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 各自沉默着。夏景楓看着蘇卉一副被人在傷口上撒了鹽的痛楚表情,心底的不忍佔了傷風,“我已經不想再追究孰是孰非了, 在這場競賽裡, 我只是輸給了時間。你們兩個, 好自爲之吧。”他現在只想離開, 放手對一個男人而言, 不是這麼輕易可以說出口的。這也驗證了那句,兩個人的幸福背後,必然會有第三個人黯然神傷。
夏子川拿出一張一百的鈔票放在桌上, 抓起她的手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然後帶着她離開。蘇卉試着掙扎了一下, 見掙脫不得, 便放棄了。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她任由夏子川牽着她走,就這麼一路走到了家裡。關上門之後夏子川才放手, 雙手撐在她肩上,“阿紫,我真的……”
蘇卉用食指和中指堵住了他想要說的話,“如果不相信你,我們靠什麼走下去呢, 我相信你, 子川。”
夏子川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雙手繞過她的肩, 將她圈在懷裡。好不容易纔挽回的幸福這纔看到了曙光, 馬上就招來了厄運,他們究竟招誰惹誰了。
蘇卉回抱住他, 提議道:“咱們明天叫小錦和肖卓濤出來吃飯吧,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好嗎?”
“好。都聽你的。”
許錦是最後一個到場的,看到肖卓濤,她怔了一會兒,回想了一下才跟他打招呼:“肖總經理,幸會。”
“幸會幸會,大家都是同學,還是叫我肖卓濤吧,要不我該不好意思了。”肖卓濤起身幫許錦拉開椅子,很有紳士風度。
“那啥,我們敬兩位上司一杯。”蘇卉舉起杯子,笑的不懷好意。
四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酒精的調劑下,氣氛也從一開始的有些拘謹轉變到了言笑晏晏。酒過三巡,肖卓濤冒出來一句:“我很好奇,你們兩個看着葉子現在的臉,能習慣嗎?”
蘇卉眯着眼睛,悄悄觀察着許錦和夏子川的反應,說不在意是假的,關於這個問題,她自己只是沒好意思問,如今正好肖卓濤問出來了。
許錦白了一眼旁邊的肖卓濤,答道:“她出現的時候又沒有跟我表明身份,然後麼,看到後來就習慣了。”然後擡眼看向夏子川。
夏子川頓了一下,把杯中的紅酒都喝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在乎的是她的人,又不是她的臉……”
肖卓濤當場倒在餐桌上,“我說夏老弟,別這麼肉麻好不好,我覺得這紅酒都發酵成酸奶了。”許錦和蘇卉聽完立馬捂着肚子笑個不停,夏子川則是一臉窘色。
蘇卉接過話,悄悄衝肖卓濤眨了下眼,“小錦,車鑰匙借我,我和子川還有活動。”許錦不疑有他,把鑰匙遞給她,接過鑰匙,蘇卉接着說:“肖同志,護送小錦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門口,樓下都不行。聽明白沒?”
“Yes,ma’am!”肖卓濤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許錦終於發現了她的意圖,本來肖卓濤的出現就夠匪夷所思了,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現在明瞭了。鑰匙都交出去了,還能怎麼辦,任命吧。
她挽着夏子川離開了飯店,把鑰匙交給他,他問:“去哪兒?”
“開到哪兒是哪兒吧,我們去兜風。”
肖卓濤和許錦不久後也離開了,雖然好幾年不談戀愛,但作爲一個正常的女人,這點敏感還是有的,許錦坐在副駕駛座上,腦中思緒萬千。
“你們出的雜誌我基本上都看了,寫的不錯,尤其是最近幾期。”肖卓濤找了個不至於冷場的話題。
“那是因爲茉茉這尊大神回來了,才把不景氣的雜誌帶上了正軌,你和夏子川走的很近?”許錦想了想,這似乎是他唯一會出現的理由。
肖卓濤有些不好意思,騰出一隻手象徵性的撓了下後腦勺,他一緊張就會忍不住做這個動作,“肖某不才,現在是夏子川的上司。”
許錦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難怪能和夏子川這個大冰山混到一塊兒,不由得對肖卓濤刮目相看。肖卓濤見狀,問道:“其實我也算半個成功人士,要不給我也安排個採訪,提高點知名度。呵呵”
“這個好說,就怕你看不上我們這種小公司。”許錦打趣道。
“怎麼能呢!對了,這個週末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許錦笑了,固定髮髻的簪子上的不知名的小石頭搖搖晃晃的,襯得整張臉格外柔弱,“肖卓濤,想約我就直說,早就不是大學生了,不用這個……害羞吧?”
肖卓濤被說的不好意思了,臉竟然開始發紅,許錦發現後不停被嗆了一下,不停的咳嗽,肖卓濤的臉色更加紅了。
不需要上班的蘇卉白日裡經常去許錦辦公室溜達,順便問起了肖卓濤的事情。許錦用簽字筆支着下巴,答道:“你想問的是,我要不要考慮一下他吧?”
“嗯,他人不錯,條件也合適,關鍵是他對你也算得上一往情深了,如果說是歸宿的話,他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明白,早就過了風花雪月的年紀了,現在的我們哪有資格再去考慮是不是將就了,人家不將就我就不錯了。我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遇到了夏子川,不過就算遇上了,我也不一定能有茉茉你的勇氣一路走到現在。”許錦盯着她的眼睛,毫不保留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小錦……不怕你知道,其實我現在心裡還是怕怕的,總覺得如今的幸福不真實,總覺得是偷來的,從時間手上。”
“你啊,就是喜歡瞎想,難得有情人,已經放棄了那麼多走到現在了,害怕也無濟於事了,豁出去就對了,誰敢擋道你就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蘇卉又一次見識到了許錦“鐵娘子”的作風,一臉惶恐狀,“那請問許女俠,現在對肖公子究竟持什麼態度?”
放下手中的筆,擡眼望了望天花板,“我不能總讓爸媽操心,奔三的女人,還是現實一點比較好,我打算試試。”
“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來了,你加油,我等着當伴娘。”
肖卓濤在蘇卉的好心提示下忽然信心大增,不再那麼畏畏縮縮,經常來接許錦吃飯,看電影,許錦很坦然的接受了,漸漸的發現,這個老實的男人,還是很有幽默感的,知道逗自己開心,下雨天還會帶着傘來接她約會,穿的衣服從來不會有油漬,跟他在一起覺得很舒服,不會有壓力。
蘇卉跟她說過一句話,好男人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要好好把握的。這不許錦就以女伴的身份跟着他去參加一個新項目的競標。
整個競標到最後就剩下兩家公司最有競爭力,一個是肖卓濤任總經理的瑞華,還有一個便是夏景楓的楓逸,而那邊負責競標的竟然是林逸。
許錦一見到他,下意識的握住肖卓濤的手,肖卓濤發現了林逸,心中瞭然,會握住她的手。林逸也發現了他們,尤其是他們相握的手,敘述方案的時候不時的看着那邊,好幾個地方都說錯了。
輪到肖卓濤的時候,他放開許錦的手,神情自若的上前給正在開發的產品做介紹,從優點到市場陳述的極有條理,最後的結果於是就有了分曉。
離開的時候肖卓濤並未沾沾自喜,也沒有在許錦面前提到林逸,只是像往常一樣,陪她吃飯,送她回家。送到門口的時候,許錦叫住即將離去的他,送上一個大大的擁抱,沒有語言,動作即可說明一切。肖卓濤下樓的腳步都是雀躍的。
第二天林逸就找到許錦問她是不是和肖卓濤在一起,許錦答是。
“如果你只是想找個男人照顧你,我也可以的,如果說是爲了報復我,那麼小錦,我告訴你,你做到了。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大失方寸。”
“就算我只是想找個依靠,那個人也不會是你。什麼叫報復你,你是說我故意的?你一直是用這樣的心態活着嗎?我真好奇當年怎麼會喜歡上你。”許錦發現她對林逸的不瞭解顯然不只是一點點。
林逸有些失語,不知道怎麼回到她,只能發出很單調的音節:“我……”
“林逸,我活在你的陰影裡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記外面的世界是什麼顏色的,可是我想努力的活着,所以,請你遠離我,我現在過得很好。他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就這麼簡單。”
“可是……你不愛他,我也可以對你很好的,你不相信我嗎?”
“別跟我說愛,你愛過我嗎?可是你照樣跟我在一起。我沒有你這麼不堪,抱着目的欺騙我,起碼我是真心和肖卓濤在一起的,你說你大失方寸,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吧,我來告訴你。你只是把我當作一件你的附屬品,如今被別人擁有了,侵犯了你的權威,你心裡能舒服嗎?不能!”
“不是……”林逸還想再做解釋,被許錦攔住了。
“不要再解釋了,我已經不在乎了,看在大家同學一場的份上,請你離開。我這裡不歡迎你。”說完再也不去看他,伸出手示意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