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〇章 極限的意義
林語堂最近的事情很忙,安慶大學放手了,但是還有幾個分校需要他建立,還要幫助海南的教育哲學院授課。
強鄰找到他時候,他正在涯州海灘游泳。
強鄰剛剛與張芸英做完運動,沖洗之後,也不願再次運動了。
林語堂旁邊是幾個休息的躺椅,陽光和海風的融合,這個盛夏季節,也不顯得熱。
喝着咖啡,兩個人聊着。
林語堂說:“令庸啊,你長大了。還是去讀大學吧,四川那裡的華西協合大學我有些朋友,你可以再讀一年書後,去考他們的二年級。”
強鄰說:“好吧。就按照你這個書單,有機會我就去成都學校討論一下。”
林語堂說:“你最近可以讀讀那些新出的傳記,尤其是傳道人的紀錄,他們都是很有德行的人。但是佛教、道教、還有儒家的傳記,你先不要看。那裡沒有多少真的東西。”
強鄰說:“那中國的歷史我怎麼學習呢?”
林語堂說:“傳記不是學習歷史,是學習做人的。你可以不知道歷史,但是不可以不知道做人。實際上,中國的歷史沒有真正的東西。中國的傳記也是騙人的的,都不要看。中國的正經小說,尤其是紅樓夢,還是可以看看。”
強鄰問:“爲什麼這就是正經的小說?”
林語堂說:“真實,不是說各自的世界觀是對的。你看不出誰是對的,都很腌臢,但都很正義,各自都有自己的道理。但是傳道人的歷史,就很有意思了。他們秉承一種意念,不斷的灰心喪氣,不斷地依靠上帝。與紅樓夢相比,你就能夠看出兩者的不同。”
強鄰問:“傳道人的歷史,就是歷史麼?”
林語堂說:“這是他們心路發展的記錄。歷史本來就沒有意義,只是心路發展纔有意義。”
強鄰問:“科學的發展歷史沒有意義麼?”
林語堂說:“當然。但是科學者的心路發展纔有意義。我很喜歡科學,自己也研究一些東西。但是我並不在乎發明的專利,在乎對我人格的完善。”
強鄰說:“科學的威力還是很大的。”
林語堂說:“人類按照耕讀生活,按照天主教、清教徒的簡樸生活,更符合上帝和佛家的意思。”
強鄰說:“所以,人接近上帝的心路纔有意義?”
林語堂說:“註定如此,無一例外贊。”
強鄰問:“我如果研究科學呢?”
林語堂說:“必然走向上帝。牛頓、笛卡爾就是如此。”
強鄰說:“所以,按照上帝的走,不一定要研究科學?”
林語堂說:“是的。所謂科學,不過是研究世界究竟是怎麼安排的。南非傳道人利文斯頓與非洲土著生活,熟路研究這種生活環境。他的地理知識、醫學知識、人類學知識,都是後方的材料。同期他的同學李斯特,找到了產褥熱的原因是醫生不消毒,細菌是原因。拯救了億萬婦女。”
強鄰說:“我明白了,要有一種心思,纔有科學。”
林語堂說:“是的。無論是利文斯頓,還是李斯特,都是承繼上帝的安排。人爲了自己成功,你什麼都成就不了。中國歷史實際上就是皇家的假託歷史,還有民間的假託歷史,把他們各自的理想都通過文字流傳下來,你要是相信這些英雄,大概就活在了虛空中。”
兩個人有聊了一些東西之後,林語堂還是搖搖頭說:“你的極限還是沒有突破,還是一個好學生,好孩子。原來的你,經常做些極限運動,極限考察,所以總是那麼有激情。”
強鄰說:“我就是不知道爲什麼那麼有激情。難道我要捨身爲了大衆?可是大衆並不會爲了我的犧牲而有所變化。他們還是有條不紊地活在自己的思考中。”
林語堂不語了,這就是悟性。
最後強鄰說:“我再讀一年的書,看看是否有必要去做有些突破的研究。”
林語堂說:“這樣也好。我也不知道你以前的激情來自哪裡,你要穩妥地建立自己的理性,也是對的。”
強鄰告別親友和家人,一路返回。
天氣很好,他自己欣賞着海南的高山和河流,飛到海口機場加油,再起飛到南寧,這一路的地面情形,他都是走過去的,所以很是清楚。
他可以觀察到路上的鐵路和公路正在建設的情形。只要局勢穩當,這些路會很快修完的。
強鄰在西南上空飛行的時候,朱德已經在蘇北的高郵湖邊紮營。
這裡的高郵城還很不穩妥,主要是湖水總是氾濫。所以軍隊都駐紮在城區周邊的高山坡上。
朱德朱玉階正在接見新來的文化訓練官。他是軍委會政治部長張羣派出來的,負責新一軍的文化整訓。
來人自我介紹說:“玉階長官,我是陳序經,字懷民,涯州府文昌縣人,社會人類學哲學博士,會講英語和法語。”
朱德說:“聽說了,你一直做的不錯。我會德語、俄語,英語還是師範時候學過,咱倆對不上啊!這有關係麼?”
陳序經30歲不到,很有衝勁,他說:“有時候會更容易理解一些西方概念。梁漱溟等人就只是知道中文,理解西方概念很是麻煩。”
朱德說:“我看過樑漱溟的演講報告,其實他說的不錯,他不認爲西方是終極理想,而真正掌握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還是東方。”
陳序經說:“這個事情我已經在軍委會講過了,難道朱軍長還要聽一遍。我得到的指令是可以完全西化新一軍的士兵,這是我的權力。”
朱德說:“西化,不等於中國文化不對。這個你清楚麼?”
陳序經說:“我知道你說的,就是科學範式可能是反人類自然行爲的。但是你要知道人類的自然行爲,首先要西化。你不能因爲圖舒服,而乾脆放棄理性,直接把中國社會放入一種自然狀態。”
朱德說:“嗯,你明白就好。人類學家,看來是研究到家了。”
陳序經說:“是的。與法律一樣,在哲學領域裡面爭論的就是人類,就是應該活在哪裡?哪裡是至善?但是你不能混沌的自然狀態。然後告訴哪些愚民,他們活的很正確。”
朱德說:“明白了。就是白繞一圈,也還是要去繞,去跑一圈。”
陳序經說:“是的。即使人類未來也是迴歸自然,我們這個機械文明階段,也是要經歷的。否則,回到自然就沒有我們了,尤其是軍隊,更是不能混沌。”
朱德說:“你的培訓完事之後,我就能更爲順利的指揮麼?”
陳序經說:“玉階兄是哲學大家,我認爲你的指揮是現代的,不是混沌的。所以你的指揮是明確的,有條令的並符合條令的,那麼這支軍隊就是最好指揮的。”
朱德說:“好吧。你研究你的文化訓練,我研究我的軍事指揮。”
陳序經帶來的人,大概有幾十個,很快就到位。朱德給他派了幾個參謀,負責聯絡和文官的軍訓。
陳序經召集旅長們討論他們的學習情況,強行規定他們就幾個方面進行研究,由於不是軍事課題,朱德也沒有表態。
馬曉軍說:“陳教授,你這是強行灌輸你的觀點麼?”
陳序經說:“不是。是強行灌輸知識!至於你們是什麼觀點,現在還談不上!你們先知道這些先。”
唐生智說:“這些都是空。一切由心。”
陳序經說:“如果你這麼說,你還活着幹什麼?你還參加軍隊幹什麼?如果抱着這個觀點,你就要離開軍隊。”
唐生智說:“這個軍隊我是一定要待下去的。”
陳序經說:“我是有否決權的。不合于軍,不要在新一軍,你可以到其他軍隊。”
朱德說道:“唐孟瀟啊。你是不能拿佛法整天應付這些理性問題。你要把這些問題吃透,然後灌輸到你的保定軍校知識體系中去。你說,你的軍校知識,有沒有你獨自發揮的地方?你憑什麼自己去發揮呢?自己發揮的時候,要靠理性知識,而不是佛祖保佑。”
唐生智不再還嘴,馬曉軍接着問:“我們知道這一套,那麼士兵不知道這一套,怎麼打仗?”
陳序經說:“士兵肯定要知道。這是我的主要職責。你們不要跟以前帶兵一樣,給士兵灌輸威嚴恐懼那套,把士兵當成奴隸,或者是木頭人。”
馬曉軍說:“我們不管士兵?你管士兵?那麼,士兵是什麼?”
陳序經說:“士兵也是公民,是有自由權利的。”
衆皆愕然。
朱德說:“我們就是指揮這些公民們!所以你們除了知道這些公民的權利,還要熟悉條令。我們通過條令指揮這些公民們。”
陳序經要徹底西化這支軍隊。既然公民們沒有辦法統一去訓練,先把士兵訓練成公民們吧。讓這支軍隊成爲共和的柱石。
楚西省,陳賡陳傳瑾也在研究農民們的問題,這些農民自己有地以後,開始修土圍子了。慢慢政府就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難道重新迴歸封建山寨時代?
陳傳瑾與謀士秘書長彭禹庭在商量這件事情,彭禹庭也覺得這樣倒退到水泊梁山時代,建成一個一個的祝家莊也是有問題。
但你能怎麼樣做?這事情人家在自己的地盤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