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的小亭裡,有一個落寞的身影。
俊美的臉龐,竟寫滿了悲傷。
“別來半歲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難相見,易相別,又是玉樓花似雪。”(選自唐朝詩人韋莊《應天長》)
“皇上,起風了,咱們起駕回宮吧!”
“朕不想回去。”
“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不然,蘭妃……”
皇上突然眉頭一皺,睜大了黑色的深眸,“德忠,你看那是什麼?”
一團模糊的白色衣裳慢慢出現在水池上浮動着,隨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讓皇上愧疚萬分,再熟悉不過的臉。
“來人!快來人啊!”皇上大喊一聲。
只見幾名侍衛紛紛跳入水池,然後他們抱着一名女子走到皇上跟前。
皇上看着那名渾身溼漉漉的女子,不由得大吃一驚,“柔兒?!是朕的柔兒?!快!回延祺宮!”
“皇上莫急,奴才這就去宣太醫!”
“讓朕來。”皇上抱着女子,一路疾步至延祺宮內。
直到把女子放到牀上,皇上這才注意到她這身着的奇裝異服和手腕上的疤痕。
皇上緊皺着眉頭,細細盯着女子的臉,本來驚奇的目光中,似乎又增加了一絲疑惑。
養心殿內。
“皇上,延祺宮的人方纔來報,說蘭妃娘娘已經醒了。”
皇上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摺,站了起來。
太監總管陸德忠高聲喊道:“擺駕延祺宮!”
延祺宮。
我有些震驚。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在做夢嗎?
“娘娘您終於醒了。”一個長相清秀伶俐的丫頭眼含着淚光,拿着一塊手帕擦拭着我的額頭,她一身古代宮中女子的妝容令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誰?”
她有些納悶,俯下身子,“奴婢…奴婢是婉月啊!”
我掀開被子,下地扶她起身,“婉月?”
“是,娘娘不記得奴婢了嗎?”
“娘娘?不不不,我不是什麼娘娘啊!”我的頭有些暈,“這裡是什麼地方?”
“延祺宮。”
“延祺宮?”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們不是在拍戲吧?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看得出婉月真誠的眼睛像是在對我說,她聽不懂。
“那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努力回憶着。
“奴婢不知,只知娘娘來時,是皇上送您回宮的。”
“皇上?”我不是撞車掉到河裡了嗎?難道…我穿越了?“你們這裡是什麼朝代?”
“回娘娘,今爲陵朝佑恆天子十二年。娘娘,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到這裡,還變成了娘娘……
“娘娘,娘娘在想什麼?是不是想用膳了?”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那奴婢…”
我突然意識到我身上的這套古裝,“婉月,我…我的衣服呢?”
婉月打開一個深紅色的櫃子,取出了我的婚紗,“娘娘當時昏睡着,奴婢真的不知該如何爲娘娘寬衣,索性就剪了開來,請娘娘恕罪。”
我摸着我心愛的婚紗,“沒關係…你幫我縫過了?”
她害怕的點了點頭。
“手真巧。謝謝你。”
“娘娘折煞奴婢了。”
“婉月,我真的不是你們……”
“皇上駕到!”這嗓音十足嚇了我一跳。
“奴婢參見皇上。”
一雙嚴肅凌厲的眼神,真是像極了韶峰。
他五官端正,俊朗挺拔,在二十一世紀,真的是一個活脫脫的大帥哥。
婉月拉了拉我的衣角,見我呆呆的不爲所動,立刻向皇上解釋,“皇上,娘娘病體未愈,還請皇上千萬不要責怪娘娘啊,娘娘因爲此次大病,似是已經全然忘記人事……”
“當真嗎?”皇上忽然拉起我的手,“以柔連朕也不記得了嗎?”
我迅速抽回了手,“對不起,我……”
“都退下。”皇上的目光中充滿了柔情,可是卻讓我感到非常不安。
“以柔真的什麼都忘記了嗎?”他的手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臉頰。
“我……”我該怎麼說呢?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看見一道亮光,皇上溫柔的手上握着一把匕首,冷冷地抵在我的脖子上。
“說,是誰派你來的?”
“皇上,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別想和朕耍花樣!”我感覺到脖子上一陣生疼。“你根本就不是朕的蘭妃!說!你進宮究竟有何目的?!”
“皇上,我也沒想瞞你。我的確不是蘭妃。”
“你承認便好!如實說來,朕可以饒你不死!”
“如實說?皇上又怎麼可能會相信我?!”
“你…”
“我來自未來。”
“妖言!朕豈會上你的當!”
我無奈的笑了,自顧自地說着他聽不懂的話,“在我們那個世界裡,我出了車禍,掉在河裡,本就應該淹死了的,可誰知怎的來到了這裡……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已是將死之人,還怕什麼?”我突然看到了我的婚紗,“縱然皇上不信,相信眼界開闊的皇上應該也沒有見過我那件衣服吧?那是我們那裡‘成親’時女子穿的衣服,它叫‘婚紗’。”
匕首終於和我的脖子生出了些距離,皇上明顯有些動容,我直接跪了下來。
“皇上,雖然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沒有死,我也不知道老天爲什麼安排我來到這裡,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們都會把我誤認爲是蘭妃娘娘……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相信皇上一定還很多的疑慮和困惑,皇上如果一定要殺了我,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皇上可以滿足我。”
“什麼要求?”
“希望皇上可以允許我穿上我的婚紗再去迎接死亡。”
“如此而已?”
“是。”
“爲何?”冷冷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感情。
“那不僅是來自我家鄉的衣服,還是我死去的丈夫,從沒見過的,我穿婚紗的樣子,我想死後,至少可以穿上它,給他看看。”
說完這話,我忍不住哭了,這是我發自內心的話。
皇上終於放下了匕首,心痛地說:“我也爲以柔做了一身民間女子的嫁衣,可還沒等到看她穿上,她就這樣消失不見了,你可知道你與以柔的相貌,簡直一模一樣…”
消失?
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而且,我爲什麼會和一個古代女子,一模一樣呢?
難道這之中,有什麼聯繫?
“皇上,能否與我仔細說說?”我拂去了臉上的淚水,“皇上,我的父親是警察,也就是你們這裡所謂的捕快,從小耳濡目染一些,不敢說一定能幫到皇上,但相信,應該可以助皇上解些憂愁,皇上也儘管放心,我的命始終在您手裡。”我覺得我和蘭妃這相同的臉下,一定有什麼緣由。也許找到這緣由,我就可以穿回去了。
我可以死,但絕不可以死在這裡,這樣不明不白的,連個屍骨都沒有,爸爸會心痛死的。所以我一定要留住這條性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