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一個個的,先前說好了出來活動活動,卻是在這裡開起茶話會來,真真該打呢!”兩組六對都已經比試完,林三小姐也回了亭子裡來,見此,秀眉一凜,故作生氣道。
忠勇伯蔣家六小姐就上前討好的拉了拉林三小姐的袖子,“我們哪裡比得上姐姐,從小就跟着那世外高人習過武,說是咱們女子的巾幗英雄也不爲過。我可是踢了一回合,就上氣接不得下氣了,姐姐快饒了我吧!”
“什麼世外高人啊,看蔣妹妹說的,只不過是個普通的武師罷了,就我那三腳貓的功夫,強身健體還勉強應付,真遇上個什麼還不是跟你們一個樣兒,嚇得躲起來!”林三小姐卻是一改剛纔嬉笑的語氣,一本正經的回道。
“奴婢給各位公府、侯府、伯府的小姐們請安,我家夫人請諸位入席!”一個長相出挑的大丫鬟,約末十五、六歲的樣子,形容舉止,有禮有度,咋看上去還以爲是哪位官家的小姐。
“你叫什麼?”大家聽了,便準備隨那丫鬟去筵席處,張雲燕卻突然問道。
“奴婢凝夢,給五小姐請安!”姿態優雅,一番說話行事很有條理。
張雲燕聽了,更是仔細的將這個叫凝夢的丫頭,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眼神有探究有戒備,以及明顯的警告。一衆人在一邊等着不免疑慮,這丫鬟什麼來頭,讓張雲燕如此重視?莫非……
就見那張雲燕又掏出一個足二兩的銀錠,“賞你的!”語氣頗有些鄙夷不屑,沒等對方過來接就放了手。
“謝五小姐賞賜!”那凝夢卻一步上前,在銀錠還沒落地的時候接住,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讓人隱隱感覺到這丫頭的骨子裡隱藏種傲氣。
張雲燕看了就理也沒理那丫頭,扭頭昂首率先離去。十幾個小姐並着六、七個丫鬟簇擁着,三三兩兩一羣的朝宴客的花廳方向走去。
“妹妹,等一下我!”就有人快步上前挽住了顧雅妍的胳膊。
顧雅妍看清來人,微微一怔,隨即溫和的說道:“是黃姐姐啊!”
“妹妹怎麼一個人?”黃二小姐笑容和煦的說道,很是關心的樣子。
周圍還有其他幾位小姐,但顧雅妍與她們只是偶有交談,而顧雅婧難得碰上一個聊得來的夥伴,顧雅妍就沒有去打擾,姐妹倆分別走來兩邊,看上去倒像是顧雅妍一個人形單影隻的了。
顧雅妍便笑容燦爛的回道:“現在不是有姐姐陪着了嗎?”
“嗯,我一看你就非常的投緣,好像以前見過似的。我閨名雪琪,以後你就稱呼我一聲雪琪姐姐可好!”笑盈盈的,還有那麼些鄭重的感覺。
“雪琪姐姐好,我小字雅妍!”這些笑眯眯的貴門之女,只怕沒有一個是好惹的。“有緣”?“見過”?
“妍,美也,果真是人如其名。我們家人丁單薄,我大姐又早已出嫁,真羨慕你姐姐有你這麼個乖巧漂亮的妹妹!”
顧雅妍嗔道:“我現在可不也是姐姐的妹妹了嗎?”
“嗯,就是,雅妍妹妹!我今個兒可真是高興!”旋即卻又面露擔憂,“唉!也不知道這樣高興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要入正題了!“自然是長長久久的啊!”顧雅妍沒有順着話問下去。
黃雪琪就停下腳步,看了顧雅妍一眼,眼神居然露出微微的憐憫,“要是能一直像妹妹這樣天真爛漫,無憂無慮就好了,可是……”
說了半截,“可是什麼?”
黃雪琪就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妹妹剛纔也聽到了吧,二、三、四皇子都到了娶正妃的年紀!確實是這樣,宮裡已經着手甄選各家名門閨秀了!”
顧雅妍見黃雪琪說完,就認真的看着她,像是強調這個消息的可靠性,又像是要觀察她的反應。顧雅妍就溫婉的一笑,有些疑惑道:“這是好事啊!姐姐卻怎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皇家要辦喜事,我二表哥也要娶親了,我自然是挺高興的!只是,唉!人人都羨慕我們能夠投胎到這樣富貴的人家,誰又知道這其中的身不由己呢?”很無奈,很無力!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怎的,卻落到了最後,顧雅妍見黃雪琪步履緩慢,很是端莊的樣子,仿若閒庭信步一般。“姐姐怎的突發此種感慨?”
“你知道,我姑母是當今皇后,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這個世界上地位最高,身份最尊貴的女人!我出生的時候,姑母就已經嫁給當時還只是王爺的聖上了,等我記事的時候,姑母就成了皇后,一帆風順,好不得意!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每次我陪着母親還有祖母去宮裡請安的時候,姑母都是一個人在那裡。雖然錦衣珍饈,光鮮靚麗,但是我覺得那並不是她想要的,姑母好像並不是那麼的開心!一入侯門深似海,宮裡的女人……”
黃雪琪彷彿陷入了深深的記憶與情緒之中,又聽她接着道:“張雲燕對永寧侯府的三少爺有意,是我們圈裡公開的秘密。許三公子一表人才,雖然是庶出,但母族如今也很是強大,況且永寧侯沒有立世子,誰都還有機會不是。這樣難得的佳婿,永昌侯府爲什麼還是猶豫呢?”
黃雪琪就頓了頓,“其實,也就是爲了這次選皇子妃的事,就算是許三公子已經是永寧侯又怎樣,能夠和皇家結親,才能保證家族的權利地位世世代代傳下去。何況這次還是年長,最有前途的幾位皇子。不是誰都像靖雯郡主運氣那麼好……”
說罷,才察覺不妥,“妹妹,我,那個,我不是那意思!”
“我明白的!雪琪姐姐!”說了這麼些豪門秘聞,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和你說,你可得小心點!一般的侯府之女,頂多封個縣主,而她卻被破格封了郡主,聖上還欽賜了封號!可見多麼不一般,總之,你聽我的沒錯!就是這樣的受寵,她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趕上了,才能夠選擇自己的歸宿。其實,女子,只要嫁個疼愛自己的夫君,其他的反而不是那麼重要的!”
貧賤夫妻百事哀,真心相許,疼愛自己固然重要,但是白手起家,共同奮鬥,就是在現代,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中的艱辛與無奈只有自己嘗過才知道,何況是這裡!顧仲安和李氏,曾經多麼的恩愛,相濡以沫,扶持着一路走來,可是,現如今又怎樣呢?
“看我,見着妹妹就成了話簍子,只是這些憋在心裡,真是難受,平日裡卻是誰也不想說!今兒,見了妹妹,可就那麼自然的說了出來,顯見與妹妹是多麼的投緣!”歉意的一笑,如半月一般的雙眸,很是純真。
“是姐姐不嫌棄!”這樣的汲汲經營真的值得嗎?她甚至連對手都談不上呢!
黃雪琪好像做成了一件事情後,很滿足有成就感的樣子,“妹妹,咱們快走,去遲了可是失禮!”
宴席很是豐盛,十色頭羹、改汁辣淡菜、三色團圓粉、麻菇絲筍燥子、脂蒸腰子、假炙江瑤肚尖、酒燒香螺、柰香新法雞、五味杏酪鵝、筍焙鵪子、鱸魚膾、鯉魚膾、鯽魚膾、五味杏酪羊、水荷蝦兒、米脯鮮蛤……隨意一道菜可能都是一個普通的四口農家一年的嚼用。
“妍兒,是不是累了,看你神色不太好!”李氏關切的問道。
永寧侯府二公子的婚禮已經結束,顧雅妍一家坐上馬車,往回家的路駛去。
他果真沒有將狗送來,是被她決絕的話傷到了嗎?不會的,他是一個堅毅,冷酷,胸懷大志,並且腹有溝壑的人,怎麼會被一個統共才見過三次的小丫頭的話影響了呢!顧雅妍,你不要自作多情!還是你想和那麼多人搶一根骨頭,“表妹”,張雲燕,凝夢,一天以內,就遇見了三個和他有瓜葛的女人。
“還好,孃親,倒是你,累不累?”李氏的精神看上去還好,可那應該是精神高度集中以後,一種慣性的亢奮,其實身體很可能已經透支了。
“沒事兒,孃親以前做那麼多活計的時候,也沒累着,現在就是吃吃喝喝,說說話兒,能累到哪裡?”
就是這樣才累人啊,以前只是身累,精神上卻是輕鬆愉悅的,現在可是心累,是人的整個支柱和根本。
又聽李氏接着道,很是興奮,“妍兒,這京中的規矩和咱們那裡可就是不一樣!講究得很,女子十五歲及笄嫁人,十四歲就得定親,然後纔來得及準備嫁妝什麼的,還有各種禮節的操辦,一般是十三歲就開始議了,畢竟誰家和誰家結親可是很有講究的事兒,也就是說女孩子家家的在你現在這個年紀,最好四處走動走動,纔好讓各家夫人認識不是。而婧兒,你現在已經定了親,以後就儘量少在這種場合出現,怕被誤會輕佻了可不好!”
回到府裡,休整片刻,洗漱以後,一家人就都歇下,顧仲安按例去了靖雯郡主那裡。
第二日,府上卻迎來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