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恐怕不會再冒冒失失地回來了,陳伯言想了一下,嘴角僵硬地扯出一個弧度,笑容很淡,卻帶着寵溺和縱容。
穆子欣步履蹣跚地走在樓梯上,每一步都想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她的眼神很錯亂,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樣的敞亮清澈。
彷彿有一塊巨石堵在心口,內心澎湃得厲害,身體也跟着顫動起來,鑰匙插進鎖裡,穆子欣甚至都忘了要轉動。
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穆子欣就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鑰匙扔在門口就轉身跑下了樓,隨着她跑開的瞬間,鑰匙發出清脆地響聲:";叮.....";
她或許是要急於抓住什麼,腳步匆匆地跑下去,什麼也顧不得了,以往的堅持已經崩塌了,就只想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陳伯言看到穆子欣氣喘吁吁地站在樓梯口的時候,他又凝起了好看的眉宇:";你怎麼了,跑什麼?";
穆子欣停在原地歇息了幾秒鐘,雖然面色寡淡,但是心裡卻是抑制不住的驚喜——果然陳伯言還在這裡。
他以爲穆子欣是發生了什麼事纔會又跑下來,全然沒想到她是來找自己的:";陳伯言,";
喊了他的名字一聲,穆子欣一步一步向他走過去,眼神滯結在他臉上,露出溫柔而又謹慎的笑容,不疾不徐:";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如今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同?";
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陳伯言的身體明顯怔了一下,平靜而淡薄的表情在逐漸變淺,悔恨自責映上臉龐。
兩個人四目相對,此刻對方的臉全然盡收在自己眼中,樓上時有居民的吵鬧聲和電視機的喧囂聲,但是兩個人就如同根部深扎的樹幹般,凝神佇立,不被外界所打擾。
默視了許久,陳伯言也沒有給出穆子欣一個準確地回答,他薄脣微顫,未語先哀:";對不起,是我的錯。";
帶着無盡的嘆息和悔恨,陳伯言呼吸緊張,連心跳也變得急促:";怪我沒有擁有時好好珍惜,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失去了,才能明白在自己心裡有多重要。";
他的話裡沒有提及穆子欣一個字,但是表達出來的全都是對穆子欣的不捨和失去她的自責。
穆子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溫柔的眼神中卻又夾雜着悵然,悵然若失。
她知道陳伯言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他們兩個再也回不去了。
本以爲自己現在已經足夠強大了,就像別人話裡說的,再見到那個念念不忘的他,心裡也驚不起半點波瀾。
可是再次近距離地靠近陳伯言,穆子欣就知道自己錯了,那個人也錯了。時間並不是包治百病,總有一些東西,能衝破時間的泥輪,層層破出,儼然如新。
";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站在他面前,穆子欣依然會失了分寸,心跳依然會像當初那樣錯亂了好幾個節拍。
她不想讓陳伯言看到自己愁苦的臉,於是生硬地鬆開了自己握緊的拳手,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不用回答,我已經明白你話裡的意思了。";
";我。";
甚至連一個我字都說得沙啞,陳伯言看着她的臉,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