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二章 留學生價值
492章 甘肅的問題
強霖看大家都不說話,就說道:“你看,你們都不吱聲了。水同天這一波士官生回來,就不是你們這樣了。你們只是跟槍桿子段祺瑞鬥,但是沒有想到掌握這些槍桿子。就是這些士兵,我們要掌握。你們讀書人從心裡還是認爲士兵是低人一等的。”
強霖看大家不再接話,就提高聲音說:“就是這些你們看不起的士兵,打斷了我們的建設。所以,這還是傳統文人的思路。到哪裡上學都不行,必須解決問題才行。”
鄧春膏說:“我在美國留學,他們就沒有幾個兵!”
強霖說:“但那是美國啊。就那幾個兵,就保證了美國的長治久安,因爲什麼?因爲華盛頓是將軍,當然他也是讀書人。”
鄧春膏辯解說:“我們也有很多讀書人在部隊,包括西北軍還有一個學兵團。”
強霖說:“這就是讀書人的不是了。讀書人當兵,是要求把兵訓練成懂道理的人,而不是自己被當兵的同化!”
鄧春膏問:“我們在美國學習了他們的哲學,自然不會像中國的軍閥一樣。”
強霖說:“沒有用的。你可以在美國學習哲學思路,但是要把這些思路用在中國的複雜情況!我們歷史領域有很多好的留學人,他們正在整理,用的是美國哲學思路。但是,政治,你看看,留學生從政的,哪有什麼優秀的。”
鄧春膏嘆氣說:“我們哪裡能改變這麼多啊!還有軍閥土匪當道啊!”
強霖說:“所以,在美國不僅僅是學習一些技術回來,當然也不僅僅是學習一些政治術語和模式,你要學習的做人方法,學人家的價值觀和世界看法。”
鄧春膏無語。他回來太久了,芝加哥大學的教育學博士並不包含這些內容,而是高中以前的教育包含這些做人的內容。
水楠沒有出國留學,但是他在1920年初期在歐美公費考察工業,他說道:“我們上學的時候就是洋爲中用啊!就是學習一些技術,用來治理國家,發展國家。”
強霖說:“所以,這樣做不行的。你們實際上和前清一個樣子,只是他們不顧漢人死活搞發展。你們現在也是如此!這是一個死結,發展沒有力量,不發展更沒有力量。”
鄧春膏說:“我知道胡適之在美國整天研究美國的政治和社會,我當時則主要研究教育,文學。張心一後來是研究農學,總之,我們是爲了國家有用!”
強霖說:“是的,你們立足點就是器!國家也需要你們稱爲器!就是現代人說的御用工具,你們都很自覺。”
水楠說:“我們從小就是被教育爲了這個國家和人民。
強霖說:“你們還接受王侯將相本無種!所以,你究竟是爲了國家人民,還是爲了自己過上好日子,博得好名聲。”
水楠說道:“還是我們蘭州學生太少了。無法達成思想的突破!”
強霖說:“你們都是師從鄧宗老先生,其實當時培養人稱爲器物是對的。但是你不能講些王侯將相本無種這些話!”
水楠說:“難道王侯將相都有種麼?”
強霖說:“當然!他們都建立了很好的傳統,家族傳位次序。個別不好的君主,你們用議會限制王權就可以了。非要把貴族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難道跟你們一樣的落魄的貴族,就證明他們也無種?但你們也還是無種!”
強霖對這些學問人戲弄王族,還是很有意見的。農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你們還要作賤王族,就是很不應該了。
水楠說:“我們讀書人是不會做賤人的。”
強霖說:“你們提出的王侯將相無種論!你們要教育百姓,知道尊敬別人,要尊敬已經形成的秩序。”
水楠說:“那就什麼都不改了?”
強霖說:“你看,就知道單線思維。尊重形成的秩序,就是要進行改革。不尊敬形成的秩序,那會怎麼樣?和現在一樣!”
鄧春膏說:“水楠,你是工業科技的教育,做的沒有錯,但是做人的理念還是有問題的。當然你自己做的很好!我說的意思是,你說的做人理念是錯的,你並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做!”
強霖道:“是的。這就是中國的大問題!自己成功了,但是總結的經驗卻是另外的經驗。簡單地講,他自己按照自己說的做,也不能成功。爲什麼?就是自己拔高!道德高地!”
鄧春膏說:“我們是不太注意這個問題,總想是爲自己隱瞞,爲後代孩子的臉面,爲了尊者的忌諱,等等。這些都有影響。”
強霖說:“太輕鬆了。你們不太注意這個問題!可是這個是頭等的問題,是基督文化極度戒備的問題。”
水楠和秦伯卿有些震驚,強霖的態度和揭示的問題都讓他們吃驚。但是鄧春膏這個留美博士還是清楚的。
鄧說:“看來胡適之的研究是對的。但是他的學問總是看起來沒有什麼用!”
強霖說:“學習的是對的。他的問題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學習了一套正確的東西回來。他以爲把這些正確的告訴別人就可以了。他就完成了任務!與你們有什麼不同?”
鄧春膏說:“你的意思,他的所謂正確,也就是一個器!也就是一個工具?”
強霖說:“是的。你告訴人家正確的,人家爲什麼會接受?而他肯定是不想這個問題的,關鍵是我自己要正確!”
鄧春膏有些不懂了。他問道:“你的意思,只是做到自己正確,告訴別人正確,還不行?”
強霖搖搖頭說:“你覺得儒家是怎麼做事情的?”
鄧春膏有些趕不上趟,試着說道:“克己復禮,在教化子孫和人民。也就是自己正確,再告訴別人正確。看來我們用不着去留學了。”
強霖說:“你們留學對“國家”對“人民”,都是一個好處,就是大家都想着用上你們這個工具。但是靠你們解決國家和人民的根本問題,也就是要一個好國家,培養好人民,你們是無用的。”
鄧春膏嘆到:“看來還是那些基督教的對。可是這幫學生都在基層,對國家也看不出什麼作用啊!”
強霖說:“那是你的看法有問題。人家自己肯定不是這麼看的。我知道“耶魯七傑”曾經在西北傳道。他們的作用我們是永遠會體會到的。隨着歷史的延長,中國人慢慢會體會到他們的犧牲的意義。”
水楠說:“這事情我是知道的。現在體會他們的殉道精神的意義,比小時候的就深刻多了。那時候只是覺得他們太傻。”
強霖說:“中國一個農夫,都覺得別人傻。也就是說,我們一個農家的小孩,從小灌輸了不要無畏的犧牲給外人,要給家裡人犧牲。即使不認識字,他也懂這個道理。這個道理,你們也知道。差別僅僅是,你們只是比他們知道一些繁文俗禮!”
水楠沒有吱聲了。鄧春膏有些掛不住了。他說:“我們知道做人的準則,怎麼就是繁文俗禮呢?”
強霖說:“你只是知道,怎麼把一個孩子教養成爲一個有用之才!但是這個孩子可能長大了禍害國家,這個你們就沒有交給他們了。”
水楠說:“這個我們早就教給他們了?”
強霖說:“是的。你們也是完成了任務而已。”
秦伯卿說:“你的意思,我們只是告訴他們還不行,還要告訴他們怎麼達到?”
強霖說:“孔子是中國的大成,你們都沒有超出孔子啊!要說告訴人怎麼行事,孔子真的是大成先師!”
水楠說:“你的意思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強霖說:“當然。甘肅蘭州是地理中心,也是西部邊境的重鎮。”
水楠說:“所以,你要解決甘肅的孔子儒教問題?”
強霖說:“你不用激將。我不會解決“人民”、“國家”的問題。我是要解決國防問題,當然,最終的還是制度問題。”
看大家不懂,強霖繼續解釋說:“你們的問題,和我的問題不一樣!你們的解決,和我的解決也不一樣。在我的體系裡面,你們也是器!就是你們還是認識字,能做一些事而已。”
水楠有些不高興了。
強霖不理他,繼續說到:“你以爲軍閥們怎麼看你們?口裡叫着先生,哪個又當真了?”
鄧春膏說:“難道我們真的只能是器麼?”
強霖說:“洋爲中用。種什麼花,得什麼果啊!”
鄧春膏說:“那你怎麼解決孔教問題。我的意思是說,你的甘肅問題是什麼?你的解決辦法是什麼?”
強霖說:“我怎麼做人,就是怎麼做事。我怎麼做事,就是怎麼解決問題。”
強霖不再言語,等着晚上的劉主席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