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長成 第八十節 天鷹的噩耗

熊峰死了,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突發心臟病,在還沒來得及再回到他熟悉的陵水的時候,死在了異國他鄉。

這條消息被熊鷹嚴密封鎖起來,但韓靂還是第一時間知道。

對於熊峰,韓靂心中還是保有一分敬意:這位上過戰場的老兵,在陵水一統天下的前輩,他的事蹟十分勵志,他的遭遇則更讓人同情。正是他的拳頭,將統治陵水市幾十年的五大家族打破,建立了現在的新秩序,也爲現在天鷹與黑虎相爭的局面留下了伏筆。

對於這樣一位智勇雙全又深謀遠慮的前輩,他的突然死亡,讓韓靂覺得一下子少了一個值得重視的對手。

直到若干年後,韓靂才明白熊峰的眼界是多麼狹隘,但現在,他還是有一些說不出的失落。

相比於韓靂淡淡的失落,熊峰去世的噩耗對天鷹幫的打擊可謂是致命。

此刻的天鷹幫內,熊鷹正痛哭流涕。熊峰對於他來說就如同一座雄偉的山峰,給了他最深沉的父愛。那個在他人眼中心狠手辣的熊峰,在望向自己的時候,雙眼中總是充滿着慈祥與溺愛。而父親數十年如一日謀劃的爲自己的母親報仇,更讓熊鷹明白在那個山一般的男人心中,除了有義,更有情。

只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在沒有絲毫徵兆的情況下,熊峰去世了。

此刻,熊鷹多希望自己能陪着父親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路程,而不是讓老人孤苦伶仃的客死他鄉。

“少爺,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熊老大既然已經走了,接下來的路只能靠我們自己走了。”

此刻的天鷹老大也十分傷心,熊峰對於他是亦父亦友。當年爲了不連累天鷹幫的衆兄弟,熊峰毅然金盆洗手,將屠殺五大家族的責任一肩挑起,從此遠走他鄉。

正是因爲熊峰的有情有義,當年熊峰託人帶話想要實施現在這個計劃時,自己與黑虎老大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而等到熊鷹回到陵水,天鷹老大更是沒有絲毫猶豫將自己執掌多年的天鷹幫拱手奉上。只因爲在天鷹老大的心中,天鷹幫一直屬於熊峰,沒有熊峰,就沒有天鷹幫。

現在,支持他掌舵天鷹幫的支柱轟然倒下,以後心中將不再有寄託,天鷹老大很難受,也很彷徨。但看着眼前的熊鷹,他知道自己不能比一個孩子還要無助,黑虎老大已經死了,現在的陵水只有自己能夠幫助這個老大唯一的血脈了。

聽到天鷹老大的話,熊鷹被傷心佔據的心突然有了一絲觸動。

是呀,現在父親去世了,隨之倒下的除了如山的父愛,還有那爲自己遮風擋雨的屏障。在帝都,自己已經是一枚棄子,若不是父親在背後,靠着他這麼多年積攢的人脈,怕是自己在陵水連現在的局面也打不開。

雖然自己身邊的人只是上面拋棄的隊伍,但現在隨着父親的去世,萬一他們不高興,或是不願意將這些人在留在自己身邊,自己還靠什麼來統一陵水呢?

徐鋒的到來已經說明上面對自己的能力有了質疑,如果不能儘快結束眼前的局面,只怕,隨着父親的去世,隨之結束的還有自己在陵水的事業。

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熊鷹強忍心中的悲痛,紅着眼對天鷹老大說道:“張叔,現在父親已經去世,您就是我唯一的親人、長輩了。現在的局勢很棘手了,跟在我身邊的那些黑衣人,什麼來路,想必張叔您也猜到幾分。現在父親不在了,這些人還能留在我身邊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將他們留下,我更沒有把握。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們要儘快拿出一個方案了。”

隨着熊峰的離世,熊鷹一下成熟起來,眼前的天鷹老大雖是父親的舊部,尊稱自己一聲“少爺”,但現在,如果自己還端着少爺的架子,那就太不識時務了。

“少爺說得是,現在熊老大不在了,上面提供給我們的支援只怕很快就會停止,人走茶涼,人死燈滅,這個道理,上面那些人比誰都清楚,他們運用的比誰都好。而且,那一位馬上退休呀,就算他念及舊情,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快速吞併黑虎幫,結束眼前的局面,將陵水緊緊撰到我們手中。再圖日後的發展。”天鷹老大揉了揉發紅的雙眼,聲音已經恢復正常了。

“那您的意思是?”熊鷹若有所思的問道。

“少爺,您手下的那些人,以前我們將他們當做寶貝,爲的是等到老大回來後靠他們打天下了,現在,這些人留不住了,既然如此,不如在他們離開前好好發揮一下他們的價值。他們兩千人,至少能牽制黑虎幫四、五千人,我們現在手裡的人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把黑虎幫的老巢給剿了,只要把黑虎老二等幾個頭頭給抓住,到時候,就再也沒有黑虎幫了。而魏家,沒有了黑虎幫作爲打手,已經走到明面的他們在陵水將不再有立足之地。”天鷹老大很冷靜的分析道。

熊鷹點點頭,心中對天鷹老大的敬意更多了一份,作爲當年天鷹幫的二號人物,天鷹老大本就不是一般人,這一次自己回來,天鷹老大爲了讓自己立威,處處都聽從自己的安排。其實,他纔是陵水真正的地頭蛇,現在的局勢,也只有他把握的最清楚。

“少爺,只是如何讓你手下的那些人在我們的人不參與的情況下心甘情願的與黑虎幫的人動手是個問題,熊老大不在的消息瞞不住他們的,到時候,只怕我們就指揮不動他們了。”天鷹老大將這次行動最棘手的問題擺到了熊鷹面前。

略作考慮後,熊鷹一拍手說道:“張叔,還記得上次我們圍剿那個小刀會嗎?“

天鷹老大點點頭,說道:“你是說…”

“不錯,張叔,這一次,我們可以效仿黑虎幫的做法:借刀殺人。上次我們能那麼容易將小刀會圍住,想必黑虎幫也幫了不少忙,只不過最後沒料到小刀會那邊還有其他勢力的人手,我們才失的手。但這次不一樣,我帶來的這些人,一直不太能看得起本地的兄弟們,住的地方除了他們自己人,再就沒有其他勢力的兄弟,只要我們很隱秘的將消息透漏給黑虎幫,在稍微運作一番,相信這麼一大塊肥肉,黑虎老二是不會不動心的。”

“好,少爺,我立即去安排。”天鷹老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屋裡只剩下熊鷹一人,他直接癱坐在沙發上,漸漸的,一陣陣哭泣聲在屋內響起,到最後演變成嚎啕大哭,只是,沒有人聽到罷了。

天鷹老大的動作很快,不到兩天時間裡,黑虎幫的不少頭目都知道了熊鷹手下黑衣人的落腳地,這本就不是什麼難查的事情,現在到了這個時候,被人肯定了,也沒什麼人會覺得奇怪。

陳小刀也得到了這樣的消息,他第一時間與韓靂取得聯繫。

相比於其他人,韓靂他們是黑虎幫這邊唯一知道熊峰去世消息的。因此,韓靂與陳小刀很快推測出熊鷹的意圖,但他們根本沒有告訴黑虎幫的意思,非但如此,韓靂還給妖狐下令,讓她將熊峰去世的消息隱晦的透漏給黑虎幫。

在韓靂與陳小刀看來,僅讓黑虎老二知道黑衣人的住所,還不足以讓黑虎老二有所行動,雖然知道天鷹幫還有後手,但韓靂卻希望趁着這個機會,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最好是將黑虎與天鷹兩家全部燒死。

果然,不到一星期,黑虎老二與魏家都收到熊峰去世的消息,相比於黑虎老二收到消息後的平靜,魏家是舉族歡慶,就連最年長的魏家老爺子都激動的老淚縱橫,大呼蒼天有眼。

之後,黑虎老二如韓靂預期的那般,將陳小刀等人召集到一起,說是有重大情況發生,要開一次大會。

會上,黑虎老二將熊峰去世的消息告訴在場衆人,各位老大先是一陣高興,但緊接着就陷入迷茫,不太明白這條消息有什麼意義。

雖說熊峰是當年的陵水老大,但現在與黑虎幫作對的是熊鷹,熊峰根本沒有出現,而且就算他出現了,現在世道早變了,應該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了。

看着衆人的表情,黑虎老二心中暗罵道:“一羣蠢貨,要是沒有熊峰,熊鷹能有什麼能耐在陵水攪動這麼大的風雲。”

不過,明面上,黑虎老二笑着說道:“各位老大可不要小看了熊峰,雖然他已經消失很多年,但他的能量還是不容小覷,尤其他在帝都的那些關係,看熊鷹就知道這些關係現在還起作用了。現在他死了,對熊鷹的實力是一個極大的削弱。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熊鷹最近準備離開一趟陵水,回去給他的父親奔喪,這對我們來說,可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機會?下面的老大面面相覷,不知道什麼意思,只有陳小刀在心中冷笑,但臉上也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諸位想必都知道,我們黑虎幫到現在一直吃不下天鷹幫的原因在於熊鷹手下的那些黑衣人,如果能將這些黑衣人吃下,單靠天鷹幫那點人,我們黑虎幫根本就沒將他們放在眼裡。“黑虎老二得意的說道。

黑虎老二說得沒錯,這次陵水之亂,黑虎幫與天鷹幫實力本在伯仲之間,但隨着魏家與熊鷹的加入,雙方走了兩條不一樣的路線,熊鷹依仗手中的兩千好手,一直走的是精英路線,就是後來拉攏那些縣城勢力,也是挑實力強的,當然小刀會是個例外。黑虎幫由於沒有熊鷹的條件,從一開始實行的就是人海戰術,後來更是來者不拒,只要願意投靠黑虎幫的一律接受。因此,現在的局面就是熊鷹手下加上那兩千黑衣人也就五千人左右,而黑虎幫這裡已經有七、八千人了。

“譚老大說得沒錯,只要消滅了那些黑衣人,天鷹幫不足爲懼,但怎麼消滅這些黑衣人,我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呀,而且,這與熊峰之死,有什麼關聯嗎?”李明有些不解的問道。

“李老大有所不知,熊鷹手下的那兩千黑衣人只聽命於熊鷹自己,天鷹老大根本指揮不動這些人。一直以來,這些黑衣人與天鷹幫的本土兄弟相處不是十分融洽,全靠熊鷹壓着。這一次,隨着熊鷹離去,只要我們稍加挑撥,雙方就算不會打起來,但見死不救的情況還是會出現的。而且,熊鷹離開,總會帶走一些黑衣人,到時候,我們先集中力量趕在天鷹幫反應過來前將黑衣人滅了,那這一仗,也就該結束了。”黑虎老二越說越開心,到最後情不自禁的大笑起來。

只是,真實情況到底如何,誰都不知道,黑虎老二的想法不錯,可說到底還是要有大量的人去當炮灰,在座的都不傻,誰也不想去當炮灰。所以,雖然黑虎老二在笑,但下面的人卻沒什麼反應。

“怎麼,各位老大認爲我的主意不行?”黑虎老二冷聲問道。

衆人察覺到到黑虎老二生氣了,但卻沒有人去刻意討好他。誰都知道現在不是露頭的時候,一時間屋內只能聽到衆人的呼吸聲。

陳小刀環視一圈,發現各位老大的頭都快埋到褲襠了,再看看黑虎老二鐵青的臉,知道時候差不多了,整了整衣服,站起身來說道:“各位老大,我認爲譚老大說得沒錯,只要將那些來路不明的黑衣人收拾了,這一仗,我們就贏了,所以,我完全贊同譚老大的想法。至於大家的擔心,我知道,只是,如果沒有付出,將來分紅的時候,不知道諸位還有什麼臉面接受譚老大的好處。所以,這次行動,我們小刀會主動申請參與剿滅那些黑衣人的行動,還請譚老大成全。”

看着慷慨陳詞的陳小刀,黑虎老二是越看越喜歡。

隨着陳小刀的表態,李明等三組的其他三位老大也作出了表態,其他老大心中雖有萬般不願意,但都明白陳小刀說得沒錯,如果現在不做出些成績,將來只怕非但不會得到黑虎幫的好處,很可能還會被清算的。

終於,在陳小刀與黑虎老二一番蠱惑下,黑虎幫如熊鷹預料的那般達成了剿滅黑衣人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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