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過得很快，但已經足夠將思路整理一遍。
帶着阿虎走到坐在那裡品茶的三人面前，韓靂很自覺的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阿虎則如往常般立在韓靂的身後。
“你小子，挺自覺的。”週一江笑着說了一句，“有什麼問題問他倆吧，特別是向左，你想問的估計他知道的最多。”
“你們現在的研究有限制嗎？”韓靂深吸口氣，將第一個問題拋了出來。
“沒有，”郭向左搖搖頭，但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但不允許對人體造成傷害。”
“兩百年的時間現在能達到什麼高度，這個我有資格知道嗎？”韓靂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你沒有資格，不過小子，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我們的成果。我們的研究不是你看到的科幻大片中那樣提取某種激素然後注入身體，使得身體產生某種變化。我們的研究只不過是加速進化，是從人最基本的結構中去改進，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改變。”這一次開口的是阮問天，他回答了韓靂的問題，也講了些實驗室的原則，但看得出這裡的一切保密級別應該很高。
“好吧，既然這樣，專業的問題只怕幾位也不會爲我解答，那幾位講講《人種進化論》吧，這本書我看過，裡面更多是一些煽動人心、鼓舞士氣的種族主義理論，我想這應該不是他的本來面目吧？”韓靂用手有節奏的瞧着桌子，淡淡的說道。
“小傢伙，我還以爲你真的對這麼大的實驗室沒什麼興趣，你問的這個不是什麼秘密，全世界只要是這個方向的科學家都知道。其實，真正的《人種優劣論》是一套書，現在市面上見到的只是它的序言部分，真正的內容全部是法勒大帝親自編撰，裡面詳細的記載了他是如何改善人種的。這樣珍貴的書在他那個年代也只有一套全本。戰爭結束後就再也沒人見過全套的書籍。我們大漢國，以及其他所有搞這項研究的國家所依仗的只是當年遺留下來的一些手抄版，裡面含有的信息不足全書的萬分之一。”說道這裡，郭向左的語氣夾雜了無盡的遺憾。
果然如此，既然大漢國在搞這項研究，向來對科技無限崇拜的西方又怎麼可能放棄。儘管他們從兩百年前就宣稱《人種優劣論》的反動與不科學。
“那這樣看來兩百年前那一場戰爭只怕另有隱情了？”這就是韓靂之前心頭的疑問。
當年法勒已經率領他的日耳曼軍團佔領了大半個地球，但之後突然開始潰敗，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就全軍覆沒。書上記載的是他不得人心，統治殘暴，遭到全世界人民的反抗，所以最後走向了失敗。現在看來，擁有幾百萬最優人種的日耳曼，根本就不存在失敗的可能。
“小傢伙，該你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我只能告訴你八個字：禍起蕭牆，屍橫遍野。”阮問天並沒有直接回答韓靂的問題，有些事只有當時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那些最保密的資料就連他也沒資格查閱。
韓靂點點頭，這八個字已經說明了問題的關鍵，其中的縱橫捭闔、鬥智鬥勇甚至於蠅營狗苟就不是自己現在能知道的。
“三位校長，該問的我也問的差不多了，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們準備怎麼安置我們兄弟二人。”
笑話，剛纔阮問天與郭向左雖然透漏的消息不多，但這都是帝都體校的機密，雖上升不到國家安危的層面，但這也不是現在的自己能瞭解的。
“放心，既然將你們兄弟帶到這裡，我們就早有安排了。”阮問天笑了笑說道：“剛纔說了，我們帝都體校的終極目標就是製造出全世界最優秀的人種，這是我們的終極目的。現階段，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提升特殊人才的潛能，比如像你們兄弟這樣的。我們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爲國效力！”韓靂有意識的低下頭，將臉上的表情隱藏。
“我就喜歡聰明人。”阮問天拍了拍韓靂的肩膀，繼續說道：“不錯，經過我們帝都體校培養的人才到最後都是要爲國效力。所以，你們兄弟從離開一江的辦公室開始就是國家的人了。”
“沒有選擇？”
“有，當然有。這裡有破壞神經元的系統，可以刪除你記憶中的一些片段，如果你願意的話，只要在你的腦袋中動個小手術，你還是你，依舊是體校出類拔萃的佼佼者，經過我們的培訓，很可能在國際大賽上取得好名次，爲國爭光。 ”郭向左不知從哪裡拿過一把閃光的鑷子，在韓靂眼前不斷揮舞。
“我若兩個都不選呢？”韓靂直接無視了郭向左，盯着阮問天繼續問道。
“那你就得幫向左向法勒問好了。”阮問天依舊滿臉的慈祥，但他的話卻是如此的冰冷。
韓靂沒有說話，阮問天也沒有，兩個人就這麼互相對視着，都希望從對方的眼睛裡察覺出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哈哈哈…”韓靂突然笑了，“爲國效力，光宗耀祖，這麼好的機會我們兄弟怎麼捨得拒絕呢？我接受您的邀請，那接下來要幹什麼，我們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呆着吧，阮校長。”
“小夥子，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這個選擇會讓你一輩子受益的，要知道，只有最優秀的人才有資格來到這裡，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那簡單的一些測試我想你應該不反對吧？”
阮問天看起來也鬆了口氣，眼前的兩個年輕人帶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就是面對一些大老闆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膽子也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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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悉聽尊便。”來到這裡，阮問天他們不行進測試纔不正常，畢竟單憑之前自己與阿虎的一些表現還是很難打動這些老狐狸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郭向左帶着一大幫穿白大褂，戴白口罩的人將韓靂與阿虎帶到了實驗室不同的房間與不同的儀器前。經過一個小時的測試，韓靂與阿虎總算完成了郭向左的所有要求，來到了在一旁悠閒喝茶的阮問天身旁。
“小傢伙，感覺怎麼樣，以前有些人做完這些測試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週一江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韓靂與阿虎。
“還行。”韓靂吐出兩個字以後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嘴上雖然說得輕鬆，但韓靂心中已經將郭向左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好幾遍。剛纔的測試中，除了最基本的體能、智力、心理測試外，還有吃蟲子、捅馬蜂窩、被蠍子蟄等項目。這些也就算了，韓靂忍了，可最後竟然還有吃春藥、喝毒藥、抽鴉片、吃大便等衝擊韓靂心理防線的項目，郭向左還美其名曰這是對人體忍耐力最好的測試了。差一點，韓靂自己就要崩潰了。
當韓靂還在腦海中不斷咒罵郭向左的時候，這個猥瑣的老頭拿着一大堆資料出現在他們面前。
“向左，怎麼樣？”阮問天有些着急的問道，像韓靂與阿虎這樣的苗子，他也有好多年沒遇到過了，內心還是十分期待的。
“怪事，怪事。”郭向左沒有直接回答阮問天的話，而是一邊對照資料，一邊觀察韓靂，嘴裡不知嘀咕着什麼，腦袋是不住的晃動。
半晌，郭向左開口說道：“按照測試的結果看，韓擒虎的身體素質、反應能力在他這個年齡都屬於超一流的行列，與我們體校歷史上的那幾名天才相比也毫不遜色，但他的智商是硬傷，現在也就是正常人七、八歲時的水平，通俗點來說這個大小子就是個傻子。”
“啪”一聲，郭向左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一聲脆響，擡頭看到韓靂竟將手中的水杯硬生生捏碎，此刻滿臉陰沉的盯着郭向左，“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郭向左一時愣在那裡，不知該說些什麼，還好阮問天反應快，笑呵呵的說道：“向左，韓擒虎那叫赤子之心，你繼續往下說。”
郭向左立即反應過來，之前的事不就是因爲學校的學生嘲諷韓擒虎而引起的。很明顯，在韓靂眼中是不允許人們提到韓擒虎的智商問題，這應該是他的一個忌諱。
雖然心中稍有一絲不快，但郭向左根本沒有注意，因爲接下來他要說的在他看來是今天最大的發現。
郭向左整了整手中的資料，繼續多道：“韓擒虎的情況基本就這樣，在帝都體校的歷史上他這樣的情況以前也有，但沒有這麼極端，一般而言，身體達到極限的人腦部開發也會比一般人強，可這些都不是什麼太值得驚訝的事情，我現在要說的是這個小傢伙的情況，這是我今天、甚至是這輩子見到最詭異的現象。”郭向左將目光深深的鎖定在了韓靂的身上。
“我？”韓靂自己也有些詫異，自己除了頭腦比阿虎清楚一些外，其他方面與阿虎都是有一定差距的，怎麼自己就成了郭向左口中“最詭異”的那一位了？
“向左，別賣關子了，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阮問天也有些坐不住了，能讓郭向左說出這樣的話，那發生在韓靂身上的情況就一定非比尋常。
“剛纔我說了，像韓擒虎這樣頭腦與身體不是很一致的現象不多，但還是有，但從我們深壑實驗室成立到現在，還沒有見過普通人有過超一流的表現。”郭向左的目光根本沒有離開韓靂的身體，似乎想要將這個他心中的怪胎給徹底看穿。
“向左，你這話什麼意思？”週一江有些着急的問道，而一旁的阮問天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剛纔韓靂與韓擒虎完成了我們深壑實驗室的全部測試，是全部。之前我並沒有特意說明完成全部測驗意味着什麼，但你們二位應該明白，完成全部測試那意味着被測試人的身體素質已經達到超一流的水平。測試結果顯示，韓靂除智力測試外，其他項目均與韓擒虎同分，而韓靂的智力測試，電腦給出的綜合測評是特優。兩位，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帝都體校又迎來一位天才中的天才。”郭向左說道這裡語氣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硬，開始有些激動了。
“那這是好事呀，有什麼詭異的，況且歷史上又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驚豔的人才，向左，這與你之前說得話不相符呀。”週一江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問題恰恰出現在他的優秀上。”郭向左取出一張測試報告遞給阮問天，然後說道：“這是韓靂身體機能的測試報告。按照之前項目測試，韓靂的身體機能應與韓擒虎相似。但你們看看，這份採集韓靂血液、尿液、皮膚、毛髮、唾液、骨髓、脂肪以及其他組織綜合測試出的結果顯示韓靂的身體機能、智商與常人無異。我現在腦海中想到的就五個字：螞蟻拱大象。”郭向左的目光還是深深的盯在韓靂身上，一動不動。
“這有什麼奇怪的，說明我後天訓練得當，我們不是一直強調後天教育的重要性嗎？”韓靂被郭向左盯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開口說道。
“放屁。”郭向左忍不住喊道：“什麼後天教育，那隻不過是一句鼓舞人心的話，你要知道，這裡是深壑實驗室，我們進行的是精英計劃，根據我們的研究，你剛纔所完成的測試普通人就是訓練一輩子也不可能完成。要知道成功等於百分之一的天賦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天賦卻是最重要的。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明明是普通人卻能做出超凡的行爲，那我們深壑實驗室存在的意義在哪裡，法勒大帝的人種優劣論是要因你而推翻的。”
“有那麼嚴重嗎？難道普通人就不能逆襲，不能成爲最優秀的人才？你們的理論太狹隘了。”韓靂有些不高興。他並不反對人一出生就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每個人都可以靠後天的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可是韓靂最喜歡的一句話。
“小夥子，你說得與我們研究的不是一回事，你說的成功、優秀指的是各方面，但我們這裡研究的只是人這個物種本身，我們研究的目的是出能釋放人的潛能，改變人的機能。簡單點來說，深壑主要是以韓擒虎這樣的人爲研究對象，通過對他身體的觀察、在配合我們的一些研究成果，使得他的身體變得更強壯、思維變得更敏捷、腦袋變得更靈活，然後，我們在將這些方法在普通人的身上試驗，希望能對他們的身體產生一定的幫助與提升，這就是深壑存在的意義，也是人種優劣論的核心思想：只有具有優秀的基因，才能幹出超凡的事業。而你現在的表現說明普通人即使沒有優秀的基因，也一樣可以成爲最強壯、最迅猛、最聰明的人，這是對我們奉行思想的一種顛覆，也是對我們工作的一種否定。”阮問天看完報道後明顯受到了衝擊，但他還是比郭向左要鎮定一些。
“我覺得你們的觀點有問題，你們的思想說到底就是西方的科技唯一論，認爲只有技術才能改變一切，不相信人的能動作用。如果按照你們的觀點，那怎麼解釋像阿虎這樣個體的出現呢？”韓靂現在也恢復了平靜，深壑實驗室的思想在他看來明明就是錯誤的，但這個組織已經存在了兩百年以上，那就一定有它存在的根據，韓靂對此起了興趣。
“韓靂，你還是沒有理解人種優劣論的意思，人種優劣論講究的是將本族羣內的所有優點集中到一起，然後靠着技術手段將這些優點在普及到每一名族人身上，這樣，一個種族就強盛了。像阿虎這樣的人優秀基因的攜帶者，我們認爲是量變達到一定程度的質變，是比較罕見的個體。但韓靂，你要知道，不管我們的目標最終是靠什麼方法實現，但最核心的理論是隻有攜帶優秀的基因，才能成爲完美的種族，但你現在的表現卻讓對奉獻了一輩子的事業產生了懷疑。”郭向左總算將目光從韓靂身上離開，又低頭翻閱那些密密麻麻的測試報告。
“難道以前沒有出現過我這樣的？”韓靂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韓靂可不會認爲自己就是如此的獨一無二。
“有，也有一些身體機能一般的靠着後天努力達到一定的高度，但從沒有像你這樣的，你還是不瞭解之前對你進行的測試意味着什麼，這樣跟你說吧，你能完成這些全部試驗，已經超越了我們體校潛藏的人才中百分之九十五，明白了嗎，就是我們現在研究、試驗、訓練與培訓的所有成員加起來，也只有不足二十人可以與你媲美。而他們，都是本就天賦異稟，在加上這些年的訓練，個個都是完美基因的攜帶者。”郭向左像是想通了什麼，有些沒好氣的回答韓靂的問題。
“好了，韓靂，針對你現在的情況，我們之前制定的計劃要有所改變，今天我們的談話到此爲止，我會在實驗室爲你安排休息的地方，以後的事我們明天再談。”阮問天似乎也想到了什麼，阻止了韓靂繼續開口，而是安排郭向左帶着韓靂與阿虎來到實驗室的一間休息室，叮囑他們兄弟呆在屋裡。他們三人側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