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彈

一路紅豆就這麼忍着黃瀨的“注視”中度過, 因爲路上並不塞車,於是一行人在開飯前就到了老家的屋子。

黃瀨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爲鄉下的路有點抖。於是一下車就去臥房休息了, 黃瀨女士帶着紅豆進了主室。她見到了黃瀨鄉下的奶奶和爺爺, 奶奶很有氣質, 能想到她年輕的時候的美麗大方。爺爺有點頑固, 看起來不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因爲自從他們來了他就沒停下罵自己兒子, 說他不常回家探望二老。這種家庭瑣事,紅豆有些尷尬,但也忍不住欣慰起來。她能接觸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 還都是關於黃瀨的一切,畢竟這些事情不是誰都能遇到的。

感覺離他似乎近了不少。

他們家的融洽, 讓她有些妒忌。她只有一個老年癡呆的外婆, 如今和她父母去旅遊了。她看着黃瀨的奶奶不由有些感傷起來, 小的時候她的外婆也是這麼慈祥。常常帶着她出去玩,每當父母工作繁忙的時候。

覺察到紅豆的注視, 奶奶溫柔一笑。紅豆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多少還是有點尷尬的,在別人的家。

到晚飯的時候,黃瀨那邊由奶奶去送飯。紅豆和大傢伙一起吃,吃的都是鄉下的野菜和院子裡種有的蔬菜, 清淡卻又美味。

紅豆看着飯桌上不斷數落兒子的爺爺, 心裡偷笑老人的“老頑童”本性, 雖然想念獨子, 卻又破口大罵, 就連飯桌上也不放過。不過雖然爺爺很嚴厲,但卻意外喜歡奶奶和黃瀨女士的納豆和咖喱。

吃完飯後, 紅豆主動提出要洗碗於是和奶奶一起。奶奶擦盤子的時候一直笑着,讓紅豆有些感慨,奶奶這種類型的真的很合適爺爺那種聒噪的呢!

“那個……奶奶。黃瀨君沒事了吧?”不過話說回來黃瀨似乎反應太過激烈了吧?車程是久了點到也不至於大晚上的都不出來一下。

“紅豆和涼太關係一定很不錯。”奶奶和爺爺對於紅豆都是不錯的,他們也沒有對紅豆的到來表現不滿。

紅豆有些窘迫,有一瞬地心慌。“也不是那麼好,一般般而已……”低着頭默默刷碗。

“放心,那孩子每次回家都是這樣的。休息一個晚上就好了,你也不用太擔心哦~”奶奶慈祥一笑反倒讓撒謊的紅豆更加心虛內疚起來,她把頭埋得更低了。

“涼太他啊,其實朋友也不是很多。”奶奶忽然說到,“可能因爲性格比較開朗容易被人誤會呢,上國中之前常常和別人打架呢,其實他很寂寞的呢。”

欸,他以前經常和別人打架?的確略奇葩,他一向是動口多於動手吧?沒想到性格格外開朗也經常招來麻煩的啊,她第一次意識到。也對,如果朋友都和他玩的話,總會有人妒忌然後挑撥離間的吧?

所以他疑心病才這麼重啊,看來不無道理。

“他啊,國中之前一直都很調皮的,五年級的時候還把隔壁村子的田都弄得亂七八糟的呢。結果躲到山上不敢回家呢,後來還是孩子他爺爺把那戶人家罵回去了呢。”奶奶莞爾,紅豆聞言也忍不住笑開。

能這樣知道他的過去,還真是幸福呢。

第二日元氣十足的黃瀨滿血復活,一大早纏着奶奶做好吃的。爺爺則是拿着紙扇子把黃瀨打得滿家跑,由於騷動太大,睡在偏室的紅豆被吵醒。

洗漱過後,她換了一套比較清爽的綠色連衣裙,她把頭髮編成辮子,然後出了房間就直接走到吃飯的主室。

這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宅子,據說倒幕運動時期建造的,由太太太爺爺傳下來的,和式的風格,走廊很長也很乾淨,有兩個個傭人,不過房間很多,不注意的話很容易迷路。

黃瀨君的老家還蠻有錢的,不然怎麼靠爺爺一個人就把那戶人家打跑了呢?

端坐在放有飯菜的小桌上,飯廳很長,每個人都到齊後主人一開話就開飯。紅豆很滿意這種類型的飯菜,今早的早餐是味增湯和菜脯飯呢,奶奶手藝真不錯。

吃過飯後,奶奶提出今晚有廟會的話題,女人們開始交談,而黃瀨則是一臉苦逼地和自己的爺爺下將棋。

老人一怒抽出不知道放在哪裡的紙扇子猛的抽打黃瀨,“蠢貨!你怎麼不長點腦子?這樣都不會?”

動靜難免太大了吧?紅豆默默吐槽,黃瀨流着海帶淚下棋。“爺爺人家本來就不會啊~”

“混小子!拿出點男子氣概!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快給我下!”他一邊猛烈攻擊着黃瀨一邊破口大罵。

紅豆見黃瀨快要被KO,於是裝作不經意路過,看了兩人下的棋,思考了會。“能讓我下這一局嗎,爺爺?”

她下將棋的本領是和經商多年的奸詐老爸親手練出來的,她也是有幾桶墨水的。

老人看了紅豆一眼,然後默許了,還不忘猛打黃瀨一下。黃瀨像個憋屈的小媳婦一樣跪坐在紅豆的旁邊。

“我跟你說哦,如果輸了的話爺爺可是會把你吊起來打的!”黃瀨有些害怕地看了眼爺爺好心對紅豆勸說道。

“那這樣好了,爺爺如果我輸了您打黃瀨君就好了!”紅豆狡黠一笑然後動手下了一步。快準狠,雖然黃瀨沒玩過將棋但亂下也能做不少功勞,畢竟她要陰人也有路走了。

爺爺一看她虛心的樣子哼了聲,“女生都比你強,你等下別走,看我怎麼教訓你!”

於是專心和紅豆對戰,大戰了百八回合後紅豆還是輸了。

爺爺反倒不開心,他明明輸了她卻像是沒看到一樣,處處讓着他。哼,知道他好面子,算是個聰明的!紅豆看着黃瀨:“怎麼辦呢?我輸了呢。”

“啊!”黃瀨捂着腦袋,他是外行人,什麼都沒看出來。於是更加氣憤的爺爺看到自己孫子的蠢樣擼起袖子直追着打。

紅豆不過是巧勝,靠的是雕蟲小技。不過要多虧了黃瀨之前下的一團糟的棋子,爺爺鬆懈了不少,所以她纔有機會設圈套讓爺爺鑽進去。

心情大好,她打算出去走走,和長輩打了招呼就拿着遮陽傘出去了。鄉下的空氣的確比大城市要新鮮得多,村子被山環繞,這裡森林很多,人也熱情。

一路上她看到的不是勤勞耕種的農民伯伯們就是談論今晚山上的廟會的婦女們和孩子們。紅豆脖子掛着相機和提着繪畫工具箱。

幸村哥似乎很喜歡這種田園的風景畫。她停下腳步,放下箱子,看着不遠處的一處花田,她的內心有難以掩飾的激動。

拿起相機調好焦距和角度連續拍些照片,她把傘收起來,一邊走一邊拍。好在她這次準備充足,如果沒拍下來她會遺憾的。

看了那麼多美好的景色,她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逐漸也能放下對父母的埋怨,坐在田壟上,她看着附近的向日葵田,按下快門。

她去過不少好地方,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讓她快樂的。她輕手撫了撫向日葵的花盤,繼而不由滿心歡喜。

這麼高開的這麼大的向日葵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向日葵有朝氣蓬勃的感覺,她決定就地取材了,於是把畫架架好把紙鋪好後開始決定要畫哪一塊。

望了望,才發現黃瀨竟然在田裡不知道幹什麼。她竟然都沒有發現他也出來了,到這的確是個好機會,於是她拿着炭筆比量了下決定把高出向日葵們差不多半個身子的黃瀨畫進去,黃瀨側對着紅豆似乎在勘察那些花的結實情況,戴着草帽的他依舊那麼帥氣。

陽光灑落田間,黃瀨的草帽被照得發亮。紅豆快速地勾繪着線條,不一會兒,伴隨着黃瀨的離開,紅豆筆下的線稿也有了個雛形。

她極其擅長速寫加上記憶力不錯她一般也能把那種畫面記下然後還原。繼而她開始端詳向日葵的開放情況,然後繼續繪畫。

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半的時候,紅豆把線稿處理好了差不多再上了些色然後收好東西打算回去。她記得回去的路,這裡房屋低平,很容易看到黃瀨家的古宅。

本以爲回去可以處理今日的戰績,然而她卻在半路上被一個流鼻涕的小鬼纏住了。那小鬼似乎對她很上心,一見面就抱着她喊媽媽。她十分尷尬地拉着孩子走到一邊好躲過周遭人的議論。

他們議論的無非是,“啊,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孩子都這麼大了。這什麼世道啊?”

臥槽她怎麼看都是十幾歲的吧?怎麼可能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盡瞎扯淡,鄉下的大媽們八點檔看多了?

等到人羣散開後,紅豆扯扯自己的衣服好不讓孩子抓着,然而那熊孩子似乎不肯放過她。“如果我放手的話媽媽就要走了,我纔不要呢?我跟你說爸爸可是每天都很想你呢,快陪我去看看爸爸吧?”

“哈?”什麼時候她有老公了?等等,不對!是她自我代入了。於是她蹲下身,希望靠安撫來說服孩子。“吶,小弟弟叫什麼名字啊?你這樣不回去爸爸會生氣的哦!”

“不對,爸爸見到你會很高興的!”說完吸了下鼻涕,還更加用力要拖着紅豆走,“媽媽,走吧,我們去找爸爸!”

“等等啊,我不是你媽媽呀!”紅豆欲哭無淚,和孩子僵持不下。

兩人拉來拉去,最後紅豆成功被絆倒摔跤。於是她發出一聲哀嚎,她這是遭了什麼孽了,怎麼半路殺出個自稱是她兒子的人!

她爬起來要打算繼續說教,但是她也忍不住了。畢竟孩子到處認媽媽太危險了,她怎麼可能跟他走啊!萬一她誤入歧途怎麼辦?

現在不都流行這樣的騙術?所以孩子是無辜的,她蹲下身子,摸摸孩子腦袋。“告訴我,你是有什麼苦衷的嗎?你媽媽聽到你這麼說會生氣的哦!”

“可是,可是你是我媽媽啊!”熊孩子哭了起來,繼續纏着紅豆,“媽媽不要丟下熊太了!”

臥槽真是熊孩子的熊太!紅豆仰天長嘯,她這該如何是好?

聽到紅豆哀嚎的黃瀨趕緊趕過去,因爲她出去太久他老媽把他喊出來帶她回去。還沒有多久就看到她跟一個小孩在拉扯着。

他上前拉開兩人,結果孩子一臉委屈地看着紅豆喊着媽媽。黃瀨愣了,看着紅豆有些不知所措。這一看着實把紅豆惹毛了,她不管小孩直接對着黃瀨罵道:“黃瀨君你怎麼也這麼認爲?我才十四歲你讓我上哪裡生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出來?”

“啊啊,不要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啦!”黃瀨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紅豆這樣很可愛而已。”

話一出口,兩人瞬間臉紅。黃瀨扭頭懊悔自己說話不經大腦思考,紅豆不好意思。然而孩子不甘被冷落拉着紅豆的衣服,“媽媽,我們回家吧?不要和這個看起來不是好人的叔叔說話好不好?”

叔叔?不是好人?紅豆笑得腹肌都快出來了,指着黃瀨嘲笑着他。這孩子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爲什麼這麼早熟,不行不行她快笑死了。

黃瀨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扮黑臉嚷着把孩子送回去,因爲有黃瀨在就算是陷阱應該也不怕了吧?

於是紅豆提出帶他回家,他們也就把孩子送回去了。到了他家才發現,那熊孩子所謂的“媽媽”不過是一條喜歡穿着綠色衣服的銀毛狗,紅豆頓時開心不起來。

黃瀨好幾次憋笑被紅豆瞪了好幾眼,熊太媽媽去世得早,他父親爲了讓他開心養了條狗,然而熊太給它取名爲媽媽。

於是正好穿着綠色所以的銀灰髮紅豆就被當成媽媽了。紅豆一臉痛不欲生,她以爲自己大衆臉沒想到她竟然像條狗?

後來熊太父親告訴紅豆,因爲孩子自小和狗一起長大,早把它當做母親一般,甚至幻想着“媽媽”會修煉成.人,於是就有了這場鬧劇。紅豆對此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和黃瀨也就趁着天黑前往回走。

她把工具提着,夕陽西下,她俏麗的臉上有了些許疲倦。黃瀨看她提這麼多東西,提議道:“我幫你提點東西吧?那是什麼?”

他指着紅豆的工具箱,裡頭有畫架之類的。紅豆想起自己偷偷畫了黃瀨的事情連忙把嘴邊的話吞下去,“沒什麼,只是一些畫畫的東西。不重的……”

見她有些躲閃,黃瀨想到紅豆畫畫似乎是爲了那天的那個俊美的少年,一時之間也不想說話了。她喜歡那個人嗎?

“怎麼了?”紅豆叫他不說話,有些緊張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事情。

黃瀨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他已經不能再忍了,他留意紅豆許久,現在的確是個好時機。

他不想再看到她和別的男生在一起,他不允許!呼一口氣,“有些事情,我覺得我有必要說一次。”

“欸?”紅豆大驚,他該不會知道她畫他了吧?這太糟糕了啊!

“我想說的是……”黃瀨湊近紅豆,兩手抓着紅豆的雙臂,“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請你和我在一起。”

“轟!”猶如五雷轟頂般,紅豆看着黃瀨那堅定無比的表情,她!亂!了!

“所以,請你在晚上廟會結束之後告訴我你的答案。”黃瀨一把扯火紅豆手裡的工具箱,很是傲嬌地說:“所以你現在就好好考慮吧,我先去吃飯了。”

紅豆捂着自己的心,撲通撲通……

他告白了,他剛剛是告白了嗎?

這麼說,她一直都誤解了他?

她喜歡的是自己嗎?

天啊!她不是在做夢吧?

她摸摸自己已經快可以烤熟雞蛋了!

媽媽,她真的可以答應嗎?

黃瀨君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跌坐在地上……

黃瀨君……

不行了,她的少女心蕩漾了!

最後見紅豆遲遲沒跟上,黃瀨只好把愣掉的紅豆帶回去了。

這樣子,他是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啊?

真是有意思的人呢,難怪他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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