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六章 難於抉擇
576章 球在兩邊
凱茜踢出了自己的球,各方都開始研究怎麼接。
這個時期,大帥也知道這事情必須有個結局。
但是怎麼選擇,都很麻煩。
胡適之陪在大帥身邊說:“大帥啊,沒有必要這麼爲難。義女也是女兒,他還是孝順的。”
張雨亭忍不住笑到:“在這兩個人面前提孝道?一點邊都不挨。他們可以同情你,但是絕對不會同意你。這次不是孝道的問題,是選擇的問題。弄不好,我們就雞飛蛋打啊。”
胡適之不是很清楚,說道:“你是選擇不戰不退地養病麼?”
張雨亭說:“也算是啊。大家都盤算一下,這事情不是我們一邊的事情。我們這邊,你看看張申府張崧年這個聰明人的報告:後勤只能支撐一個大戰役,糧食還夠兩個月。兩個月後,我們的新糧食還沒有下來。需要三個月的軍糧缺口要補上。”
胡適之說:“那麼就和列強維持前面所談,維持辛丑條約,我們提升關稅,形式上收回關稅也好啊。”
張雨亭說:“現在的問題是,我琢磨不清楚人心的問題。
胡適之嘆氣說:“我根本就不屑於研究,這種問題最好的是張君勱,他是精神能量的專家。”
張雨亭說:“琢磨人心,中國人都是專家。你只是不繫統而已。你說,如果我們失敗了,那些散在各處的綹子跟誰?如果我們相持,和西太后的八國宣戰一樣,這些綹子是否有信心跟着我?如果我們勝了,也就沒有意義了。人心都是我們的,但也不知道誰是真心的了。”
胡適之說:“你這是玄學,我本來就是反對這一套的。”
張雨亭說:“玄學也就是科學,心理學而已了。這事情顏永京,那個早期聖約翰學院的院長寫過幾本書,有人跟我講過的。”
胡適之笑到:“你那也是心理學?好了,算是吧。凱茜本來是收拾人心的,難道那些人反而不信麼?”
張雨亭說:“之所以要收拾人心,就是很多人不信。你現在要是弱下去,人家就會收集人心。沙皇到處搶佔領土,結果自己斷了家門。這就是好戰的結局,不能不小心啊!子女總是不知父母心啊。”
胡適之說:“南方難道現在開始收拾人心,他們打出了反對帝國主義口號。”
張雨亭說:“是啊,他們看起來配合我們,但是自己有一套口號。跟凱茜完全是兩個意思。”
胡適之說:“凱茜不是收拾人心,是給大家一個獨立思考的說法,或者說給宗教一個說法。”
張雨亭說:“是給反對帝國主義的人,一個打擊。”
胡適之有些震驚地說:“凱茜不是耍陰謀的人。”
張雨亭:“是啊!但是真相本身就是武器,刺穿了南方革命者的以黨訓政的陰謀。也防止了別人再搞陰謀!”
胡適之贊同這個真理,這是正經的西學。
他說:“那你還不放心什麼呢?”
張雨亭說:“就是剛纔那些。現在的人心不是看真相,是看實力!我們完了,也就完了。凱茜自己也繼承不了什麼了!”
胡適之一看話又循環回來了,知道這裡面有一個結。
他問道:“凱茜是怎麼想的?”
張雨亭說:“她很不得軍閥都死光光呢!但是她現在還需要有人維持秩序,也需要時間整理人心。”
胡適之說:“那就維持下去,爲什麼挑戰辛丑條約呢?”
張雨亭說:“因爲辛丑條約影響了她整理人心。因爲她認爲整理人心必須恢復到起點,所以就不妥協。否則人心齊了,就不是理性的,大家都會受影響,等着被挖祖墳吧。”
胡適之說:“我明白了。這件事引起亂子,比不亂要好!凱茜根本不怕亂!”
張雨亭說:“是的。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強令庸故意把紅軍往那幾個基地一擺,然後說,你亂吧。他們倆都不是什麼孝子賢孫!讓我老人家傷腦筋啊!”
胡適之說:“那也沒有辦法。現在還有誰怕亂?”
張雨亭說:“你這句話還有些頭腦!不是我一個人怕。都怕。中國人亂起來,英國人、法國人、日本人、美國人、荷蘭人等等。在中國的外國人就都保不住命了。中國可是連大使館都敢攻打的國家!”
胡適之說:“凱茜這招數是同歸於盡啊!”
張雨亭說:“你不是說她不是耍陰謀的人麼?她只是要個真相而已。”
胡適之哈哈大笑。
張雨亭無奈地說:“這真是我的義女啊,什麼都不怕!諾大的家業也不心疼。”
張作霖養病,凱茜朱陪着學兄運動,但是北方的軍頭和政務是不敢慢下來的。
顧維鈞顧少川召集總理、野戰後勤、外交秘書等人,交代了大帥的意思。
那就是加緊準備全面戰爭,尤其注意內部秩序的控制,轉一批軍紀好的部隊當警察,警衛外國人駐地。即使開戰,也不許傷害無辜的外國平民。
總理還是潘馥這個元老,但野戰後勤和外交秘書都是強令庸安插的,所以都是比較興奮。顧維鈞要求他們不要刺激列強,這個時候一切規矩,避免擦槍走火。
張大帥把球提出去了,你們列強選擇吧!
英國大使比較着急了。他跟安國軍政府還是很談得來的,就是兩個年輕人總是盯着辛丑條約不放。現在戰爭已經要開始了,雙方已經頂上火了。
就山海關那點駐軍,不夠新軍傅宜生集團軍一個師的菜。
現在新軍傅作義集團和西北軍孫連仲集團,各自10萬人左右,沿着山海關沿線佈防,封死了渤海灣沿線。日本人登陸可以打,難道白人軍隊登陸就不能打麼?
就看命令了。
各國大使們現在有些體會到了庚子年間的味道,只不過包圍圈不是使館區,是整個華北圈都被中國軍隊早就圍好了的一個狩獵場。
英、法現在一致,因爲他們都是殖民地國家。日本現在就一個朝鮮和臺灣的殖民地,也不是很滿足。他們要趕走白人,建立自己更大的體系。
所以日本大使很是幸災樂禍啊!日本明確不同意支那增加關稅稅率,但是沒有人理會他們。現在中國人得寸進尺,我們不在乎,反正已經打在一起了。
戰爭沒有開始的時候,是爭論最大的時候;一旦開始了,就沒有爭論了。只能打贏。
英、法大使知道本國議會難以同意被一個弱國挑戰。那幫紳士老爺還活在過去,不可能同意中國改動以前的條款。
美國大使恨不得早日退出這個所謂的聯盟,他們接到國內的指令,獨自與中國談僑民的保護問題,要增兵公共租界,北方的外交秘書沒有接到指令,也就沒有答覆。
美國大使罵道:“我要見顧先生,你們不能學**清朝的糊塗作風。那會引起混亂的。”
外交秘書報告總理,總理要求顧先生出面解釋。
顧少川見到美國大使,有些難爲情地說:“但大帥的意思是,美國帶走自己的僑民罷了。這個時候增加軍隊,中國軍隊的警惕性很高,怕出問題。”
美國大使明白了。
這就是說,美國現在局部退出已經不行了。
你要麼全退,要麼參戰。想看熱鬧是不行了。
當然,幫助中國參戰,是最理想的了。
美國大使痛罵顧少川:“你這是癩皮狗的招數,你怎麼在美國學習的。條約是那麼容易改的麼?現在怎麼辦?”
顧少川說:“美國也有辦法,長痛不如短痛,承認辛丑條約無效,第六條取消,談判解決軍費退回的問題。督促英、法兩國也同意這麼做。”
美國大使問顧少川:“你覺得美國人會同意麼?美國人沒有吃過敗仗,更沒有被人訛詐取消過條約。你們中國這樣做,會很麻煩的。”
顧少川說:“您先給那些美國人說說,中國不是島國,是個很大的大陸國家。”
美國大使咆哮如雷,你這是威脅美國議會,**裸的戰爭威脅。
顧少川無語了。人家說的對啊!
美國大使發完脾氣,不再理他。自己開始思考,最後氣哼哼地踱步走了,他是顧少川的學長,哥倫比亞大學的校友。
中國是真的麼?
大使還是把中國的威脅傳回到國內,說是中國後期和軍隊調動是要把我們趕走的意思。
美國總統胡佛,自由主義者,也是放任市場自由競爭的人。
他贊同幾個戰後合約是導火索的說法:
東亞《辛丑條約》,隨着中國的內部理順,必然遭到中國民族主義的挑戰。現在已經成爲熱點,他們會一個國家、一國國家的清算。
還有一個是歐洲《凡爾賽合約》,全稱《協約國和參戰各國對德和約》,大家管制德國的方案,這也是歐洲大陸的導火索。
胡佛想,可能因爲年頭不夠,《凡爾賽合約》晚於《辛丑條約》18年!德國民族主義還要等幾年,才能成爲熱點。加上18年,那就是1937年,德國就會爆發。歐洲那時候也會被德國清算。
看來戰後合約,也就是停戰條約。大概是30年停戰,等待各國革命完成之後,再戰成一團亂麻;然後再革命,再戰。
不幸的是,美國作爲盟國,兩個條約都是參與者之一。
球傳遞到了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