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他這麼說,楚修也沒懷疑,讓其他人全部退下了,又聽他道:“還請皇上也暫時迴避,王妃的心魂實在脆弱,需要絕對的安靜,殿內只剩下我與我的藥童便可。”
“好,就依你所言,可是,倘若你救不回雲歌,你等着被五馬分屍吧!”
他總算是走了,那藥童這才擡起了頭,面目十分難看,左臉就跟鬼臉似的,全是疤痕,他卻張口說話了:“王妃到底如何?”
桃夭搖了搖頭,嘆氣道:“師哥,情況不妙,王妃的確是心魂受損,看着只有一絲生機,我雖用藥物保住了她的命,可想要她醒,卻是不易。”
此人自然是楚琰,一聽雲歌出事便隨桃夭一同前來,誰也攔不住,爲了防止被人認出來,還喬裝了一番,所幸碧落的易容極好,沒有人生疑。
雲歌這一昏迷,便是三日,渾不知外面已鬧翻了天。
她的昏迷是有緣由的,她這身子實在承受不住三世的記憶,所以,才導致崩潰,人處於假死狀態。
她自個其實是有知覺的,可就是醒不來,身體卻遭罪了。
昏昏沉沉中,她的靈魂似乎與身子分離,踏入輪迴之中,又彷彿都回到了上世。
她還是文雲浩的娘子,一個商賈之婦,卻被餵了藥只能癱瘓在牀榻之間,採蓮拿着銀針戳她,看她想叫,叫不出來的痛苦樣子,她卻笑的燦爛。
雲歌憤怒,想殺人,身子動不了,可精神卻清楚,採蓮死了,她早就死了,她讓人折磨她,讓她曾經受過的,都讓她再受一遍,最後剁碎了喂狗!
眼前的情景又是一變,那是上世她死的時候,秦雲薇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不斷的逼迫,她與文雲浩那個負心漢,辱罵於她,可文雲浩也早就死了!
是她算計了他,早早就將他給弄死了,而秦雲薇也活不久了,聽說生下了孩子,還是個男嬰,而秦雲薇血崩,救回來之後就剩下一口氣,她還想去見她最後一面的。
對,這些人都死了,這些曾經欺辱她,害她的人都死了,上輩子的債怨都已化爲雲煙,有怨已報怨,有仇也已報仇,也不必再執着了,倘若真有地獄的話,那麼她下地獄便是了,此生已無悔!
可……還是有可悔之事,楚琰,他已歸來,可失去了記憶,身處危險之地,表哥已是皇上,根本不能抗衡,她倒情願她沒認回他,若是隻醫治好了他的腿傷,當個普通人,就叫長柱便可,或許,他的後半生會順暢些?
他身邊已有佳人,已再有妻了!
可終究是不甘,她的男人,她的相公,爲何要拱手讓人?
曾經一世的記憶之中,他連搶她入宮爲妃的事都做的出來,耗費的幾年時光,才讓她喜歡上他,傾盡所有,只爲博她一笑,六宮粉黛,全不及她一人,曾那麼癡迷於她的人,怎麼能喜歡上旁人?
“桃夭,她手指動了,你過來看!”
楚琰狂喜道,三日之間不吃不喝,神色倦怠狼狽,那半張臉的傷疤,讓人看了,卻是更觸目驚心,只是這些都掩飾不住他眉眼處的擔心。
桃夭忙過來,三日不眠不休,誰都撐不住,桃夭看起來也很憔悴,走過來查看,手指動了,再用銀針刺了刺,或許是因爲有痛感,這眼皮子終於睜開了。
“雲歌,你還好嗎?”
楚琰站在她面前,手晃了晃,雲歌眼神定定的看着他,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半響之後,才聽見她開口:“楚琰,你怎麼把自己弄的這麼醜了?”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俯下身,抵着她的頭,輕聲說:“沒想到你一眼就能認出我來。”
雲歌有些恍然不知身在何處之感,身子虛的很,一直盯着他看,那種感覺很奇妙,他的眼神深沉而又炙熱,十分的熟悉,彷彿兩人已在一起太久似的,眸中的深情濃稠的有些化不開。
“這是哪?”
“皇宮,你突然暈過去了,楚修將你帶入了宮,你現在在雍華殿中。”
“雍華殿?快扶我起來,我住在這於理不合,容易引來非議,得速速離宮的好。”雲歌驚詫,忙要起身,先帝在時,曾十分寵愛一位皇妃,爲之建了這麼一座宮殿,奢華之極,後來那位皇妃一死,這宮殿便關閉了。
楚琰攙扶着她,安撫道:“你別急,你昏迷了三天,是桃夭用了許多法子纔將你救回來,皇上還在外邊等着,你身子還沒好,先稍安勿躁,等應付了楚修再說。”
他這一番解釋,倒是安撫了雲歌,等到桃夭出去稟告,楚修走進來的時候,她已坐了起來,臉瘦了些許,嘴脣都是白的,楚修神色激動,一走過來就握住了她的手。
“表妹,你可醒了,嚇死朕了,桃神醫醫術過人,朕定要大賞!”
“見過皇上。”
她將手抽了回去,神色清冷,楚修也不在意,虛扶着她說:“怎麼還不躺下歇着?桃神醫,雲歌的身子如何了?”
桃夭回稟:“王妃身子虛弱,需要靜養,且心魂還未穩,身邊不能有嘈雜之聲,也不可有憂心之事,那些高僧還需再誦經七日,方可安神。”
雲歌心下狐疑,她這病來的蹊蹺,不知爲何就暈過去了,只是面上不顯,楚修在一旁連聲吩咐:“雍華宮內不許任何人來訪,表妹,你就在這好生養病,不會有人打擾你。”
“皇上,我是晉王妃,在宮內養病,還如此興師動衆,實在於理不合,還是容我回府吧。”
“朕不許,就在這養病,小六還有你那兩個丫鬟都給你召過來了,你好不容易醒了,怎麼受的了顛簸?母后也擔心你呢,等你好些了,母后便會看你。”
聽他這麼說,雲歌便隱晦似的偷瞄了楚琰一眼,稍微定了定心神,便應下了,裝的更嬌弱一些,楚修便扶着她躺下了,囑咐桃夭好好照顧她,這纔出去。
桃夭去熬了藥,房內就剩下雲歌與楚琰,便沒了旁人,楚琰站在一旁,僞裝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只是眼色極爲陰冷,不過,在看向她的時候,便溫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