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衆將士還笑着將軍沒人送東西, 結果下午就被啪|啪|啪打臉。
“胡大幾箱了。”賈禮麻木的看着眼前不斷進出於營帳的搬運小哥們。
“不多,二箱或者兩箱吧。”胡大默了。
“……”看他都糊塗了,呵呵, 忘了胡大數不來數兒。
其實他們只是和將軍開玩笑的, 真得, 就逗逗他。這邊不定什麼時候就打仗了, 誰敢往來送東西?所以如果不是本土居住在這裡的將士, 很少有能接收到家中捎過來的東西。
而眼前的這一幕,說好的不能送呢!搬運小哥兒爲了賺錢你們不要命了嗎。
甘恆越勾脣,帶着些僵硬, 看在衆將士眼中卻是妥妥的嘲諷。
恩愛狗你們走開……
被秀一臉的衆將士心好痛,痛到他們阻攔不了甘恆越進營帳偷懶, 眼睜睜的看着帳簾被掀起, 又放下。
與之相反, 甘恆越看着單獨放在一旁的包裹,翻開, 卻是笑了,這一次卻是毫無僵硬之感。
一塊白底繡了兩葉綠竹的帕子四角平展放在黑色的衣服上,格外引人注目,那帕子上竹子的竹節都十分分明。帕中包着一張小紙條,上書一行小字“江南很美”。
其他的倒是不說, 那字是真醜……
那帕子繡的不得不說很精巧, 但甘恆越更好的繡工, 更好的料子都見過, 又怎麼會驚歎於這麼一塊小小的方帕?
不過是看的時候, 想到的她一雙蔥白的手捻着繡花針時的專注罷了。
甘將軍孤寡一人在戰場上拼搏多年,從未收到什麼“來自家人的愛”, 因此這回纔會不合時宜的想要薛阿敏送信,也不是不知道雁城距這西北邊關有多遠,不是不知道這時候哪裡會有人敢往邊關送東西。只是,他這麼個大老爺們難得“任性”一回,有人縱容想想也是件令人熱淚盈眶的事。
“呵,你可莫要逃了……”他的嘴角一直沒落下去,眸子一點一點的暗下去,卻又有閃光在其中。那樣,彷彿將整個眸子分成兩份拉開了距離,愈顯深邃。溫暖得到了是再也不會想要失去的……
那邊薛阿敏卻是不知道自己因爲一塊帕子,真正的註定了未來的歸宿。
她卻是有些懊悔送出那些東西了,在書房裡的沉香木桌子上,算盤被撥弄的巴拉巴拉直響。
她那一送可算是把自己送塌了。
她不過是經營了半個月,加上其中添置新織機,招收新工人什麼的花費,能賺多少?恐怕還不夠薛甘氏僱傭那隻鏢局的錢。薛甘氏自然不會真的讓她把所有的私房錢都投進去。
所以甘恆越收到的一箱箱,都是薛甘氏準備的。
薛甘氏卻不會放些什麼無意義的東西,只放了一兩箱衣被,其餘的,全是銀兩。
她既然要讓薛阿敏嫁給甘恆越,那起碼得保證他多活一會兒。不然他突兀的來個戰死,薛阿敏要守三年,再不然政鬥失敗死了,那更慘,依着薛阿敏的性子,直接一輩子守寡。
要知道甘恆越可是有個強勁的政敵的,恰好那人是言鳳背後大樹的大樹的大樹的大樹。要保他,可不容易,
薛甘氏,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薛家爲商,政事上也是幫不了他什麼,但甘恆越要發展所需要的銀錢,薛家卻最是不缺。
這樣一來甘恆越享受着薛家財力方面的支持,而薛家唯一所圖便是防着言鳳作亂,這對他不過小菜一碟,薛甘氏這麼做,最主要還是爲薛阿敏鋪路,想着他能記着這些對薛阿敏好一些,薛甘氏心中滿滿的算盤。
且不說這邊,只說薛阿敏忽然想起送的東西,實在是最近爲銀錢所困了。
也不知是她運氣不好,和該攢不住財還是怎的。這纔剛因爲效率得了利,才得意着兩天將“分了錢”,轉眼便險些虧了。
雖說早些也知道剛開始會這樣,畢竟那批人雖是憊懶耍滑,但這纔剛開始總要皮緊些,再加上人多,速度快些也實屬正常。
但看着賬本上收益一天天減少也是着急的很。
而且,別說什麼這陣子過去那些個人皮懶下來就會變好的話,那是江家坊子要踏,不是她們坊子要好。
薛家坊子說到底是已經老了,雖然布料材質是頂好的,但是用的染料已經過時,染出的布已經沒有當年薛家獨有的特色,這纔是薛家坊子衰落下去的主要原因。
要想拯救薛家坊子的頹勢,唯一的出路便是換染料方子了。
這哪有那麼簡單?像秦姨那般專精染料炮製的鑽研了數十年也不過是把祖父當年的方子進行了小小的改動,現在想短時間內改變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麼想着,她便頭疼起來,又連着這幾日都爲了賬房的事勞累,她竟是就那麼倚在桌子上便睡着了。
再醒來,阿敏竟是疼醒的。
她只覺得額際猶如火燒一般,生疼。欲出聲卻是疼的沒了說話的力氣,只靠在桌旁,汗珠自頰邊滑落,背後的衣衫已是被汗溼。
“唔……哼”許是太疼,到最後她竟是分辨不清自額際滑下的到底是淚滴還是汗珠。
少頃,那疼痛竟是又怪異的迅速退下,這時她卻是不敢呼人,這麼個樣子被看見,真真是怪異!
疼是不像初時那般撕心裂肺,她總是有些力氣擡手,摸向了額際。
此刻真真是後悔發現牛皮紙那日早晨醒來發現額際紅痕沒有在意,只當是睡的時候刮到了 ,之後許久沒消下去,因着坊子裡忙亂,也只是擔心了一陣找了大夫抹了藥膏便沒管。
早知現在,她便是不做那生意也得注意了……
總算顫顫巍巍摸上額際,卻發現忽地不疼了,而感覺自額頭,一粒軟軟的顆粒兒滾到了手上。
拿下來一看,阿敏卻是驚着。
這般好的玉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