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經理最後還是趕在陳小刀前面,來到了賭場最深處的一扇門的面前。
眼前的這扇門事上好的楠木雕刻而成,上面分別雕刻着“招財進寶,財源廣進“八個燙金大字。
韓靂之前對風水也略有涉及,這扇大門結合周圍的環境構成金蟬吞錢的風水格局,而這扇門就是金蟾口,走進去就相當於是來給王大錘送錢了。
當然,風水上的事情不能當做全部,但就憑這一點,王大錘在這裡與人對賭就佔了上風了。韓靂此刻對這名西山賭王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輕輕的在門上扣了三聲,唐經理就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了。
大約等了五分鐘,裡面傳來一聲輕響,唐經理才輕輕地將楠木大門推開。
走入這間屋子,韓靂感覺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裡不同於外面的金碧輝煌、燈光璀璨,這裡極其安靜,整間屋子古色古香,這裡的傢俱全是木質的,除了幾盞燈光有現代科技的氣息外,韓靂來到這裡就像穿越回古代了。
正門對面是一張特別大的桌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上好的紅木傢俱,桌子後面有一張太師椅,一位身穿青色大褂的中年男子正抽着菸斗一臉笑意的盯着韓靂三人,在他身後站着四位一臉嚴峻的精壯大漢。
不用想也能猜到,坐在太師椅上的這一位應該就是威震西山的王大錘。
王大錘留着寸頭,一雙並不大的眼睛此刻笑着快眯成一條縫了,不過他寬口闊鼻,整個人雖坐在那裡,但還是露着一股精悍。那一條如同畫上去的眉毛,濃的都化不開了,使得他又在精悍外多了一份威嚴。
“陵水陳小刀,見過王老大。”陳小刀右腿單膝跪在地上,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手臂成九十度彎曲,正好將拳頭置於胸口,低頭向王大錘行禮。
陳小刀行的是道上的弟子禮。在陵水,在西山,甚至在整個大漢國境內,這種禮節已經不多見了,但李叔懂,所以陳小刀也懂,恰好王大錘也懂。
所以,看到陳小刀行禮後,王大錘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陳老大,不必行如此大禮,我可受不了,快坐吧。”
“您是前輩,小刀理當如此。”陳小刀起身落座,韓靂與阿虎將背在身上的籌碼全部倒在桌面上,立在了陳小刀身後。
雖然只有他們兄弟二人,但氣勢上與王大錘身後的四名大漢相比絲毫不落下風。當然,這還是韓靂與阿虎在有意收斂氣息。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薛老三說得沒錯,怪不得陳老大如此年輕就有如此成績,就是你身後的這兩位也不是一般人。”王大錘看着韓靂三人形成的品字陣不禁讚賞,這三人在一起,光是氣勢就壓倒了自己外面場子上的那些人,所以陳小刀贏錢是必然的,他要是不贏錢纔怪了。
“多謝王老大擡愛,我們都是後輩,今天能夠一睹您的風采纔是我們的榮幸。”在王大錘面前,陳小刀並沒有託大,於情於理,王大錘都是前輩,對他客氣都是應該的。
“哈哈哈…”王大錘聽了陳小刀的話後,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聲如洪鐘”,這四個字是韓靂現在對王大錘又一評價。單憑這中氣十足的笑聲,就能斷定王大錘現在的內家功已經有了一定的火候。
“年輕人,你真是對我的脾氣,要是早生二十年,你我一定能成爲好兄弟的。”王大錘止住笑聲後說道:“你的來意我大致能猜到一些,不過,我們現在不談論這些。今天你在我的賭場裡是大出風頭,五年來還沒有人像你這般將我手下的兄弟們贏得快要崩潰了,作爲老闆,我必須出面,也很想出手,你知道,我們賭博的最喜歡的就是棋逢對手,今天,我想看看你陳小刀到底是行運豹子,還是行家高手。”
“那王老闆認爲我是什麼?”陳小刀淡淡的說道。
“我認爲你是什麼不重要,我想問你一句,除了骰子,你還會什麼?”王大錘突然問道。
“什麼也不會了。”陳小刀一攤手,老實說道。
“好,好,好,術業有專攻,這纔是年輕人該有的態度,什麼都會的結果就是什麼都不會。恰好,我最擅長的也是骰子。”王大錘手一晃,三顆骰子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年輕人,我手裡的骰子是帝都金銀齋製作,面前的大瓷碗是九曲大寶鎮燒製。”
“我看得出您是個會享受的人。”陳小刀依舊淡淡的說道。
“賭博本來就是種享受,要是沒有好的工具,又怎麼算的上是一種享受,你可以來驗驗貨。”王大錘擡手將三顆骰子遞給陳小刀。
三顆骰子全是玉石製作,刀工精細,雕刻清晰,入手溫暖,根本不像外面那些骰子般粘手。
“好東西!”陳小刀由衷的讚賞道。
“試試。”王大錘示意道。
“好。”陳小刀也沒有推遲,反手將骰子輕輕放入瓷碗中。
三個六,大豹子。
“王老大,看來我今天手氣不錯。”拍拍手,陳小刀笑道。
“你會出老千嗎?”王大錘突然問道,與此同時,之前還滿帶笑意的雙眼突然包身處攝人的精光。
“不會。”陳小刀很乾脆的回答道。
王大錘的虎目很明亮,但在陳小刀看來,與身後的阿虎相比,還差得很遠,就更不用說此刻低頭的韓靂了。
“我會,”王大錘似乎很滿意陳小刀的表現,收回目光後悠然說道:“玩骰子,我現在至少知道十種出老千的方法,歸結起來靠的是兩樣東西,你有沒有興趣知道?”
“有,”陳小刀此刻如同一個頑童看到心愛的玩具般興奮。
“第一樣,靠得是骰子。”王大錘將瓷碗中的骰子拿到手中邊把玩邊說道:“骰子是死的,只要在他裡面加一點東西,我就可以擲出任何想要的點數。”
王大錘將骰子向瓷碗中隨意一扔,出來了三個幺,又一扔,出來了四五六,再一扔出來了三個六。
“看明白了嗎?”王大錘問道。
“沒有。”陳小刀回答道。
“啪”一聲,王大錘一使勁,一顆玉石骰子被他捏碎,一滴水銀從裡面掉了出來,在燈光下是那麼晃眼。不過,水銀還未落地,就被王大錘身後的一名黑衣人收走了。
“這次看明白了嗎?”王大錘拿起桌上的一塊絲巾擦了擦手問道。
“明白了,但這骰子不是金銀齋的嗎,裡面怎麼會有水銀?據我所知,金銀齋一向重視信譽,出來的東西都是貨真價實。所以,只要是輸在金銀齋的骰子手裡,從來不會有人會產生懷疑的,他們只會認爲是自己運氣不好,輸得一點都不冤。”陳小刀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不錯,金銀齋的東西是整個大漢國質量的保證,但不是每樣金銀齋的東西都是老闆親手打造的,總有些東西是要靠下面的師傅來做的。既然如此,那就總有些師傅在退休前想要大撈一筆,所以就有了我手裡的骰子了。不過你放心,這樣的骰子在整個大漢國不會超過一百顆,恰好,我這裡有幾顆。”王大錘很輕鬆的說道。
他的話輕鬆,但韓靂聽得卻一點都不輕鬆,整個大漢國有幾百億人,卻只有不到一百顆這樣的骰子,可王大錘卻有幾顆,而且剛纔他還很輕鬆的捏碎一顆,這讓韓靂開始重新審視這位王大錘,也許,他的身份並不簡單。
“那第二樣是什麼?”陳小刀很急切地問道。
“不要着急,其實第一樣除了骰子,大瓷碗也可以動手腳。”王大錘看起來興致極高,恨不得將他知道的東西全部將給陳小刀聽。
“大瓷碗?”陳小刀將目光轉向桌子上的大瓷碗。
“不用看了,這個碗沒問題,我這裡可不是什麼都是假的。”王大錘有些好氣的說道:“大瓷碗要做手腳,其實很簡單,只要將碗做成雙層的,在特定的地方抹上一些磁粉,靠着骰子上的手腳,也能出了老千。不過,這種方法說到底還是要在骰子上動手腳,我就將它歸結到骰子上了。好了,我們說說第二樣東西。”
“這第二樣東西其實比第一樣普通,我們每個人都有,每天都在用,只是好多人不注意罷了。”
“哦,什麼東西?”陳小刀依舊是那副好奇的樣子。
“手,我們的手,你用來擲骰子的手。”王大錘擡起他的右手。
如變魔術般,他的指縫間出現了三顆骰子,在一晃,他的手掌中出現了一大把骰子,就在陳小刀目不暇接的時候,這些骰子又全部消失不見。
“看到了吧,有經驗的老千可以在你看不到的時候換掉那些沒有問題的骰子,換上他自己的骰子,我見過一個人可以用他的右手同時置換六副骰子,碰上這樣的人,你要是不輸得傾家蕩產都是萬幸了。”王大錘臉上帶着追憶的神情說道。
陳小刀沒有接他的話,似乎被剛纔的一幕給震驚了。
“可是,剛纔你擲骰子的時候,我沒有發現你用的是哪種手法。”王大錘停止了追憶,嚴肅的說道。
“我,”陳小刀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根本就沒有用任何手段,因爲我只會擲三個六。”
“哦?那你在擲一個試試,這一副骰子是金銀齋老闆親手做的骰子,沒有任何問題,是我花了大價錢弄到的。”王大錘從懷中摸出三顆骰子遞給陳小刀。
沒有絲毫猶豫,陳小刀將右手伸平,輕輕將玉石骰子放到瓷碗中。
這一次骰子轉得特別快,大約轉了五分鐘,骰子還沒有停下來。韓靂擡頭看到王大錘雙手緊緊握住桌子邊緣,整個人頭頂都開始冒出熱氣了。
看了眼有些迷茫的陳小刀,韓靂向阿虎使了個眼色。
阿虎來到陳小刀身旁,一隻手搭在桌沿,大喝一聲:“停”。
如果說王大錘是聲如洪鐘,那阿虎就是虎嘯山林。
對於百獸來說,鐘聲只是人類敲出來的聲響,但虎嘯卻是王者之音,聽到鐘聲,百獸會四散逃開,但聽到虎嘯,它們只有匍匐在地顫抖的等待王者的巡視。
所以,那顆被賦予生命的骰子停了,與他一起停下的還有王大錘頭上的熱汗,百獸都得匍匐,人類又怎麼能避免呢?
三個六,大豹子。
“好,好,好。”王大錘一連說了三個好之後,半天才緩過神來,看了一眼正怒目圓睜的阿虎,稱讚道“龍形虎嘯,古之惡來,好,好。”
“陳老大,剛纔我用的是氣功,靠着寸勁撥動骰子的轉動,這種方法一旦用出來就是耍無賴,賭博本是件有藝術的事情,我個人是十分反感這種行爲的,特別是碰上高手,只怕立刻就會破功,像我現在這樣。”說完王大錘咳嗽了兩聲。
“王老大見諒,手下人不懂事。”陳小刀立刻起身賠禮。
“不礙事,是我太執着了,看不出你的手段想起用這一招了,沒什麼事。”王大錘擺擺手說道:“接下來,我就與老弟好好賭上一把。”
聽到這裡,陳小刀立刻正襟危坐,他知道,今晚最重要的時刻來了。就連韓靂現在都有些緊張起來,一時間屋內突然變得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