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的時候,朱嫂一家人都去了廣州,包括常叔和朱嫂。
自從上次林一夏和蘇蘭談話之後,蘇蘭意識到了她和常睿陪在小凱身邊的重要性,她和常睿徹夜長談了一番,兩人一致決定先問問小凱的意見。
第二天當蘇蘭問小凱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去廣州的時候,小凱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問:“爸爸媽媽會再丟下我嗎?”
這句話當場就給蘇蘭弄哭了,原來在小凱的眼裡,她和常睿每次去廣州都是丟下他。難怪每次打電話,小凱都不願意和他們多說話,她一直以爲小凱就是這個不愛說話的性子,現在想想,確實是她大意了,她一直覺得給小凱提供好的物質條件和受教育條件纔是最重要的,可是現在她才徹徹底底的明白,林一夏說的一點都沒錯,對小凱來說,她和常睿的陪伴纔是最重要的。
蘇蘭不再猶豫,便和常叔朱嫂說了她和常睿要把小凱帶到廣州去念書的事,常叔朱嫂一聽,非常的捨不得孫子了,小凱從出生起一直在他們跟前長大,一天也沒離開過,這突然就要去廣州了,簡直就是要老兩口的命啊。朱嫂當場就抱着小凱痛哭起來,這一幕看的常睿和蘇蘭也不好受,兩人一合計,反正已經在廣州買了房了,房子是小三室的,常叔和朱嫂過去住也沒問題。剛好他們倆上班也忙,常叔和朱嫂過去還能幫着照顧小凱。
常叔和朱嫂開始是有些不願意的,畢竟他們在勝利鎮待了大半輩子了,去其他地方真的沒法適應,可是這些和孫子一比,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常叔和朱嫂沒怎麼猶豫便應下了,於是,初四那天,朱嫂一家人都去了廣州,江痕租了輛加長車,和林一夏、點點還有江外婆一起送朱嫂一家人去市裡的機場。
車上,點點和小凱兩個小傢伙腦袋抵着腦袋,湊在一起小聲的說話,似乎感覺到了離別的哀傷,點點的小臉一直繃的緊緊的。等到了機場,朱嫂一家人準備過安檢的時候,原本牽着蘇蘭的手的小凱卻突然跑了出來,他邊跑嘴裡邊叫弟弟。
等小凱跑到跟前,林一夏才發現小凱哭了,小凱邊抹眼淚邊抽抽搭搭的朝點點說:“我……我也要去北京看……看……海豚……和……豬……豬鼻龜。”
點點看小凱哭,心裡也非常難受,但是爸爸告訴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點點一直忍着,他眨着那雙棕綠色的眼睛,說:“你來北京我就讓我爸爸帶我們一起去海洋館。”說着,點點昂着小脖子看向江痕,“爸爸,好不好?”
江痕伸出手摸了摸點點的頭,點頭,“好。”
得到江痕的同意,點點立馬朝小凱說:“我爸爸都答應了,哥哥,你別哭了,等你去北京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說着點點拿出林一夏給他放在口袋裡的小手帕給小凱擦眼淚。
這一幕看的幾個大人的心裡都有些不好受,尤其是追着小凱出來的蘇蘭,她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小凱打小就乖巧懂事不愛哭,蘇蘭也一直覺得兒子懂事,根本無需她操心。現在她才發現,兒子不是不愛哭,只是哭的時候她根本沒看到。
蘇蘭想,也許在以前每次她和常睿離開家去廣州的時候,小凱都偷偷的躲在家裡哭,一想到那個場景,蘇蘭的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她覺得自己這個媽媽當的實在太不合格太不稱職了。
還好,還好自己發現了,還好還有彌補的機會,想到這,蘇蘭朝林一夏投去一個感激的笑,要不是林一夏,她恐怕這輩子都沒法補償對小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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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點點一直懨懨的,趴在林一夏的腿上,一個字也不說。林一夏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點點的後背,她知道,點點捨不得小凱。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有悲歡離合,這是每個人都無法避免的,只是點點還太小,讓他過早的體驗到這種離別的滋味,實在有些殘忍。
想到這,林一夏道:“點點,別難過,以後,小凱哥哥可以來北京找你玩,爸爸媽媽也會帶你去廣州找小凱哥哥玩。”
點點一聽這話,立馬擡起頭,那雙棕綠色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一絲光彩,“真的嗎?”
林一夏點頭,“真的。”
點點有些迫不及待的問:“什麼時候去?”
這個林一夏可不敢保證,她說:“只要爸爸媽媽有時間了就帶你去,好不好?”
點點乖巧的點了點頭,應道:“好。”頓了頓,點點又不放心的囑咐道:“爸爸媽媽別忘記了。”
林一夏有些想笑,她說:“不會忘記的。”
點點小大人似的說:“忘記了也沒關係,我會記得提醒爸爸媽媽的。”
林一夏和江外婆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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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的時候,林一夏失眠了,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原本睡着的江痕也被林一夏動醒了,他伸出手抱住林一夏,問:“怎麼了?”
林一夏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醒了啊!”
江痕“嗯!”了一聲,嘴裡說:“有隻貓發春了,一直拱來拱去的,一會兒把腿放在我腿上,一會兒放在我肚子上,一會兒往我懷裡鑽,一會兒又趴在我身上,能不醒嗎?”
林一夏頓了頓才反應過來江痕在說她,她氣的咆哮道:“你纔是貓,你才發春!你全家都發春!”
江痕勾起脣角,輕笑出聲,說:“好,我發春,我們一起發春。”
林一夏這才知道她剛纔把自己也給罵了,她簡直被自己蠢哭了,她抱住江痕,腦袋在江痕的胸口使勁蹭,嘴裡說:“啊,好難受啊,我失眠了,睡不着,明明想睡覺,可是腦袋卻無比的清醒,怎麼辦啊?”
江痕很認真的想了想,說:“我給你講童話故事吧!”
林一夏一聽,忙點頭,“好啊好啊!”
睡不着,有個人陪着說說話也是好的,她倒要聽聽江痕這個沒有童年的人會給他講出什麼樣的童話故事。
江痕說:“你等一會兒。”而後,林一夏就看到江痕伸出手開了牀頭燈,而後坐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解鎖,點開百度搜索童話故事,找到《灰姑娘》,對着上面開始讀了起來。
林一夏滿頭黑線,不過,不得不承認,心裡也挺感動的,這大半夜的,江痕不睡覺給自己讀童話故事,多麼好的一個男人啊!
江痕的聲音清冷中又帶着磁性,非常好聽,林一夏很喜歡聽,可是糟糕的是,她越聽越清醒,江痕把一部《灰姑娘》讀完了,林一夏還是沒有絲毫的睡意,一雙烏黑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亮晶晶的,好似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一閃一閃的。
江痕無法,繼續找童話故事,接着讀,讀完了《白雪公主》讀《拇指姑娘》,讀完了《拇指姑娘》讀《海的女兒》,最後江痕實在撐不住了,眼睛是閉着的,就剩嘴巴在動。
“美人魚喝下了巫婆給的藥水,擁有了一雙人腿,她終於可以走路了,她在岸上一直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
林一夏的耳邊一直反反覆覆的傳來“走啊走!”三個字,她徹底的凌亂了……她怎麼不知道安徒生童話是這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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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初五,林一夏因爲失眠的緣故,天矇矇亮才睡着,這會兒還在睡覺,江痕、點點還有江外婆吃完早飯之後,江外婆就開始收拾東西,他們今天上午十一點多的飛機回北京。
等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江痕纔去臥室叫林一夏,林一夏起牀氣犯了,根本不想起來,將被子矇住頭接着睡。
最後,江痕掀開被子直接吻住林一夏的脣,在她的脣上輾轉反側,極盡纏綿,林一夏不得不睜開眼睛,因爲她剛纔差點被親的缺氧。
林一夏從臥室出來的時候,點點看着林一夏,小臉上滿是驚訝,他說:“媽媽,你的嘴巴腫了,被蟲子咬了嗎?”
林一夏紅着臉瞪了眼罪魁禍首江痕,嘴裡說:“是啊,好大的一條蟲。”
點點很怕蟲子,一聽大蟲子,嚇的小臉都白了,他問:“大蟲子打死了嗎?”
“沒有。”林一夏看着江痕沉下來的臉,忍着笑,煞有其事的說:“大蟲子臉皮太厚了。”
點點的小嘴巴張的大大的,他有些無法理解大蟲子臉皮太厚這句話,因爲他從來沒看過蟲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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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外婆給林一夏留了粥和餅,林一夏吃完之後,一家人便出發去了機場,不到三點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四點多到了北京的家。
點點一到家第一件事就去陽臺上看他的小蘆薈,見兩盆小蘆薈都活的好好的,點點很開心,拿着小水壺給小蘆薈澆水。
江痕接到了王謀的電話,王謀說新電影《我們不是天使》演員已經全部找好,一切準備工作也都做好了,定於五天後開機,問林一夏時間方不方便。
江痕問:“去哪裡拍?”
王謀說:“先去江西的一個農村裡拍幾天。”
江痕說:“好,我知道了,不過,到時候我也會過去。”
王謀一聽這話,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小子這麼不放心你老婆啊,生怕我把你老婆賣了不成?”
江痕笑着道:“我當然是信得過王導的。”
王謀知道,林一夏之前被綁架過,失蹤了好幾年,江痕擔心也很正常,他說:“這次拍攝是絕對保密的,外界都不知道有這部電影,工作人員也都是我手底下幹了好多年的,絕對沒問題,不過,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來,你老婆沒拍過電影,你這個影帝剛好給她說說怎麼拍,倒給我省事了,哈哈哈哈哈!”
江痕掛完電話,便和林一夏說了這事,林一夏一聽五天後就要去拍電影了,頓時有些緊張,她說:“這麼快啊!”
江痕挑了挑眉,故意道:“你要現在反悔不想拍了也來得及。”
林一夏忙道:“誰反悔啊?我拍啊,我肯定拍,劇本我都看了不下於一百遍了,不拍我不是白看了麼!”
江痕有些詫異,“看了這麼多遍?”
林一夏點頭,“對啊,沒事我就看,現在裡面的臺詞我都會背了。”
江痕說:“背句我聽聽。”
林一夏有些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說:“談戀愛和性騷擾有明顯區別,談戀愛就是兩個都願意,性騷擾就是一個願意另一個不願意。我不願意,你就別來打擾我,否則,我告你性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