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水在尹秋毫無根腳,麪粉打開局面以後,着實風光一陣,據說路三也曾派人前去搗亂,但被王永水打了一個稀里嘩啦,並揚言道:“什麼路三爺,路五爺,他別讓我碰上,否則,我要爲民除害!”
說來也怪,打那以後,路三確實消停了,再也沒有到王永水的店搗亂,不光如此,去別的門店敲詐勒索的事也沒有再發生。
出事那天,據說他剛剛賣了十噸麪粉,到了晚上,錢和人都不見了。
聽完常兵的敘述,王永樑覺得路三的嫌疑最大。一是他和王永水有了過節,應該有報復的動機;二是王永水打了他的人後,他不但不報復,反而銷聲匿跡,這個表現很反常。但這事需要證據,常兵說的這些信息量還是少。
“你還打聽到什麼消息沒有?”永樑問常兵。
“據說,王永水經常去一家叫夜來春的酒館喝酒,還一喝就醉,喝醉了還老愛顯擺有錢。那個酒館只有一個老闆娘,叫葉春,只有二十五六歲,據說是路三的情婦,路三經常在她那裡過夜。”一聽這話,永樑心說,夜來春,一聽這名字就知道這不就是個暗娼嗎?
“還有嗎?”
“王永水出事前三天,他總店新招來一個工人,叫李玉亮,能寫會算,也會哄人,王永水很喜歡他,其實他就是路三的表弟。”
“那基本上確定應該就是路三做的了。人家就是在等一個機會,看他哪天進的款項多。仇敵的表弟到了眼前還不知道,王永水怎能不被人算計?這個李玉亮現在在哪?”
“你打來電話以後,我派人瞭解了這些情況,就盯上了他。說來也怪,這小子天天去總店上班,一天也沒缺過,莫非他留在那裡是想看看事態如何發展?”
“只能暫且這樣猜測了。”王永樑說完,對常勇吩咐道:“勇子,去把趙秋月叫過來。”
“好。”
不一會,趙秋月在趙春花和趙蘭的陪伴下來到永樑的房間。
“永樑,謝謝你,你能不計前嫌,不遠千里來救永水,真是大人大量。我代他謝謝你。”趙秋月哽咽着說道。
“感謝的話不要說了。你說說你所知道的情況吧。”
“嗯,好。”趙秋月平復了一下心情,慢慢講了起來。
她講的情況和常兵所瞭解到的差不多,只是說了那天晚上的事,這是常兵所不知道了。
“永水來到尹秋後開始喝酒,喝醉了就罵我,說是我害得他兄弟反目,妻離子散,聲名狼藉,有家不能回。我沒法反駁他,只能承受,誰讓我咎由自取呢?其實他喝酒倒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不喝酒的時候,他幾乎不說一句話,經常一個人發呆。我知道他是後悔了。”
“出事那天,他又出去喝酒了,我就一個人在家等他。等到九點多的時候,就聽有人開門,我以爲是他回來了,就迎了出去,誰知道是一羣蒙面人,人人拿着刀子,他們進來就捂住了我的嘴,然後直接翻到了牀底下我們藏錢的鐵皮箱子,也沒開鎖,抱着箱子就走了。他們怕我喊叫,就把我……。嗚嗚嗚……”趙秋月講到這裡,可能又想到了那天可怕的情景,仍心有餘悸,趴到趙春花的懷裡又哭起來。
“嚇得我不敢出門,不敢喊叫,只盼着永水快回來。結果等了一夜他也沒回來。後來我一想那些人直接就奔我們藏錢的箱子去了,肯定是永水說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落到那些人的手裡了。我在這裡,舉目無親,無奈何之下,只能給我姐發電報了。”
“箱子裡有多少錢?”永樑問道。
“大概五萬多吧。”
“出事以後,那個李玉亮有什麼表現?”
“李玉亮?他很好啊,天天去看我,安慰我。怎麼,你懷疑是他?”趙秋月擡頭問永樑。
“他是路三的表弟。”永樑答道。
“啊?”趙秋月一臉的驚訝和不信。
“行了,你去休息吧,如果想起什麼有用的線索就再來告訴我,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永樑說完,擺擺手,讓趙氏三女回房間休息去了。
現在很明確了,要找到王永水,就必須找到路三。
“老常,有路三的消息嗎?”
“沒有,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他,但一點他的消息也沒有,就連他平時形影不離的‘四大金剛’也不見了蹤影。”
“夜來春呢?”
“那裡倒是很正常,葉春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來。”
聽完常瘸子的話,永樑真犯難了,這可怎麼辦呢?
……
第二天,王永水面粉總店。
李玉亮早早就來上班了,店裡只有他一個人。
自從王永水失蹤以後,店裡好多人都不來上班了,可李玉亮一如既往,不單正常上下班,還不斷地去安慰趙秋月,讓趙秋月非常感激,連誇他是好人,沒有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離開她。店裡的其他人也都說他講義氣,夠仗義。
今天的風特別大,呼呼地吹着,街上的積雪被吹得漫天飛舞。李玉亮往店後看了一眼,那是王永水和趙秋月的房間,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九點多的時候,店外來了一輛出租三輪車,車上下來一個戴墨鏡的女人和二個年輕小夥子。
那女人問李玉亮:“請問,這是王永水開的店嗎?”
“是,你是?”
“我是趙秋月的姐姐,剛從魯省來。秋月在嗎?”
“在,在,我領你們去。”李玉亮連忙帶路,領着那女人進了趙秋月房間,那二個年輕人沒有跟着進去,而是留在了店裡。
趙秋月正在牀上蒙着被子睡覺,李玉亮輕輕喊道:“秋月姐,你家來人了。”
趙秋月一下子掀開被子,看清來人後,立即大哭起來:“姐!你可來了!”二人抱頭大哭。李玉亮立即悄悄地退出房間,來到店裡。
“兄弟,抽根菸。”李玉亮給二人讓煙。
“謝謝,不抽。能不能給倒杯水,着急趕路,剛下火車,渴死了。”其中一個身材較高的年輕人道。
“當然可以。”李玉亮連忙倒了二杯水,遞給二人。
“那是趙姐的姐姐?幹嗎的?看着很有錢的。”李玉亮好像很羨慕的樣子。
“那是。這是我們大小姐,秋月姐是二小姐。我們是她家的工人。唉,二小姐多好的家庭條件啊,怎麼會找了一個土包子呢?”高個年輕人答道。
“爲了愛情唄。”矮個年輕人嘆息一聲。
“屁的愛情!這下好了,嘿……”
“別說了,讓二小姐聽到,有你好果子吃!”
……。
三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就聽趙秋月房間裡傳來了爭吵聲,三人連忙走到房間門口傾聽。
“……當初家裡人那麼反對,你非要跟他私奔,這下好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跟我回去!”
“不,我找不到他就不回去。”
“你傻啊,你和他又沒結婚,他失蹤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要是他家裡人知道了來找他,弄不好還要懷疑你呢?”
“他哪裡還有家裡人啊?只有我一個是他親人,就這樣走了,我心裡不安。要不,我報警!”
“報什麼警啊,報了警先把你抓起來!一天找不到他,你一天就出不來。你傻啊你,快點跟我走。要是晚了,弄不好就走不了了。”
“那,那,我跟你走,但也得收拾收拾吧。還有些錢沒收上來哩!”
“要什麼錢啊,咱傢什麼沒有啊?快點跟我走。”
聽到這裡,就見高個年輕人拉着李玉亮就往店裡走,好像是怕他聽到什麼秘密似的。年輕人對李玉亮說:“這位大哥,你什麼也沒聽到吧?”
“沒有,風這麼大,我這耳朵也有點背,什麼也沒聽到。”李玉亮忙答道。
“好,大哥是個明白人。”高個子年輕人神情輕鬆地說道。
此時,就見趙氏姐妹渾身上下穿得嚴嚴實實地出現在店中,趙秋月手裡只拿了一個包,戴着一副墨鏡,似乎是在掩飾哭腫的雙眼。
趙秋月見到李玉亮,說道:“玉亮啊,我姐接我回家住幾天,最多十天我就回來,要是永水回來,讓他給我打電報。”
說着從包裡拿出一個手絹,裡面有一沓錢,繼續說道:“這幾天辛苦你了,別人我也信不着。這裡有點錢,不多,你拿着,店裡還有點麪粉,要是賣了,就給工人發工資,拜託你了。”
“我聽你的,秋月姐。我不能要錢,你遇到事了正需要花錢。”李玉亮連忙推辭,趙秋月把手絹硬塞到他口袋裡,李玉亮嗅到一股很好聞的香味,以爲是香皂味,也沒在意。
趙秋月說完,也沒等李玉亮說別的,就和她姐姐上了出租車匆匆走了。
李玉亮追出店外,見出租車奔火車站而去,這才放心地回到店裡。
李玉亮想了想剛纔的情景,沒發覺有什麼破綻,這纔不緊不慢地關好店門,穿上軍大衣,把狗皮帽子戴好,出門往東而去。
……
李玉亮來到東山腳下,往回看了看,只見大地白茫茫一片,什麼也沒有看見。他完全放心了,邁步上山。山上積雪很深,但對於他這個老尹秋人來說,這點雪真不算什麼。在他快到一個木屋前時,聽到空中傳來嗡嗡聲,擡頭一看,是一架直升飛機從空中飛過,他也沒在意,反正尹秋軍分區有直升飛機,他以爲這是軍隊在進行惡劣氣候條件下的飛行訓練。
李玉亮沒想到,剛纔他看到的那一幕全是戲,演戲的除了趙氏姐妹,就是朱林挑選的二名戰士,趙秋月塞給他的那個手絹上,有一種藥物,是常勇當年做賊時常用的東西,這種藥物可以讓狗在狠遠的地方就能辨別出來,從而便於跟蹤。
在他身後,常勇披着一件白色披風,當然這是從部隊借的,坐在一架雪橇上,由二條狗拉着,不緊不慢地跟着,偶爾在雪堆旁避一避,李玉亮根本發現不了,而他的形跡卻完全暴露了。
王永樑坐在直升飛機上,身邊有警衛排的戰士,還有趙秋月和趙春花。看到李玉亮一路向東山深處走去,他不禁想起了當初遊東山時,朱玉山說過的話:“咱們看到的只是森林美的一面,其實這裡每年不知死多少人哩。”……
“爲啥?這裡難找唄。咱們走到這裡就不敢往裡去了,其實裡面大得很,這是方圓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大森林,這纔到哪裡啊。尤其到了冬天,大雪封山,要是在這裡殺個人,你哪裡找去?!”
……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知道王永水已是凶多吉少了。森林和雪都是極美的,但這極美之下不知道掩蓋了多少醜惡……
卻說李玉亮進了木屋,見路三和他的四大金剛正圍着一個火盆打撲克,他回身把門關好,對路三說:“表哥,我來了。”
“亮啊,怎麼這個點來了?”
“我來報告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趙秋月那娘們被她家裡人帶回魯省了。”
“哦?你詳細說說,怎麼回事?”路三問道。
李玉亮連忙把見到的聽到的說了一遍,最後說:“她家裡人也怕她沾上這個事,所以就急匆匆走了。還他媽騙我說最多十天就回來呢。那個娘們臨走還給了我一沓錢,真是他媽的傻逼!”
路三聽完,哈哈一笑,把別在腰間的匕首拿出來放到桌子上,說道:“他媽的一個外地人還跟我鬥?再能打怎麼樣?還不是讓老子給剁了!好了,再不用擔心了,晚上就下山,老子得去找葉春那娘們泄泄火呢,這幾天可憋壞了。”
“大哥,不對啊?趙秋月既然打算走了再不回來,怎麼還要給亮子留下一筆錢呢?”二金剛說道。
“是啊,是有點不對。”其他幾人也都附和道。
就在這時,不太結實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了。就聽一聲聲大喊:“不許動!舉起手來,動就開槍了!”
衆人一愣神,就見一羣荷槍實彈的軍人衝進屋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路三等人不敢怠慢,紛紛舉手投降。
王永樑和趙氏姐妹隨後進了屋,王永樑笑道:“路三,你們明白得太晚了!說,王永水在什麼地方?”
趙秋月見到路三屁股底下坐着的鐵皮箱子,猛然衝過去,仔細看了一眼,然後衝路三吼道:“這是我家的箱子!你個惡魔,把永水怎麼了?快說!”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