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這個概念, 一經白鬍子提醒,林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她既然能創造通往其他世界的六面體房間,必然也會在設計時留一手考慮。也就是說, 除了通關卡外, 暗門也是一種實現快穿的方式, 甚至很多玩家無法到達的世界, 利用暗門都能實現。
典型的例子就是白鬍子海賊團利用暗門往返皇冠小鎮, 利用一面牆就能實現。
白鬍子告訴他們,有一個人知道皇冠鎮上所有暗門的位置,找到他就能找到他們想要的線索。
那人叫狼, 鬼怪系統中唯一的狼人,和血鴉、喵一樣, 是動物系角色, 能夠在人類和狼之間自由變換, 知道他的人不多,想要找到他, 絕非易事。
鎮上的獵人說過,森林裡的狼大批量死亡,此事絕非尋常,不死者推測這與狼人有關,於是血鴉和不死者兩人前往森林尋找線索, 林和梅姨在鎮上繼續打聽消息。
林和梅姨找到了數十名獵人, 沒有人知道狼人這一回事, 問起森林裡最近好不好打獵, 那些獵人都是一臉發黑, 沒有詳說。
“你說獵人爲什麼不呆在森林裡,反而出現在小鎮上?”梅姨眼睛發亮, 故弄玄虛地問。
“看他們的眼神,似乎不僅僅是不高興,還摻着某種害怕。”林說,“森林裡打不到獵就算了,怕的是森林裡獵物都死光了,裡面還有比獵物更可怕的東西。”
梅姨笑笑,“我猜也是這樣,有點擔心會長的安全啊。”
“沒事,不用擔心,大佬永遠是大佬。”林這麼說着,心裡卻沒多少底氣,與梅姨商定,下午三點不死者他們還沒回來,她和梅姨去森林裡看看。
沒有打聽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林和梅姨進了一家酒館,一進去,兩人便開始喝酒聊天,一方面林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逮着梅姨喋喋不休地追問,另一方面梅姨本身也是個酒鬼,一碰酒水就立馬變了個人,醉酒的梅姨身上根本找不到半點平時的樣子。
兩人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實驗室,課題,項目,以及相關的人。
林的記憶僅僅停留在梅姨離開實驗室的那一年,自那之後的事情,只能讓梅姨給她將起,那也算是林悲慘生活的開始。
導師變着法子壓榨她,阻礙她申請項目合作,竊取她的文章,處處給她使絆子,將她死死地限制在實驗室,供那禽獸差使,原本三年可以完成的博士課題,硬生生給她拖了兩年,期間同門四處散播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孤立無援的林好不容易捱到了博士畢業,獨立開發出鬼怪系統,將人工智能(AI)和虛擬世界(VR)完美結合,系統進入試驗階段後,梅姨與她共同策劃,從志願者開始測試,到後來系統逐漸推廣……苦難的日子纔剛剛結束,林便像故事開始時的那般,被陰謀洗去了記憶,強行登入系統。
系統玩家之中,很多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險花重金獲得一紙生死合同,爲了就是到不同的世界裡經歷冒險,體驗從未有過的刺激。
血鴉是其中這類玩家之中的代表,他家境優越,人生前十二年一直活在象牙塔中,過着無憂無慮的少爺生活,直到十三歲開始出現肌肉萎縮症狀,診斷出罕見的疾病,之後便一直躺在病牀上做治療,年輕絕望的生命渴望過生,也渴望過死,只要有辦法能擺脫這種生不如死的命運,無論是他個人還是他的家庭,都會爲他義無反顧。
鬼怪系統就是血鴉和他的家人做出的選擇,從登入系統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從未後悔過來到這裡。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林是他的再生父母,予以他自由,讓他有機會和正常人一樣享受生命的躍動和刺激。
系統的成功引來了不少商人的青睞,他們有些想利用系統實現殺戮狂歡,像西部世界開發的宗旨一樣,給人類提供一個釋放□□、放肆屠殺的機會,玩家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下虐殺原住民,釋放自己的□□,也有人想把系統軍用,用於特種部隊的魔鬼培訓,將原住民製作成供玩家訓練的工具,這些理念與林開發系統的初衷相悖。
她只想建立一個玩家和原住民自由平等的世界,血腥和恐怖只是釋放壓力的一種途徑,通常鬼怪殺人的時候,不會對玩家和原住民做出區分,從這一方面上來說,玩家和原住民就是平等的。
而經歷了好幾個世界的虐殺遊戲之後,林也不得不承認,鬼怪系統對她本人的影響很大。比起現實中那個成日埋頭研究AI技術,不苟言笑,索然寡味的她,現在的她才接近於自己的本來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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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喝得有點多,從她的博士課題談到她最近的研究成果,興致勃勃地談論着記憶修正技術的精妙之處,她所開發的系統可以靶向定位到人腦中的每一個神經元,結合信息集成技術最終能實現記憶掃描、記憶竊取、記憶修正等工作,甚至連人腦中尚未成型的意識都可以模擬出來……
林知道自己失去記憶和梅姨的技術脫不開關係,她甚至想到暗中謀害她將她記憶抹除並讓她強制登入鬼怪系統的人裡面,說不定就有梅姨。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新的念頭替代。
鬼怪系統被封鎖,停止對外開放,顯然是要弄死系統玩家,幕後操作者既然敢這樣做,說明他有備份系統的把握,能保證即便是林所創造的鬼怪系統被毀滅,他也能夠利用這類技術複製第二個鬼怪系統。
想要活着出去,必須想辦法登出系統。
除了將所有世界線全部刷一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還有什麼辦法呢……”梅姨醉醺醺道,“系統唯一的製作人,可兒寶貝你都被丟進來了,就好比將鑰匙鎖在了箱子裡,想要打開箱子就得拿到鑰匙,想要拿到鑰匙就得打開箱子,這是個死結!”
林怔了怔,突然道,“萬一這個箱子裡面也有一個鑰匙孔呢?”
梅姨褐色的眼睛盯着她,眨了眨,清明瞭些許,林以爲她想到新的思路了,熟料梅姨兩眼一闔,在酒桌上醉倒。
林:“……”
原來那個聰明機警穩重靠譜的梅師姐哪去了?
還差一刻鐘就到下午三點,本來和梅姨說好了三點鐘還見不到不死者他們,就得親自去森林接人。
而此時梅姨卻失信在先,趴在酒館的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林只能改變計劃了。
飛鳥客棧和酒館相距兩條街,關鍵是還得照顧梅姨這個大個醉鬼,林有點頭大,拍了拍她腦袋,毫無反應,林默默等了一會,無奈只能一個人扶着醉鬼慢慢往飛鳥客棧走去,時不時地暗歎還是梅師姐套路深。
她從來不會當面否決林的決定,但是在林做出行動時,她總得出現小岔子,耽誤林的計劃,有時候林甚至信以爲然地認爲這些小岔子真的是梅師姐的失誤。
“信你纔有鬼呢——”林扶着梅姨,嘟噥着,改變了注意,放棄了飛鳥客棧,直接將她送到了鐵匠湯姆那裡,進了內屋,將梅姨往壁爐旁的沙發上一擱,在她身上蓋了塊毯子。
然後開始窸窸窣窣地收拾東西,一邊對醉鬼師姐說,“我把爐火燒起來,你彆着涼了……”
閉眼的人聽起來,林似乎是真的在收拾房間,只是梅姨並未完全醉倒,她腦回路轉的不快,但從酒館到鐵匠這裡的時間足夠讓她意識到問題的存在了,林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事情?
恍惚間梅姨擡起眼看到林的背影……
她對着那壁牆研究什麼?!
警惕的梅姨踩着軟綿綿的步子輕輕走到林身後,林突然轉身,一劑藥對準梅姨的脖子紮了下去。
梅姨:“……”
林扶着她,心道,這下她總算是真醉了,這才放心地打開暗門。
其實從頭一天來到這間屋子裡開始,林就覺得不對勁,梅師姐平時算是一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接觸工薪底層的勞動者並不多,何故會在一個鐵匠家裡呆着?
而鐵匠這間屋子的設計和裝飾,更是讓林覺得無比熟悉,按理說系統中所有人和物都是她一手製作而成,對這些人物和世界的熟悉實屬情理之中,可梅師姐這間屋子……
第二次來到這裡,也就是林把梅姨撂沙發上的瞬間,她終於想起來了,這是在貝克街221號,福爾摩斯.夏洛克和華生同居的那間房子,按照這個猜想,林找到本應該通往福爾摩斯臥室的那扇門所在的位置,在這裡卻被一面牆封住了,牆上面還描着水彩。
十九世紀的裝飾風格並不會用到水彩畫,只是房子的主人煞費苦心地找人描繪了一幅與室內風格較爲匹配的水彩畫,這才讓人難以注意到這面牆的奇怪之處。
實際上,這和通往白鬍子海賊王所在的世界的雙向門一樣,這是扇暗門。
暗門裡頭,則是梅姨的實驗室,實驗設備、計算機等等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