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恆越昨日氣急走了。
他當時是生氣薛阿敏不自覺,可再大的怒火第二天也自動熄滅了。
等他辦公回府的路上,又惦念着怕她難受。專門繞路去藥房又買了藥,附帶甘草的那種。
可惜……
黑文兒這早早的站在門口等着甘恆越,現在倒是後悔得不行。咋當初就不能進府裡等麼,鬧的現在在門口捱罵。他現在可是按最標準的軍姿,身子緊緊的靠着門,但這似乎並不能讓他受的壓力減少一點。
“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甘恆越黑着臉咬牙說道,不要錢一樣,嗖嗖的往外飆着冷氣。
黑文兒簡直快被凍死了,心中暗暗叫苦同時對於薛小姐這逃跑行爲也理解了一些。誰家姑娘願意嫁給這麼一個冰疙瘩喲!
“薛,薛小姐不見了……”黑文兒抖着牙回答。
“怎麼就能不見!”甘恆越再也壓制不住怒火,握拳問着。
“這,這,嘿……”黑文兒一時竟有些說不出。
瑞海眼見着主子在門口就要發起火來,急忙上前攔住,嘴中吆喝:“主子喲,可是快些進府,七嬸子做了豆羹,香着呢,你不是那幾天就吩咐着做嗎……”說着將甘恆越拉近了堂子裡,也幸得甘恆越對他很是尊重,這才叫他拉了進來。
見着進了府,他可算是功成身退,急忙退了下去,心中卻有幾分謀略。主子真實的並不是易怒的人,尤其是這還是在門口,看來這薛小姑娘分量可是不輕咯。想着他眯起眼,渾濁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
這麼一段時間,也夠的黑文兒組織語言了。
黑文兒撲通一聲的跪下,咬牙道:“主子,這次真的是黑文兒的過失。罰還是次要的,還得等着奴才說道說道。”
他頓了頓,回憶了一下:“今兒個早晨食時六刻,薛小姐用了飯帶着那個小侍女說出去逛街,我想着應該沒事,就派了兩個侍衛保護,她們就出去了,哪知道那兩個侍衛居然跟丟了。我原以爲不過是走失,可知道隅中七刻她們還沒回來我便知道出事了。直到隅中八刻送來了薛小姐一封書信這才知道她是自己走了。”
說完他低下頭,原是準備好了受刑罰,卻等來一片寂靜。
良久……
“你出去吧。”甘恆越靠在檀雕椅背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
黑文兒有些擔心,卻還是退了下去。
自己走了……
甘恆越反覆唸叨着這這幾個字,頗有些憤怒。他已經承諾了會幫她送信到薛家,她在將軍府也是受的是最好的待遇,爲什麼要走?
還有那個小侍女,甘恆越眼中閃過殺意,她昨天來薛阿敏今日便走了,他不覺得這其中會毫無干系。
嘭……
塵土飛蕩,原是那精緻的檀雕椅已經變成了木塊散在地上,更甚者,甘恆越一鬆手,一些粉末自他手中飄出……
甘將軍的低氣壓一隻維持到夜晚,又有人送來一封信,可看了那封信之後,將軍的氣壓,更低了。
那信上只簡單幾個大字——明日日中三刻南街五巷三戶,薛甘氏留。
呵,於是這便是她走的原因嗎?蓋是這幾天沒有把她養熟,讓她一見了阿嬤就跑。
甘將軍這還是頭一回乾白費功的事。
當晚,和檀雕椅配套的桌子也成了粉末。
第二日,南街五巷三院……
“甘家小子,別來無恙。”薛甘氏笑道。
甘恆越站着,不答。他今日難得做了一回打扮,黑色金線紋鑲邊錦袍被風吹的直響,腰勒暗紫色玉帶束出身形,但這裝扮給薛甘氏看簡直是白瞎。至於本該看他這身裝扮的人卻被鎖在房裡反省。
想着,他又沉下臉:“老夫人也是好久不見,可這不打招呼就帶走了人是怎麼。”
他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着實叫薛甘氏無言。薛阿敏到底是我家的還是你家的?
“這可說的是哪裡話?囡囡不過是回家罷了。”對於薛阿敏的歸屬問題,薛甘氏半點不讓,這小子,多年不見,一見就不懷好意!
“以後我這裡是她家。”甘恆越直言,他沒那麼多閒工夫瞎聊。
“……”這小子好生不知羞!“呵,小子別不知事,我家囡囡還清白着,容不得胡言。”
“我要娶她。”甘恆越不接她的話,直言。
“混賬!”薛甘氏再也忍不住罵道:“便是娶,也是要三媒六聘,行六禮,你這還帶算搶的不成!”氣急之下,薛甘氏也說錯了話,她這話說的。可不是爲甘恆越指了明路。
甘恆越笑了:“小子明日便下聘。”話間一派自信。
“……”混賬!她氣急,但薛家姥姥自小規規矩矩的不曾罵過人,結果臨老了遇見這麼一個無賴,便是罵也罵不出個什麼。
不過到底歷經多事,她很快冷靜下來。
薛阿敏這次被擄走,別的不說,名聲先是壞了。
再是言家,對付言家他們需要朝中運作。而且這甘家小子人品也算是不錯,再不行,薛甘氏眼中流光閃過,她可是握着他的把柄的。
九年前甘恆越去蒲英鎮對外稱是甘家遠親,可現在這朝中分外有名的甘將軍貌似是當年那戶人家的嫡子,再聯繫當年京中甘家嫡系出事的時間,甘恆越和甘家的關係不是一目瞭然嗎?
不說其他,便是甘恆越罪臣之子的身份被揭露出來他就有得苦頭吃。而且,薛甘氏此刻真的是用生命在賭。她是連當今聖上和甘將軍的關係也猜出了一二。這,將是未來薛阿敏最大的依仗。
薛阿敏嫁給甘恆越,既能憑藉將軍的權勢得道薛家的財產,又能穩穩地做住主母的位置,如果拋去薛阿敏個人的意願來看,這真的是極好的一門親事了。
薛甘氏對於所謂的兩情相悅向來很是不屑,此刻她是沒有考慮薛阿敏是不是喜歡這門親事,她只知道,薛阿敏嫁過去絕對不會受苦就夠了。
“那甘家呢。”既然下定了主意,薛甘氏就要爭取到最大的利益,起碼這樣可以是薛阿敏沒有來自言家的威脅。
“不值一提。”甘將軍只這四個字。
薛甘氏笑了:“不知甘將軍需要多久。”
“兩年。”是的,只需要兩年,待他從西北迴來。
“靜候佳音。”話已至此,逐客的意味已經很明顯。未婚之前,薛甘氏還是不想讓他們兩個有太大的接觸。
甘恆越那天終還是沒有見到薛阿敏,薛阿敏當然也不知道那天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