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四章 新的起點
張之江手頭沒有合適的人選,現在這樣的人比較搶手啊。
他把電話打到軍委會負責調配軍官的,軍政部的何應欽何敬之,問他手頭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何敬之找了找,還真有一個,是從浙江地方部隊裁下來的趙恆敬趙君邁。
何敬之找來趙君邁,把張之江的意思跟他說了,然後開導他:
“改造紅軍爲國防軍,有重大意義,要讓這些革命者能夠不要激進,緩慢地改變中國的現狀。”
趙君邁趙恆敬是湖南前期軍閥趙恆錫的弟弟,29歲,留學日本後,又到美國,獲得威斯康辛大學橋樑土木系的工科學士文憑,又到諾維奇大學學習騎兵,1928年回國。
回來後,在陳銘樞的部隊10師當過騎兵連長,又到浙江地方部隊當教導團團長。
趙君邁說:“我不願意總是幹打雜的。中國除了軍閥,就沒有國家軍隊!你這裡沒有位置,我自己到地方找縣長乾乾。”
何敬之說:“你們這些公子哥怎麼就不明白事理呢?正是因爲都是軍閥部隊,我不已經說了麼,要你帶出一個國防部隊出來。”
趙君邁說:“我要帶兵,不是要搞什麼文訓官。”
何敬之說:“我跟你說,平時我們是不往紅軍裡面派軍官的,這次是他們自己求着來的。你說,國防軍和軍閥差距在哪裡?”
趙君邁說:“自然是思想差距,軍事素質不能說差異很大。”
何敬之拍一下桌子到:“這就是了。所以不需要你的騎兵技術和土工作業,需要的是你在日、美兩國學的思想。”
趙君邁說:“那我還不如直接帶兵好一些。”
何敬之說:“你就不能走走腦子?你帶的兵,思想都落後,都忠誠於你,那叫國防軍麼?你也想當軍閥啊!”
趙君邁站起來,走了幾圈,覺得這件事情,這個被打出貴州的何旅長想的挺清楚的。自己帶這些兵,確實也沒有什麼意思。
何敬之問:“怎麼樣,是不是這麼一個理?你要不幹,就不要到處說我不給你機會!”
趙君邁說:“我去看看再說。我先飛到昆明接部隊。”
何敬之說:“你直接去也行。到那裡找強鄰強令庸,他在那裡學習飛行員。”
趙恆敬從南京直接飛往昆明,那時候已經有小型飛機通航。
何敬之電報張之江,並通報了強鄰。張之江也去電囑咐強鄰,告知蔣介石的擔憂。
強鄰現在正與龍繩武交談,他剛從聖西爾軍校回來,等着他老爸給他安排角色。現在聽到趙恆敬也要過來。
這個消息,強鄰還是很高興的。
龍繩武看到電報,說道:“我知道美國的諾維奇大學,培養民兵的。我國從那裡畢業的有十幾個了吧,孫總理的衛士長姚觀順姚頤庵就是從那裡畢業的。大概姚將軍是第一個從美國畢業的將軍。”
強鄰說:“人家是國民警衛隊,跟我們的民團還不是一個級別的,後備軍官培養基地。”
龍繩武嘆到:“就是不一樣啊。人家培養完軍官之後,慢慢貯備;我們是現炒現賣,軍官根本沒有思考消化知識的時間。”
強鄰看着趙君邁的簡要介紹說:“人家騎兵科回來還是當過騎兵連長,消化過一年半。另外還是威斯康星大學的土木工程本科學歷。”
龍繩武說:“我會會他,我就不信,他一個公子哥,能夠坐下來拿到學位。”
強鄰問:“你的學位能夠拿出來麼?”
龍繩武感到受了侮辱,說道:“你是漢地長大的,我就不與你計較了。在我們雲南,你不能與羅倮貴族這麼講話。我是黑彝家族,我們從小就要接受禮節的訓練。所以我們沒有什麼公子哥的。”
強鄰想了一下說:“這不科學,你們肯定會有公子哥。”
龍繩武怔了一下,說道:“聽說我們家龍老三不太聽話,票戲,玩車,根本不像一個貴族爺們,徹底漢化了。我回家來,看來要管管他。”
強鄰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要是從政,就在地方好好幹。要從軍,就到紅軍裡面歷練,以後再回到地方部隊也可以。”
龍繩武還沒有從他爸爸那裡得到官位,所以也願意考慮紅軍的給他的位置。
強鄰說:“紅軍就是講究作戰訓練,沒有什麼其他的意圖。當然紅軍軍官也不可以有其他的意圖。”
龍繩武說:“說實在的,我還是真不適應離開我們羅倮家族,爲國家服務?那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清楚。”
強鄰說:“那你最好不要參乎軍隊的事情了,不要加入地方軍隊,那沒有前途。”
龍繩武說:“我聽聽那個湖南軍閥的弟弟怎麼說。”
在兩個人的叨叨聲中,趙恆敬趙君邁落在昆明巫家壩機場。強鄰的航校就在機場旁邊,他和龍繩武過來接他。
趙恆敬聽說這位是法國聖西爾軍校騎兵科畢業的龍繩武,不禁有些感興趣。他說:“龍大少,你還真行。竟然是法國頂尖軍事院校的騎兵科畢業,謝謝你來接機。”
強鄰則打招呼說:“趙先生讓我們盼望很久了。”
趙君邁說:“叫我君邁就可以了。我也沒有想到會來這裡,是何敬之要求我來的。”
三個人重新回到機場餐廳坐下,敘敘各自的理想。
趙君邁說:“令庸老弟,你與唐孟瀟最早交流過?還拖了北伐的後腿?”
強鄰說:“應該是。我是不記得了。現在重新估計形勢呢。”
趙君邁說:“感覺怎麼樣?”
強鄰說:“感覺我以前做事,很有深意。做的很不錯,我琢磨其中的道理,慢慢體會呢。”
趙君邁說:“嗯。你以前做的不錯。紅軍、紅黨你都改造的不錯。唐家唐孟瀟兄弟,和我們趙家兄弟不一樣。唐家兄弟是江湖氣息,我們趙家兄弟是讀書人,認死理。”
強鄰說:“嗯。明白。你家老兄在湖南的自治,搞的很有根據。可惜呀,湖南太多雄才大略之人。”
趙君邁說:“中國的事情真是難辦,湖南的事情更是居首。你老弟拖住湖南軍出省,慢慢消解湖南的地盤,也是做的有板有眼。”
強鄰笑着搖搖頭說:“兄弟也是欽佩以往業績。但實在不是我現在的能力所及的了。”
看到兩人聊的不錯,龍繩武也感興趣。
他問到:“君邁兄,你怎麼看自己的下一步?”
趙君邁說:“看來我要琢磨一下了。既然還有希望,我就努力一把。”
龍繩武說:“我父親還是很欽佩你的老兄的,他是聯省自治的前輩。”
趙君邁說:“嗯。龍先生是雲南講武堂的弟子,與家兄還是有一個輩分之差。講武堂總辦李根源李印泉先生、唐繼堯唐蓂庚都與家兄同學,是日本士官六期的。”
龍繩武說:“我父親這個人比較直爽,趙炎公也是如此,你到雲南,肯定會如魚得水的。”
趙君邁說:“龍公子,你的意思是怎麼樣的,也加入紅軍麼?”
龍繩武說:“強令庸讓我加入紅軍,但是希望我能夠到北方前線,不要留在這裡。”
趙君邁說:“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我去找史迪威中校,他那裡還缺少人。”
龍繩武說:“看來你去不了,我去倒是合適。”
強鄰說:“龍家兄弟到北方是合適的。但是你到這裡也有作用。所以,你最好還是留下。”
龍繩武說:“我希望你留下幫助雲南。我在雲南,總是有人說三道四,不好說清楚我的能力。但你就沒有這個問題。”
趙君邁說:“那麼我就留在這裡一年看看。強令庸,你說文訓官主要職責是什麼?”
強鄰說:“其實很簡單,你要知道紅軍每個軍官和士兵的教育情況,缺少的知識,或者偏激的教育,要安排合適的課程給他們補足或者矯正。”
趙君邁說:“我是稀裡糊塗的畢業的。我並不知道學校爲什麼,基於什麼考慮,給我們安排那些課程。”
強鄰說:“中國缺少這些研究,你自己研究的話,也不一定就正確。你要知道他們缺少什麼課程就可以了。不要自己另外創立一套體系。”
趙君邁說:“我知道了。他們糊里糊塗地學習了這些課程也沒有關係?跟我一樣也可以?”
強鄰說:“是的。就是都清楚了,結論也可能完全不同。這是沒有辦法的,但也是人類應該追求的。”
趙君邁說:“這活並不是很難。我還可以研究帶兵作戰麼?”
強鄰說:“你要研究。這個九軍團還有一個旅,需要長官,你做過團長,做個後方執勤的旅長還是合格的。紅軍的旅就是加強團。”
趙君邁說:“可以。紅軍的旅長起步,也可以了。”
龍繩武說:“我到北方,可能做營長?”
強鄰說:“你有兩個選擇,先在南方做營長,然後到北方前線換算成連長;或者直接去北方做排長。前線士兵眼裡是揉不得沙子的。”
龍繩武說:“我直接去前線做排長。看看人們還能說些什麼!”
強鄰笑到:“你父親也是從排長做起的。記住成就多大,並不在於你的起點有多高,而在於後續你的思考和行動。”
大家聊的很開心。三個人一起去機場,他們倆要看強鄰開飛機上天。
這是強鄰訓練幾周以來的第一次單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