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夢,顧雅妍只覺得這些日子恍若一場真實無比而又刻骨銘心的夢境,她隔一段時間就會被人扶起來喂藥,然後有人給她施針按摩,但是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眼前是模糊的身影,味蕾嘗不到湯藥的苦澀,身體也感覺不到鍼灸的刺痛。
周圍的人有輕輕的動作,淺淺的言語,一切彷彿一場音量極小的立體電影,她覺得自己是完全置身其中的,但卻又是那麼的遙遠。她知道這不正常,每天僅有的那麼一兩個時辰她可以相對清醒的思考,雖然無力反抗和言語,但是她明白
這應該是父親和華神醫的良苦用心,既定的事實已經無法改變,她決定一定要快一點的好起來,這種像布袋娃娃一樣被擺弄的感覺很不好受,她不喜歡,在任何情況下她的自尊都不允許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
“不……要……下……藥……了……”華神醫例行施針,顧雅妍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但那聲音還是小得就像一陣微風飄過。
華神醫拿着銀針的手愣在空中,他知道需要多麼頑強的毅力才能克服藥物的作用,清晰的思維,表達自己的意思,“好”瞬間的震撼,華神醫沒有多言,繼續施針。
顧雅妍先天精元盛盈,在鄉間長大的孩子身體又皮實,後來華神醫給李氏調養的時候,她們姐妹也好好的補過。雖然這次的創傷幾乎要了顧雅妍的性命,但身體底子在,又有那極其珍稀的藥材養着,顧雅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普通百姓若是家中有喪事按律只能停靈七天,顧仲安是五品的朝廷命官,她的嫡妻去世,可以最多辦二十五天的喪禮,但是逢上朝廷或是皇家有喜事,則要酌情刪減。這次便恰巧二、三、四皇子同時冊封正妃,可是皇家難遇的喜事,故而李氏的靈柩只停了九天就發喪了。
顧雅妍從頭到尾不僅沒有見上李氏一面,就是披麻戴孝哭靈守靈,這等作爲子女最基本的孝道義務也未盡半分。等她從鬼門關好不容易撿回性命,能夠用些藥膳,下牀走動走動的時候,李氏的喪事早已經辦完。
“華大夫,我孃的死因,你知道的,對嗎?不簡單,是吧”顧雅妍的心是不可遏止的絞痛酸楚。
華神醫看着那秀逸如詩的小臉,娉嫋美麗的身影,這幾年除了研習藥理,他其餘時間都用來探究面相。這顧二小姐的確是“有鳳來儀”之相錯不了,可是觀其命格卻又不完全的符合,這世間的奧妙真是難測
“二小姐知道了想怎麼做”華神醫第一次對顧雅妍的要求沒有那麼幹脆的答覆,他的眼裡充滿探究。
“如果是妍兒的緣故,那麼我將會用我的後半生來彌補這個錯誤,如果還有其他什麼別的,那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雙倍奉還我要爲孃親討回公道”顧雅妍沒有絲毫的隱瞞,說罷抿脣乞求的看着華神醫。
“你母親的事情很複雜,不是哪一個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只能說陰差陽錯吧”
華神醫嘆息,迴避
顧雅妍直視,堅持
“華大夫應該知道妍兒將這件事情弄明白的決心,還是孃親的突然離世,完全是因爲妍兒的不孝,所以您才……”顧雅妍無助地抹着臉上奔流的熱淚。
那種自責和傷心絕不是僞裝,只是這丫頭,唉這種時候都還是會以退爲進,“二小姐也應該明白這件事情牽連甚廣,而老身只是一個大夫而已”當初毅然離開京城,就是厭倦了這後院無休無止的腌臢事情。
“華大夫,我敬您一聲世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您有所爲有所不爲的節氣,妍兒完全能夠理解,並且爲之欽佩。您能夠千里迢迢的從蜀中來到京城,又救了妍兒的性命,我該萬分的感激,怎麼說都決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的讓您爲難但是,也請您諒解我作爲孃親的女兒,卻有可能是讓孃親不能享盡陽壽的罪魁禍首,我……只要想到有可能是這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孃親是那樣全身心的愛我,關心我,什麼時候都會先爲我着想,可我卻成了那道催命符,是不是太過諷刺怨天尤人也沒有用,犯下了這樣的罪過,我只能用剩下的生命去贖罪,對父親,姐姐還有弟弟們懺悔所以,請您告訴我,母親突然辭世的真正原因,我只要知道這個就好,至於其他什麼,妍兒不會再多問半句,這樣,也不行嗎?”言辭殷殷切切,顧雅妍說得誠懇動人。
華神醫無奈嘆息,這孩子如此的執着不知道將來是好還是壞
“還記得去年臘月的時候你給我去了一封信嗎?顧夫人確實是種了慢性毒藥,根據你的描述還有我那徒兒的診斷,以及我這些日子爲夫人問診的情況,那藥起初下過一次,有所損害,但無礙性命,防護保養得好,就是不用解藥,等藥性慢慢的完全過了,也能恢復正常。可是,很不幸,顧夫人後來又中了與之相生相剋的一種毒,在第一種的餘毒還沒有完全清除的情況下,這兩種毒藥都是新研製出來的,雖然相剋但是卻不會中和,而是彼此在體內就像是相互爭鬥佔取地盤,最後消耗的自然是人的精元給養。這兩種毒藥想要完全清除,就要分別找到與之相配的解藥,但是這解藥本身也是毒藥,不知道原始的配方,貿然配製解藥,更是風險極大,可以說九死一生。一般的人,若是同時中了兩種毒藥,也可以盤桓數十年之久,但是令堂的情況卻是不同,她本身已經遭受過重創,所以隨時有可能……至於那藥玉爲什麼沒有起作用,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點,這些,顧夫人都是知道的”
十年之久,那麼下藥的人到底是希望慢慢的置人於死地,還是已經充分考慮過孃親的狀況,所以用了這樣狠毒,但卻不那麼容易察覺的法子?
孃親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情況,誰告訴她的,或者她是怎樣察覺到的,所以這段日子纔會像是處理後事一樣,將顧雅婧嫁了人,給顧傳康定了親,還給她說了那麼多的道理,靖雯郡主那裡會不會也是母親的安排?父親又對這些瞭解到何種程度?他是什麼態度呢?
一時間,各種想法與念頭紛至沓來,很多事情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華神醫所說的隨時都有可能,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她重傷生命垂危?或者,只是華神醫對自己的安慰而有所保留,難道真的是巧合,無緣無故的嗎?
然後沒等顧雅妍去找顧仲安,他就親自過來了。雖然這些日子,除了上朝和公務,還要處理李氏的後事,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顧仲安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了,但是他還是會每天都抽出時間來看看小女兒,問問身邊伺候的人,與華神醫交流兩句。
但是今天不同,那是一副準備長談的樣子,沒有來去沖沖的腳步,也沒有身邊不斷請示的僕從。“妍兒有什麼要問爲父的嗎?”顧仲安的目光溫和而坦然。
失去以後方纔懂得珍惜,孃親的離世,雖然被迫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顧雅妍的心理總覺得不太相信,她的母親怎麼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呢?所以,再看到顧仲安,她覺得無比的親切與溫暖,那種從來沒有過的,這麼強烈的依賴感,彷彿只要爹爹在,孃親就還在。
“爹爹,女兒,錯了”顧仲安的直接與包容讓顧雅妍覺得慚愧。
顧仲安笑得溫和,“傻瓜,你母親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的,不要想太多,沒有爲你母親送終,也不是你想的,別太自責了”太過自然,太過快速的回答,讓人忍不住的懷疑這是在欲蓋彌彰。
“嗯,爹爹說什麼就是什麼妍兒不想了”顧雅妍很容易妥協,彷彿很好說話,也非常乖巧的樣子,沉凝半晌,擡起秀顏,只是眼神幽深得讓人有些害怕,“是她做的嗎?那毒?”
顧仲安知道女兒一定會把這個問題弄明白,這個女兒不好糊弄,他也沒有打算糊弄過去,直接和坦白也許讓人覺得不太舒服,但是如果至親之間都要虛與委蛇的話,難免更讓人寒心。朝堂之上的謀略與城府,顧仲安並不厭惡,只是有時候也會覺得厭倦而已。
顧仲安再明白不過女兒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不是她,但與她也有着莫大的干係。第一次是永昌侯府的人,應該是在那次的喜宴上下的手腳。第二次,”顧仲安起初的語氣淡漠,可是說到這裡,眉頭緊鎖,神情嚴肅,“是傳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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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臨時有應酬,新廠的籌建,昨天實在是,國稅啊地稅啊什麼的,親們知道,小蝦米木話語權,》_,喝了點酒,雖然沒有醉,但回到宿舍還是有點暈,倒頭就睡了。這是早上起來碼的,今天爭取補完(~~~~(_《)~~~~,曉晚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這裡過的日子真是……嗚嗚~~今天還要義務加班,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