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翟戎濤的姑姑名喚翟谷嫺, 在十五歲就嫁給京城中有名的世家,王家。

那個時候翟家的權勢還在,可以說的上是如日中天。到後來翟家倒臺之後, 翟谷嫺已經生下了兩個兒子, 就算沒有了孃家, 她的地位依舊有保障。

當初翟谷弘死在外面, 翟家被奪去勢力的時候, 就是翟谷嫺派人把翟戎濤送到了邊關忠心翟谷弘的將軍手裡,而瑾熙公主,則去求了皇上, 保住了翟府的家業。

所以,翟戎濤對於自己的姑姑很是寬容。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 翟谷嫺的兩個兒子都已經長大, 她的夫君卻死在了她的前面。她才二十多歲, 哪怕已經是兩個兒子的娘了,可是守寡, 她依舊不甘願。

竹筠正想着上輩子知道的翟谷嫺的生平,想的入神,馬車卻突然一個震盪。

綠衣扶住竹筠,月桂機靈的打開車門,就要呵斥馬車伕, 可是打開馬車門之後, 眼睛卻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麼, 瞪着眼, 愣在了那裡。

綠衣見到月桂這個樣子, 臉沉了下來:“你怎麼回事?”

月桂轉頭,卻是撲到了竹筠面前, 給她磕了個頭:“求夫人救我哥哥,求求夫人!”

竹筠往打開的馬車門外看了一眼,只看見一個身穿粗布長襟的漢子,被兩個男人壓着,兀自掙扎,卻好像受了傷一樣,怎麼都使不上勁。

“他是你哥哥?”竹筠只看了一眼,便問道。

月桂雙眼含淚,點了點頭。

眼下再不作爲的話,那漢子恐怕就要被人拖走了。竹筠不再猶豫,喚了一聲戎濤。

翟戎濤驅馬來到竹筠的馬車旁,低聲說道:“你真的要救他?”他耳力好,馬車裡的對話他聽的清清楚楚。

竹筠道:“勞煩夫君了。”

翟戎濤上前去交涉了一陣,出了一筆錢,把那個漢子救了下來。

大庭廣衆之下,竹筠沒讓佳月出去和她哥哥相認,而是讓一個婆子去跟佳月的哥哥說了兩句話。有佳月提供的各種信息,所以佳月的哥哥也沒懷疑救自己的不是妹妹。

翟戎濤讓默習去安置了他,地址默習在回到府中之後也會給竹筠。

見到自己哥哥安然無恙地走了,月桂小聲地啜泣着,跪伏在竹筠面前想要道謝。

竹筠搖搖頭,親自伸手扶住她:“見着哥哥是好事,怎麼就哭成這樣了呢。快別哭了,等會還要去王家,讓人看見你這個樣子,指不定會怎麼編排我。”

聽見竹筠這麼說,月桂才停止了哭泣,擦了擦臉。

很快就來到王家,高門大戶,氣派森嚴。

跟翟府的家大業大卻主子稀少不同,王家人丁很是鼎盛,雖說也是個底蘊深厚的大世家,可是比起有錢,恐怕還不如翟府。

不過身爲世家,總是要維持面子上的氣派。

翟戎濤去前院尋王家的人說話,兩家平時往來並不多,當時翟府出事,王家並沒有伸出援手,只有翟谷嫺幫了一把。現在兩家能有交集,還是因爲翟谷嫺。

王家的意思很簡單,翟谷嫺想改嫁也行,但是不能在王家改嫁,沒得辱沒了王家的名聲。可他們倒也不敢真的弄死了翟谷嫺,本來是想要把她關起來的,這些日子也不知道聽見了什麼風聲,還是把人給放了出來。

一個穿着素錦襦襖的媳婦過來同竹筠說話,這是翟谷嫺大兒子的的媳婦,劉氏。

劉氏出身江南,人長的是溫柔清秀,小家碧玉,說話也柔柔軟軟的:“從前少見嫂嫂,今天一見,才知道是這樣的美人。早知道該早早見上一面的!”

竹筠笑了笑:“你也漂亮啊,怎麼好意思只說我,倒像是嫂嫂有眼無珠,看不見弟妹的美貌一樣。”

劉氏微微紅了臉:“嫂嫂可別羞煞我了,前面便是婆婆住的院子了。”

竹筠略略看了一眼,若光說這個院子裡的佈置,還算用心,只是一個婆婆輩的人了,卻還是住着兩進的院子,着實小了點。

竹筠臉上不露分毫,嘴裡只說一些誇獎的話:“看的出來弟妹是用心的,姑姑有弟妹這樣的媳婦,想必日子很是舒心。”

劉氏的表情有些凝固,她過的倒是舒心,可他們這些小輩們的臉,卻是被丟的乾乾淨淨。這裡又是王家,對自己的臉面分外重視的王家。

竹筠注意到劉氏的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上輩子可沒這事,開始幾年,翟谷嫺還是很安靜的,只是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折騰的王家太厲害了,才被除名休棄。那時候翟戎濤已經恢復了大將軍的位子,有他爲翟谷嫺撐腰,王家是怎麼也不敢把她扔進家廟的。

兩人撿了點別的話題聊,轉眼間進了屋子裡。

等到小丫鬟通報了之後,一個女子從裡屋走了進來。

翟谷嫺看面相還很年輕,秀髮也依舊烏黑,只是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人,看人總有種忿忿不平的感覺。

竹筠和劉氏上去見了禮,竹筠道:“姑姑,外甥媳婦和夫人來接您去翟府小住。”

不過是個藉口而已,想家了的媳婦想去孃家小住也不成問題,只是還回不回來,那纔是問題。

只是已經和王家通過氣了,這些都不過是面子話而已。

但翟谷嫺聽見只是小住,臉上卻帶上了一點不快,她瞥了竹筠一眼,到底是沒再說話。

倒是劉氏,怕竹筠面子上過不去,主動說道:“我去看看婆婆的箱籠備好了沒有。”說着就轉身出去了。

翟谷嫺這個時候纔對竹筠展現自己的不滿:“怎麼只是去小住?!難不成我還要回王家?”

竹筠微微低了頭,表現出一副乖巧聽訓的樣子道:“自然是不用的,不過在外人面前到底要擺個樣子,委屈姑姑了。”

翟谷嫺點點頭:“這纔對,沒什麼委屈的,你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到時我回了府上,自然會手把手教你的。”

竹筠笑了笑,並不接話:“那姑姑是要再呆一會,還是……”

翟谷嫺擺擺手:“我纔不在這裡呆了,快走吧。”

“是。”竹筠低聲應答,微微側身,等到翟谷嫺先走了,才直起身走在她後面。

王家人沒幾個來送她的,偌大一個王家,翟谷嫺竟然連這點人緣都沒。

竹筠看的暗暗心驚,若不是王家人刻意如此,那就是翟谷嫺這個人平時太不會做人做事,纔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等到出了王家的門,除了劉氏,還是沒個人來看看,大多數都是讓婆子給送點東西。

翟谷嫺的臉色很難看,臨上馬車前,嘴裡恨恨的說道:“一羣養不熟的白眼狼。”

劉氏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笑的溫溫柔柔的。

“嫂嫂別見怪,婆婆她就是這麼個性子,以後還要嫂嫂多費心了。”劉氏說的很誠懇,臉上的表情也是。

竹筠點點頭:“姑姑是我的長輩,我自然會盡心盡力服侍她,我知道弟妹有孝心,不過你只管放心就是。”

翟戎濤這個時候也和一個面色白淨的青年公子一同出了王家的大門,青年公子臉上帶着無奈的苦笑,和翟戎濤又寒暄了兩句,就站在門口目送着他們離開。

等到回到了翟府,翟谷嫺才總算有了點回家的感傷:“前些日子我還夢到與哥哥小時候的日子,那個時候,可真是年少不知愁啊。”

翟戎濤站在翟谷嫺身旁沉默不語,周身卻也圍繞着一股哀傷的感覺。

竹筠只看了兩人一眼,就吩咐下人把翟谷嫺的箱籠給放到她的院子裡。

索性兩人沒懷念多少時間,竹筠就先帶着翟谷嫺來到她的院子。翟府什麼都不多,就是院子多,擺設也處處精緻,四進的院子,比起翟谷嫺在王家時候的院子,不知道寬敞了多少。

翟谷嫺點了點頭:“看來嫂嫂還是用了點心思的,正好,我還要去看望嫂嫂一趟,你和我一起吧。”說着,她就走在了前頭,完全不管竹筠有沒有答應她。

竹筠並沒有告訴她她的院子是自己佈置的,也沒有阻止她去見翟老夫人,她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翟谷嫺身後,扮演自己溫柔善良的外甥媳婦形象。

松濤院這個時候正是悠閒的時候,下人兩兩聚在一起偷閒,等到竹筠和翟谷嫺來到松濤院的時候,頓時有兩個下人被驚的一溜煙去朝翟老夫人報告。

翟谷嫺帶着勝利者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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