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壺卻快速的調轉方向,往長月的方向狠撲過去,長月不敢用武功對付它,只能沒命的跑,而白素衣,看到被茶壺追着到處跑的長月,臉上,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隨後,快速的離開了長廊,消失無蹤。
而茶壺,在一口氣把長月趕到前院後,便快速的沿路返回,追尋着白素衣的足跡而去。
甩掉了長月的白素衣,頓覺心情好了許多,她孤身一人來到了那夜教墨紫瀟的侍衛的那個廢舊的院子中。
廢舊的院子,了無生息,只能聽見蛐蛐在野草叢裡面,歡快的叫喊着。
白素衣走到院子正中,藉着屋外的燭火,看到了院子屋子中的荒涼,破舊的大門,斜斜的橫插在那裡,而整個棄院,給人的感覺,卻是那麼的陰森。
一陣炎熱的大風吹來,吹拂着白素衣白色的紗衣,她長長的頭髮被風吹的在空中亂舞,此時的她,才如一個鬼魅一般,誤闖人間,帶來一地悲涼。
白素衣從懷中掏出一把寒光匕首,只見她握起那把匕首,放置在手心中,刀在她手中,似乎活了一般的來回轉動,發出白色寒光的刀刃,映襯着屋外的燭火,更顯得生冷寒光,忽然,她的手凜然一握,那把刀刃她手中徑直飛了出去,釘在了一旁的樹上,而那樹上,卻是令人恐怖的一幕,一條約莫有兩米長的蛇被這把匕首所刺中,蛇身子捲曲的纏住那把刀刃,似乎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可是,如若仔細瞧,蛇頭已經被那把刀釘牢在樹上。
暗處的一雙眼睛看着這樣的場景,都忍不住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因爲,他就躲在那樹的身後,如若那把刀繞過樹木,那麼,他就只能被迫顯身,才能逃過被匕首刺到的危險。
白素衣漆黑的雙眸中,閃現出一絲冷寒的氣息,隨後,挪動步子,一步步,走到那棵樹旁,看着被她匕首斬頭的那條身子泛着紅光的紅蛇,擡手一把拔下了那把插在樹上的匕首,匕首上面,沾染了蛇鮮紅的血液,看起來陰寒萬分,白素衣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張黃色的絲帕,小心的擦拭起來,待把刀鋒上面的血跡擦乾淨,有意無意的道,“蛇啊,你可死的真慘,可惜 啊,你要不死的話,那便會有人因你而死,下輩子,別做蛇了……”
她似乎是喃喃自語,隨後,把匕首放置在刀柄裡面,用腳踢了踢地上斷成兩截的蛇身子,那蛇的身子,還在不停的糾纏着,儘管蛇頭已然被刀刃切斷。
白素衣從一旁走過,潔淨的白紗上面,沾染了點點鮮紅的梅花。
在夜裡,顯得格外恐怖。
待她走後,從樹叢中閃現出一個身影,那人一身黑衣,似乎與黑夜融爲一體一般,他黝黑的臉上,額頭上,早已汗水淋漓,他擡手擦拭着頭上的汗水,看了看女子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腳下斷成兩截的蛇,這一看不打緊,嚇的他一身冷寒,他無意識的腳步朝後退了幾步,這被女子殺死的蛇,不是寧國最毒的紅纓歌嗎?
紅纓歌,有着最豔麗的顏色,卻是最毒的蛇,只要被他咬傷,縱使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在明間,百姓也稱爲鬼閻羅……
男子用感激的眼神一直注視着女子早已離去的地方,隨後,沉思片刻,一個閃身,消失在寂靜的夜色中。
破舊的廢雜院子中,吹拂着一陣陣凜冽的大風,吹動着園中的野草和樹葉莎莎直響。
天邊,一輪彎月漸漸從厚厚的雲層中鑽了出來,把淡淡的光暈照相人世間。
白素衣一人走到院中涼亭處,冷眼瞧着王府的燈火闌珊。
在回來的路途中,她碰到了巡邏的侍衛和丫鬟,侍衛和丫鬟看到她,態度別提多恭敬,她也只是淡漠一笑,隨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表情了。
茶壺揮動着蹄子,從一旁尋匿過來,待看到在亭子處站立着的主人時候,茶壺的那雙狗眼晶亮,那雙幽藍的狗眼睛,在黑夜中,發出滲人的光。
白素衣順勢靠在涼亭的柱子上,擡起高傲的頭顱,看向那一輪半月。
月亮的身旁,飄忽着幾朵如棉花一般的彩雲,彩雲飄飄,如綵帶一般圍繞着半月漂浮。
墨黑的雙眸中,倒影着那一輪半月。
茶壺跑到白素衣身旁,用尾巴掃了掃垂在地上的白紗,見她沒有低頭看它,只能無趣的蹲坐在一旁,等候着主子的重視。
房頂上面,坐着一位青衫的男子,男子吹拂着那動人旋律的笛聲,優雅的笛聲飄忽在整個王府上空。
白素衣扭頭,看向那屋頂上面坐着的男子,男子一身青衣,神態寧靜儒雅,他的身上,被淡淡月華所暈染,一身得體的青袍,略顯的仙風出塵。
白素衣眉頭輕蹙,這個男子,是誰?
她轉身坐在石凳上面,而茶壺則乖巧的坐在她的腿下。
一曲悠揚的笛聲在靜謐的夜色中奏完。
白素衣擡頭看向那屋頂的男子,淡淡道,“閣下吹的一手好曲,夜黑風高,還是不要跑那麼高的地方去,小心摔倒。”
那屋頂上面的男子,從屋頂站了起來,只見他凌然一跳,便優雅的跳到地面上。
藉着搖曳的燭火,白素衣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男子一張俊秀的臉,一身得體的青袍穿在身上,略顯飄逸。
“你是誰?”
白素衣站了起身,走到男子身旁,用一雙警惕的雙眸打量着他。
男子如畫一笑,聲音如潺潺流水般,清脆好聽,“在下莫離,參見王妃……”
說完,對着她微微抱拳。
白素衣不禁心裡一顫,這個男子所帶給他的,是那般的不染纖塵,他乾淨,如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藉着燭火,仔細端詳面前站着的男子,腦海中,不覺這男子似乎見過,可是,在哪見過,她似乎不記得了,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點了點頭,“原來你就是名動天下的神醫莫離?”
莫離看到她眼底的陌生,只是乾淨一笑,“王妃繆贊……”
他脣角的笑意,宛如天山聖潔的雪蓮一般。清雅獨特。
白素衣點頭,“請坐吧,莫離公子……”
不知爲何,她從這個青衣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悲傷,即使他所表現的是出塵入仙的一面。
莫離收回了玉笛,放置於寬大的袖口中,他上下打量眼前的白素衣,這個女子,看似靈動無暇,可是,骨子中,卻散出發陰寒的氣息,一個深閨中的女子,爲何會有如此大的戾氣?
“王妃娘娘,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去歇息?”
莫離一雙眼眸緊緊凝視她,似乎要從她的臉上讀取出一絲信息。
白素衣淡淡一笑,墨黑的雙眸盯着自己長長的指甲,“莫離公子,你不是也沒有休息,今夜,和王爺喝酒,可還盡興?”
莫離劍眉輕擰,臉上的溫潤之色不再,轉而一臉戒備,“王妃怎知道?”
難道說,她真的是白楚派來的?
白素衣看他臉上的警惕,站了起身,背對着他,漫不經心道:“我聞到你身上的酒味……”
莫離似乎不信,他擡起了手上的袖子,在鼻尖輕輕嗅一下,隨後,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意,站了起身,“王妃娘娘喜歡喝酒?”
懷疑試探的語調。
白素衣轉過身來看她,神色淡漠,“喜歡,可惜,王爺不準……”
莫離俊若的臉上,卻扯出一抹好看的笑意,輕聲安慰,“王爺那是愛護王妃的身子,王妃不要記恨王爺纔是……”
白素衣擡頭看他那張儒雅的俊臉,微微搖頭,一雙墨色的雙眸中,閃現出的是無望的神色,淡淡道,“不,我不恨他,莫離公子,你知道,恨一人是需要付出感情的,我對王爺沒有感情,所以,談不上恨……”
莫離那雙好看的眼眸中,閃現出一絲驚訝,她說什麼,恨人是要帶感情的?她說對瀟沒有感情,
這是什麼邏輯?
還是說,她果真是她爹派來監視蕭的一舉一動的?等待最致命的一擊,讓瀟和皇上永不翻身?
他挪動步子,和她並肩而站,扭頭看她,“那麼,莫離想請教王妃,您對王爺的看法是什麼?”
白素衣聽聞後,身子微微一怔,隨後一張冷寒的臉看他,“討厭,我對墨紫瀟只是討厭……”
莫離眼中閃現過一絲讚賞之色,這個女子,居然可以大張旗鼓的說她討厭瀟……
她,當真是與衆不同。
可是,這話卻被暗地裡的人聽見了。莫離不禁微微替她擔憂起來。
看莫離的神色她便猜到了什麼,臉上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罷了,莫離公子,時日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回惜花閣了……”
墨離看了看天邊的一輪半月漸漸隱沒在雲層中,徒留一圈淡淡的光暈,,微微點頭,“王妃,夜已深沉,我送你回去可好?”
白素衣只是輕輕拂袖,“不勞莫離公子……”
隨後,喚起了茶壺朝着惜花閣的方向走去。
在回長廊的路上,她很是奇怪,今夜爲何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說這麼多話,還是說,那個叫莫離的男子,她打心眼裡不排斥他,可是,越是外表看起來無害的人,往往會在你放下戒備時候,重重的給你一擊,讓你永不翻身。
前世的她,不就是這樣遇人不淑嗎?
如若她不是被他帶着僞裝的面具欺騙,她也不會一步步陷入他早已替她挖好的陷阱裡面,以至於弄到家破人亡的下場。
白色衣袍下,拳頭緊握,尖銳的指甲由於用力過猛,應聲而斷,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音,一如當年她心碎的聲音一般。
茶壺跟在她的身後,擡起嬌小的狗頭仰望它的主子,看到主子似乎心情不好,沒有理會它,它也只是悄無聲息的跟隨着她的腳步,朝着惜花閣走去。
在王府中過着食物充足的日子,茶壺的身子漸漸變得肥碩起來,短胖的四肢看起來更加的短了,金色的毛髮垂到了地面上。
莫離站在涼亭中,看着女子淡漠的背影消失在長廊處,一雙眼眸刻意眯着。
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一個玄色衣袍的男子。
男子坐在長亭石凳上面,沉聲道,“怎麼樣?”
莫離被身後的聲音驚醒,他緩緩轉身,擡起步子,走到涼亭中間,優雅的坐下。
思索片刻,淡淡道,“你這王妃,我覺得,很是奇怪?”
墨紫瀟撫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擡起了頭看向一旁坐着的莫離,“怎麼奇怪?”
墨離開始分析起來,“第一,她的嘴巴很緊,什麼話都套不出來,第二,她居然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說出討厭你的事實,你不覺得,很是奇怪的?如若她是白太師派來的細作,爲何會如此,她不是應該盡力的討好你,取得你的信任嗎?”
莫紫瀟停止了撫摸扳指的手,“你分析的是很對,我也猜不透白素衣,她實在是太詭異了,她告訴我她不是真正的白素衣,可是,本王不相信她的那套繆論,什麼靈魂穿越,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事情……”
莫紫瀟說的很是輕蔑,剛纔他就在暗處觀察白素衣,當他聽到白素衣說不恨他的時候,他心裡有一絲竊喜的,可是,他後面說的話語,讓他極盡抓狂,她說恨一人是需要感情,討厭纔不會……
白素衣討厭他,這樣的認知,讓他很惱火。
玄色的衣袍下面,雙拳微微握緊,而莫離看莫紫瀟的神色中,卻有了一番別樣的意義。
他很好奇她所說的靈魂穿越,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莫離只是沉默不語,第一次,心如止水的莫離會被這個一臉淡漠的女子所影響,他的心泛起一絲漣漪。
莫紫瀟看着莫離似乎有些許癡迷的神色,沉聲警告道,“阿離,白素衣是個危險的人,你以後離她遠點。”
在暗處的莫紫瀟,看着倆人比肩而站的時候,心底竟然泛起一絲絲酸意。
莫離卻扯出一抹好看的笑意,他站了起身,收起了臉上的儒雅,一臉玩味,“哈哈,瀟,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愛上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