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躺在牀上,紅腫的眼晴模糊着看着天花板。她的神思不知道遊離去了哪裡,牀頭座機響了,她去接,幾乎都是無意識的行爲。
“溫暖,我是紀薇。”又是紀薇的聲音,溫暖閉上眸子,話筒扔到一邊,卻不知怎麼碰到了免提鍵上。
“剛纔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離開彥。可是,我是真的愛他,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這個孩子,行嗎?”紀薇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乞求。
溫暖閉着眸子,緊咬住脣,她的聲音又傳來:“你求求彥,不要讓我做掉孩子行嗎?”
“我求我的老公讓別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呵!”溫暖冷笑開來,眼淚隨着她的笑迸發出來:“紀薇,我有那麼偉大嗎?”
“這是一條小生命,我求你不要扼殺他。”紀薇的聲音帶着哭腔,比在戲裡的還要悲傷。
“扼殺?”溫暖笑得更歡,眼淚流的也更加湍急。
“求你,這是一條命啊。不管我有什麼錯,孩子是無辜的……”紀薇哭訴着。
溫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要對她的孩子下手的劊子手。
“不要來找我,聽到沒,不要來找我!”
一種強烈的悲愴感,包裹着溫暖,她用力將座機線拔下來,用手背用力的抹乾淚水。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的腦子裡、心裡,甚至全身的細胞裡,都藏着三個字,身體幾乎要炸開來。
紀薇有孩子了,哈——
她的脣突然笑起來,那孩子是冷彥的,哈——
“暖暖。”冷彥推門進來,被她脣邊突然裂開的笑嚇壞了,坐來牀邊來,試圖抱住她。溫暖突然翻了下身,坐起來,有些呆的看站冷彥。
他回來了,來給她攤牌嗎?
好,她聽着!
“暖暖。”冷彥痛苦的看着她,卻只能叫出她的名字,喉嚨便被梗住,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不確定暖暖是否知道這件事,可是她現在的樣子,明明就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紀薇告訴她的嗎?
他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因爲黎秋暫時是不會說的。
“說吧,我聽着。”溫暖胳膊抱住雙膝,偏着頭看她。她的眼睛紅腫着,好疼啊,只能眯着眼睛看他。
還是那麼帥,即便是現在帶着濃濃的哀愁,還是讓人這麼迷戀。她對他的愛戀比三年前,更深。可是,偏偏的,她與他的愛情,發了芽,開花的時候,總有狂風暴雨來襲,把幼嫩的花朵,打的粉碎凋零。
“紀薇找你了?”冷彥過來牽她的手,被她躲過去,他無力的垂下,看着她的眼睛。
“是。”溫暖點頭,輕輕的吐出一個字,依然垂着頭,盯着自己的腳,苦苦的笑:“她說,她懷孕了。她還說,孩子是你的。”
“暖暖。”冷彥在她的身後抱住她:“我不會承認這個孩子的,我只要你生的。”
他的懷抱,沒有往日的安定感,被他禁錮住,溫暖感覺到悶的透不過氣。她用力的掙脫出來,離他遠遠的,眼睛乾澀的瞪着他:“你說過沒有任何事了,你說全處理好了!”
“現在呢,有一個女人找上門,她希望我能離開你,即便我不離開,也要生下你的孩子。呵!她說我不能扼殺小生命,好像我就是個劊子手!”眼淚流乾了,現在只剩下了痛痛的感覺,連嗓子都是啞啞的,帶着無比的憤怒感:“是我太傻了,是嗎?是我太天真了,對嗎?我本就不該相信我的生活可以平靜下來。”
她悔不知初啊,就那樣相信他了,看到他失去她難過,她就心軟的原諒他了。
她回來了,可這結果呵!
事情,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總是這樣的讓她出乎意料!
“暖暖,是我不好。”冷彥的聲音透着無力感,他伸手去牽溫暖的手,被她用力的甩過去:“別碰我!”
聲音是真的發了狠,她真恨自己,早點狠下心來多好,這樣就不會面對這麼多的痛苦。
她就不該回來,不該原諒他。那樣,聽到紀薇懷了他的孩子的時候,她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她知道他也是受害者,可是她做不到去安慰他。
“暖暖,我不會要她的孩子,你相信我。”冷彥眼底含着濃濃的痛傷。
“讓她做掉嗎?”溫暖不想看他的眼睛,她轉過背,對着窗外的夜,悽楚的笑:“她不會肯的。她說媽也不會同意。”
黎秋那麼喜歡孩子,怎麼可能同意呢。她真佩服紀薇,總能去抓住一個又一個的王牌。紀薇告訴她,黎秋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已經原諒她三年前的離開了。多好啊,前邊原諒了,後邊就懷孕了,呵!
“暖暖。”冷彥頭一陣陣的疼,他試圖想解釋什麼,手機執拗的響起來,看了看是黎秋的電話。
冷彥看了一眼,扔到一邊,不管打電話來做什麼,他都不想接。溫暖冷笑了一下,俯身拿起手機。
“暖暖不要!”冷彥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去搶,可惜已經晚了。溫暖已經按下了免提和接聽鍵,黎秋焦急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彥,不能打掉紀薇的孩子!”
果然是這樣吧!
呵呵,溫暖的脣咧開一朵笑,詭異悽楚。她就這樣看着瞪大眸子,眼底充滿了難以接受意味的冷彥,對電話裡輕輕的喂了一聲:“是我。”
黎秋的頭一蒙,手裡的話筒差點滑了下去。
“暖暖。”她的聲音有些弱,咬着脣,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冷彥一再的叮囑這件事,不能讓溫暖知道的,可是她一時着急,脫口而出。
“要他接電話嗎?”平靜着語氣,溫暖把手機交給冷彥,他不接,硬生生的塞到她手裡,並且取消免提。
裡面再說什麼,她不想聽,也無力去聽。
冷彥自始至終不對裡面說一句話,掛了電話,看着她:“媽說讓我們去老宅。”
“好。”溫暖點頭,去拿包。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的,總得講出一個結果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