班多久了?”
這個老職工是這次罷工的代表,他見年輕的新廠長來到自己面前,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但見陳龍面色和善的問自己,便鼓起勇氣說道:“我叫陳世友,從年輕的時候就一直在這製藥廠做活了,已經幹了二十多年了。”
陳龍輕笑道:“陳師傅是吧?我也姓陳,也許五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人呢!陳師傅,你也算得上是咱們製藥廠的老人了,對咱們製藥廠或多或少也有些感情吧!那你能說說這次爲什麼要罷工嗎?”
陳世友聽後,臉色有些慚愧的說道:“陳廠長,我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們也有老婆孩子,我們也要吃飯。在新辰沒有接手老廠之前,我們已經被拖欠工資,拖欠怕了。那些對製藥廠沒有多少感情的早已經辭職走了,能留下來的都是希望製藥廠能再度輝煌的人。”
陳世友的話可以說代表了在場絕大部分人的心聲,如果不是念舊或者不想離開製藥廠這個熟悉的崗位,他們或許早就離開多時了。
陳龍點點頭,看了一眼正在靜聽他們對話的製藥廠職工們,大聲說道:“陳師傅你說的是實話,可是我們新辰不過是剛接手製藥廠,按照合同薪酬發放規定來說,我們並沒有違約拖欠你們的工資吧?”
陳世友臉色有些發紅的說道:“可是昨晚咱們倉庫失火了,聽說要賠給供應商不少錢。惡性循環之下,一旦資金鍊斷了,咱們製藥廠還能運轉下去嗎?更何況徐廠長也走了,咱們光靠以前的老產品,很難在有前途發展了。”
陳龍不動聲色的問道:“陳師傅你可以告訴我實話嗎?這些是你自己想到的看法嗎?”
陳世友臉色一滯,神色顯得有些複雜起來。
陳龍語重心長的說道:“陳師傅,看樣子你也是聽別有用心之人說的吧?既然你們都是製藥廠的老員工了,對於咱們廠子有感情,就更應該與製藥廠共同度過這場危機啊!至於一個人的流失,對於一個大廠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損失可言。相信如果某一天我走了的話,只要有你們這些優秀員工在,咱們製藥廠照樣可以盈利運轉。”
“在這裡,我向大家保證,這次火災咱們損失雖大,卻也拖不垮新辰。想必你們應該聽說過韓世集團吧?那是我們的總公司,他們是不絕對不會放棄新辰的。至於新的工藝廠長一職,我已經物色好了一位技術能力更強的人了,他很快就會上任,我們的製藥廠只會越來越好。”陳龍這話不僅是說給廣大一線職工聽的,也是說給那些高管們聽的。
果然在陳龍的話落之後,在場所有人都臉上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欣喜之色。作爲華南省人,他們自然都聽說過韓世集團這個龐然大物的,只是誰都沒有想到新辰竟然還有東家,而且就是韓世集團。
“韓世集團在牛,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放棄新辰?說的再好聽,對於我們來說都沒有實際意義。”這時,原本已經有些安靜的罷工人羣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尖銳的男聲來。
陳龍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尖嘴猴腮的瘦青年,正躲在人羣后面陰惻惻的叫嚷着。
“趙偉,你小子說什麼呢?難道陳廠長的話你也不相信?!”車間主任一見是趙偉在挑事,不由火往上躥。若是以往也許他還忌他三分,畢竟他是莊雨安的表兄弟,和徐廠長有着一定的關聯。但是現在那兩人都已經不在了,又豈容他聒噪。
陳龍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我擬向總部集團申請一筆資金,用於擴建新的生產線。至於你們的工資,這個月我可以提前支付。但是以後還是要照規矩來的,如果有人真心不願意和製藥廠共同發展,我也絕不勉強。”
那個叫趙偉的男子冷哼了一聲,道:“你們這些做領導的話,我半句都不相信。你們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我纔不會上當。把工資發給我,老子不幹了。”說完後,又有幾名青年“積極”的響應起來。
陳龍點點頭,對着車間主任說道:“把他們的考勤表做一下,把工資全結給他們,一天的工資都不能少。”
車間主任恨恨的看了趙偉一眼,點頭低聲說道:“是,陳廠長。不過這小子可不是好人,他是莊雨安的表兄弟,那幾個人附和的也是和他關係不錯的人。”
陳龍心中一動,對着尖嘴猴腮的趙偉說道:“你叫趙偉是吧?我先要說清楚,你表哥莊雨安是因爲聚衆賭博才被我開除的。至於徐廠長那也是他事後主動要求辭職,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並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你要是願意留下來,我還是很歡迎的。”
“傻子纔會上你當。”趙偉說完後,快步帶着幾個人灰溜溜的離去。
此刻所有的職工更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更有甚者揚言以後看到他一次,就要揍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