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作者有話要說:

魏江是真的恨極了面前的少年。

是少年,不是大楚的君王,不是那個能夠決定他和他兄弟生死的帝王!

魏江一直都知道自己比較笨。一母同胞的雙子,從出生起就被人拿出來做比較,說話的早晚,走路的速度,打獵的年歲,更多的還是他們的聰慧。

魏江一直落在哥哥的後面,讀書識字比不過,拿着父親打的獵物去市集販賣,收銀子的永遠都是哥哥,他頂多負責背獵物。久而久之,他也有了自知之明,不再傻乎乎的想要爭個長短。

後來,家裡突然多了個妹妹。妹妹什麼都不懂,體力不好,打獵不會,做飯也不行,哪怕跟着母親做鞋墊,針尖都可以把指頭戳破,整個人軟乎乎柔嫩嫩的,像是一年只能吃一次的元宵丸子,還是蜂蜜餡兒的,可把他喜壞了。

從那之後,他從哥哥的跟班變成了妹妹的保護神。

爬樹摘果,他上樹,妹妹只用在樹下仰着脖子等果子落下來就好;打獵,兔子毛給妹妹做帽子做手套,狼皮做靴子,狐皮做襖子;上山砍柴,妹妹拿着小樹杈一路東戳戳西捅捅,他拿着鐮刀一邊開路一邊拾柴,下山的時候柴火背在背上,鋪上他的汗衫,妹妹坐在最上面,摟着他的脖子唱他聽不懂的歌。

那樣的日子太過於美好,以至於到了皇城後,他無數次的嘮叨過想要回家,帶着妹妹回家,去砍柴,去打獵,去採花摘果,等到妹妹十歲了,他就每年多打幾隻獵物,把所有的皮毛都積攢下來,所有的肉都賣個好價錢,給妹妹攢嫁妝。

可是,妹妹進了宮,不能出來。她伺候皇帝,給皇帝蓋被穿衣,哄他吃藥吃飯,還要給他看病,還救了他的命。

到頭來,被救的人反而要了妹妹的命!

他恨啊!哪怕知道這個人是皇帝,他也恨得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經,拆了他的骨頭,給妹妹陪葬!

魏江的一腔怒火無人能擋。他本就是獵戶出身,身強體壯,在太武館正統的學了武藝,又再戰場錘鍊了生死技藝,一拳一腳全都是往人體最爲薄弱的地方招呼,每一次出擊只要命中都會給對方帶來無法言喻的痛楚,和無法預料的後果。

他壓在少年天子身上,無視對方軟乎乎等跟娘們似的反抗,拳拳到肉,腳腳到骨。

對方一直沒有吭聲,發現最初的反擊無效後,索性就護住了自己的臉龐,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地方招呼,只有痛到極處的時候才發出悶~哼。

最後,還是疾奔出來的魏海將自家兄弟從皇帝身上撕扯下來,周圍的一羣武人才蜂擁而上,徹底分開了他們。

魏江憤怒到極致的時候,沒有一句話,這是在戰場上鍛煉出來的技能。不說話,能夠節省力氣,能夠讓你在生死之戰中保留最後的餘力,做最後的生死一擊。他在粗重的喘息,可想而知,方纔他是的的確確拼盡了全力。

少年天子捂着胸口,除了一張臉還可看之外,渾身好像被打斷了骨頭似的,只能半靠在小吳子的身上。

他對魏海說:“我來送她最後一程。”

魏海緊抿着的脣蠕動幾下,最終沉默着點了點頭。

靈堂裡堆着冰塊,臨近中秋,天氣還帶着盛夏的熱度。

楠木棺材半啓着,秦衍之親自上了香,不顧小吳子的阻攔繞到了開口處。魏溪落水的那口井在後宮,因爲溺了三日,小吳子確認身份後就直接讓人置辦了棺材入殮,根本沒有給皇帝見最後一面的機會。

棺材運送到魏家後,魏海魏江爲了確認身份,又把釘子給撬開了。

秦衍之站在棺木旁邊,像是一尊蠟像,久久的沒有動彈。小吳子站在他的身後,雙手虛扶,目光沉痛焦灼。

魏溪隔着幡布遠遠的看去,只能看到對方几日中迅速消瘦下來的身影,搖搖欲墜。

一個帝王,爲了一個小小的近臣憂思至此,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魏溪甚至有點懷疑,這個人還是上輩子她所熟悉的那個無情無義,暴虐無常的皇帝嗎?

上輩子的青年皇帝,被三位皇叔壓迫多年,賢王身死之後,他可是直接鞭屍了三日,最後將一代權王挫骨揚灰。

承安公穆大人,扶持他多年,病逝的當日,他還在後宮裡與皇后胡氏飲酒作樂,酒池肉林。

甚至是太傅,爲了大楚鞠躬盡瘁,他一死,太傅一族再也沒有了頂樑柱,積攢百年的家財直接被皇后胡家給吞噬了大半。

魏溪早就認定了秦衍之是個爲了權勢不擇手段毫無人性的帝王,爲了掌權,他可以捨棄一切;爲了手中的權利,所有的人對他而言只有敵人和有用之人。他的一切親情、夫妻之情,其實早就被少時的壓抑歲月給擊潰得只剩一絲一毫。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爲了小小的一個近臣之死憂思過剩,神迷疲乏!

魏溪清醒的提醒着自己,轉過身去,不要再看,你與他再也沒有瓜葛,你與他再也沒有了虧欠!

可是,她的眼睛依然呆滯的注視着那一道身影,看着他雙手緩慢的撐在棺木一旁,僵硬的脊樑深深的彎了下去……

魏溪睫毛一抖,腦中有什麼炸裂開來,無數次她拒絕去想,拒絕去推測,拒絕去面對的事實赤~裸~裸的呈現在了面前,將她之前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給激打得粉身碎骨。

原來是這樣,他居然……爲什麼?什麼時候?

不!

魏溪偏過頭去,任由炙熱的微風吹拂着自己冰涼的臉頰,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指甲早已掐入了掌心。

皇帝回到宮裡就病倒了,太醫院來了無數太醫,最終只有白朮得以面見天顏。

“您這是去練武場找虐了嗎?”剛剛打開皇帝衣襟的白朮,看到的就是無數的青紫傷痕,只用一眼他就可以推斷得出這是新傷,距離現在不過半個時辰。

秦衍之眼下都是青黑,臉色蠟黃得可怕,嘴脣乾裂,聞言只是輕輕的嗯了聲,問:“你怎麼沒去弔喪?”

白朮淡淡的道:“生老病死,作爲醫者早就看淡了。”

秦衍之:“她是你師妹。”

白朮:“她首先是個人!皇上,您要明白,只要是在宮裡生活的人,沒有一個人敢保證自己最後能夠活着走出宮門。這個皇宮裡,每一個宮殿裡都有無數哀怨的紅顏垂死掙扎,每一挑小道上都有太監們被踩踏的血,每一口井裡面都有數條枉死的英靈在哭。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秦衍之道:“你也在怨恨朕嗎?”

白朮沒有回答,他不是魏江,他不會揍皇帝。他只是摸~摸的拿出傷藥,細細的給皇帝的傷處塗抹上,然後擡起自己的掌心狠狠的在那傷處按~揉,揉得藥膏融化了,揉得傷處的淤血都散開了,揉得那一片所有的肌肉骨骼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早就派人去調查過了。那一日,我看着魏溪走出朝安殿,走向宮門。我以爲她會想這麼多年無數個日月一樣,全須全尾的出宮,然後平平安安的回來。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那一天。”

“那個吊死的太監是個新人,還在內務處調~教,還沒來得及分派到別的宮室。小吳子也查過他接觸的人,可是內務處太雜了,最近又新選了妃子,各處都要新人,各處又送回來不少的新人,來來往往,誰都有可能利誘一個不懂規矩的小太監,也可能是威逼,各種法子逼得對方假傳懿旨,騙得魏溪去了後宮。”

“那井在偏僻的地方,魏溪不可能自己去。小吳子說,就算魏溪身上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不是誤入後宮,經過井水的浸泡那證據可能早就消失無蹤了。”

有可能魏溪被人迷暈了。她入宮當差,是不能隨身佩戴藥囊的,這是規矩,就好像武將面見帝王的時候不能佩戴武器一樣。

任何藥物經過井水的浸泡早就不成形了,沒法查。

小太監假傳懿旨是推斷,因爲魏溪自己做過宮女,不可能不知道朝臣入後宮的規矩。她身爲女官,忌諱沒有那麼多,所以嬪妃們傳喚她的可能極大。問題是,到底是誰傳的她?太后,還是四妃,或者其他別有用心之人?

太監死了,他身後之人成了謎,魏溪之死也成了謎!

“難道,”白朮開口,“魏溪就這麼白死了?”

秦衍之半掩着眼簾,低聲道:“自然不是。就算所有人都不承認,朕遲早也會查出來。”

“要是查不出來呢?”

秦衍之閉了閉眼,半響,開口:“法不責衆的說法,在朕這裡並不管用。”

白朮瞪大了眼:“那裡面還有太后!”

秦衍之嘆息一聲:“死的方法那麼多,生不如死也是一種死法。”

白朮按摩的動作停了下來,久久無法言語,最後忍不住問他:“你對魏溪……到底……”

到底是什麼呢?

有必要知道嗎?知道了又如何?

“魏,溪,不,在,了。”秦衍之一字一頓的道,他單手捂着臉,把頭深深的埋入了軟枕之中,“不在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都不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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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晚了幾分鐘,虐死自己了

事後夏令涴曾氣憤地詢問孃親爲何不好好教訓那柳樹精,夏黎氏哀嘆半響,才說:“寄人籬下就不得不低頭。”

“那我們搬出去。”

“皇城不是平遙,盛世中物價偏高,房價更是那芝麻開花節節高,沒有最貴只有更貴。涴兒,不要爲難爹爹那可憐的荷包了。”

夏令涴淚奔。她怎麼也想不通孃親爲何情願花大銀子添置花衣裳和珠寶首飾也不願意贊助爹爹買新院子,一直到她成親了有娃了的時候才徹底領悟這裡面的奧妙。

不得不說,出身名門的夏黎氏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忽悠的主。

還是小女娃的她爲了這個答案鬱悶了好久。孃親容忍柳樹精,不代表夏令涴會容忍,她歷來都是別人敬她一尺她要反咬一丈的,當日晌午她就去找了爹爹夏祥君。

令涴她爹在皇城夏家排行老三,前面有兩位哥哥,下面有兩位弟弟,他高不成低不就正好夾在中間,從小被罰被打輪不到他,寵溺驕縱也由不得他,小時只覺得是個謙虛謹慎的公子,越大才慢慢展露才學,可也比不過早就在朝中謀得高位的大哥,也比不過從小就有武學奇才之名的小弟。成年之時他的孃親夏老夫人才恍然察覺這個兒子早已獨立成人,見人三分笑,淡然兩分,謹威兩分,不羈兩分,最後一分是對家人的縱容。老夫人沒由來的心疼,在皇城的各世家官家的未嫁小姐中千挑萬選了同爲世家大族的黎家大小姐,熱熱鬧鬧的辦了婚禮。那些年新皇登基,朝中局勢不定。新皇是由世家們推舉上位的皇帝,世家中的舊人與平民新貴的鬥爭異常激烈,夏家爲了以防萬一最後選定了老三做遺脈,遠赴天高皇帝遠的小城做縣令。這些年世家與新晉官員分庭抗禮,夏家老爺子爲了增加籌碼,特意將中立的兒子重新拉入戰局。作爲母親,第一步自然是要讓兒子更加貼心些,不要被親民派的黎家影響這才特意接回了早就廢棄不用的柳氏用來平衡後院。

她爹如何想的,別人都不知道。夏令涴只知道她孃親被忽略了,她們姐弟被欺負嘲笑了,她爹……花心了。

苦思之下,三姐弟相處了上中下策。上策,搬家回平遙,那是不可能的;中策,滅了柳樹精,她全天被人盯梢苦難下手;下策,找她爹一哭二鬧三上吊,勢要三爺專心專意哄女兒最好哄得對她言聽計從說一不二。

琢磨來琢磨去,先從下策試試。孃親說了,凡事要勇於嘗試,不嘗試了又怎麼知道行不通呢。

所以,她下午就準備了辣椒油準備抹在錦帕上,想想她娘說起沒銀子買新院子,又將錦帕換成了棉布帕子貼身放了這才大搖大擺的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逮老爹。

據可靠消息,老爹午飯是陪着老夫人一起吃的,負責伺候的就是柳樹精。這位可靠人士當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聰穎過人的小弟——夏令乾。

老夫人的院子靠東邊,取義東昇之意。

夏令涴沿着抄手遊廊去了穿堂,隔得遠遠的就聽到衆人的嘻笑翠生生的一路傳來。夏令涴咬着牙極力鎮定地繞過翡翠十二扇屏,迎面正迎來一位少女。塗着飛霞妝,裙拖八幅毋江水搖曳生姿,見到她就高擡起下頜:“來得正好,汪大公子來論理了,看你如何辦。”

“汪哥哥?他來做什麼?”

少女嗤笑道:“當我們是傻子什麼都不知曉呢。你在書院做的那些事情早就傳遍了各大世家,誰都道我們夏家的頑劣丫頭害得汪公子病了好幾日。現在人家是上門來論理,給自己找面子來了。”

夏令涴眨眨眼:“令婩堂姐說的什麼呢,我一句都聽不懂。”

夏令婩覷着她,只覺得這小表妹越看越呆愣,拂袖道:“癡傻的,自己進去就明瞭。”再不看她自顧自走了。夏令涴還站在屏風後,已經有人報了進去,沒多會那些調笑就如突然被暴洪衝沒了似的悄無聲息落針可聞。

她心口猛地跳動,縮在那處居然就不敢上前一步。

“令涴妹妹不想見我麼?”汪雲鋒已經繞了出來牽着她的手腕,夏令涴一抖差點落下淚來,只喚:“汪哥哥……”

“怎麼了?”

夏令涴盯着他的手心:“還痛不痛?”

汪雲鋒攤開兩隻手掌給她看:“用了上好的膏藥半日就好了,一點都不痛。”夏令涴吸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翻來覆去的看確定了真的沒有丁點傷痕這才放心下來。半響才道:“汪哥哥是來讓爹爹教訓我的麼?”一想起爹爹,她又想起柳樹精,一想起柳樹精這又透過屏風扇的縫隙瞧見裡面衆多的人,那脣瓣就翹得天高。搖晃着汪雲鋒的手臂道:“汪哥哥別告訴爹爹,要捱打也要讓我孃親打,不要爹爹。”

汪雲鋒只當她害怕當官的父親,安撫道:“我誰也沒告訴。”實際上,他不說別人也知道。白鷺書院的雜人甚多,有什麼事兒傳不出去。他今日來更是因爲擔心夏令涴會被夏家的人懲罰,特意來看看。

慰問完了汪雲鋒,夏令涴就急不可耐的去見父親。屋裡雜七雜八的一大夥人,除了父親一位男子,其他的不是伯母就是嬸嬸和堂姐表妹們圍了一大圈,中間坐着夏老夫人。夏令涴來此一個月人都見得差不多,知道外人面前自己得規規矩矩的不能給孃親丟臉,故老老實實的一一拜見了。伯母嬸嬸們倒還好,堂姐表妹們對她不親不熱她也不在意,該做的樣子都做了之後就死死地盯着柳樹精瞄,那眼神兒即帶着疑惑又夾着輕蔑,特別是對方下意識的撫摸着玫紅衣裳時她更是笑眯眯地道:“這位姐姐容貌真好。”

老夫人正愁沒有話題,聽了這童言童語瞬時就接話道:“不是姐姐,是姨娘。”她招手讓夏令涴靠上前來,語重心長的摟着她的肩膀:“我們這大戶人家的,可不許沒有規矩。這位柳姨娘伺候了你爹爹幾年,直到你們去了外地這纔回到了祖母身邊,現在完璧歸趙。涴兒是姐姐可要給妹妹弟弟做好榜樣。”

夏令涴靠在祖母的身邊,只覺得富態的老人家身上一股膩香味薰得她頭疼。她露出一絲迷茫地問:“什麼是姨娘?”

祖母環視了周圍一圈的女子,淡淡地道:“就是僅次於親孃的二孃。”

“啊,”夏令涴驚叫,“那我不是還有二祖母?”她哭喪着臉轉向夏三爺,“爹爹,我是不是還有二爹爹,三爹爹?”

知女莫若父,夏三爺哪有不知曉大女兒鬼精靈的性子。只是這裡不同於以前的小家,世家大族中最注重忠孝禮儀稍有不慎就能夠引發不必要的爭鬥和中傷。他不能因爲寵溺女兒而公然反駁夏老夫人,更加不能讓其他嫂子弟媳看他們這一房的笑話。他從氣十足地喝道:“不要胡言。任何子女都只有一位爹爹。”

夏令涴盯着父親嚴肅的面孔:“那我爲何有兩位孃親?爹爹也有兩位孃親麼?爹爹有的話,那我也有;爹爹沒有,涴兒爲什麼會有?是孃親不要我們姐弟了麼?爹爹……”說着她就癟着嘴,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似乎只要她爹說一個‘是’字,她鐵定就在這裡嚎啕大哭鬧得所有人不得安寧。

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就是先從哭開始麼。

夏三爺想要揉揉太陽穴。大女兒愛笑愛胡鬧,二女兒愛哭愛撒嬌,小兒子愛動膽子小,爲了教導好這幾個孩子他們夫妻沒少費心。嚴父慈母,他雖然平日裡總是扮演惡人的那位,可一旦真正面對大女兒的死纏爛打胡攪蠻纏也只有認輸的份。這麼說來,昨夜沒宿在他們孃親房中的事情幾姐弟已經知曉了,並且已經制定了計策,而夏令涴永遠都是衝鋒陷陣的前鋒。搞定了她,剩下的二女兒哄哄小兒子騙騙就能夠全家和睦;若是搞砸了,不用剩下的女兒兒子苦惱,就夏令涴一個人就足夠鬧得雞飛狗跳全家沒有安寧之日。

“你孃親呢,怎麼沒來?”顧左右而言它是常備戰術之一。

“不回答就是默認,聞先生說得沒錯。孃親不要我們了,爹爹還要給我們找二孃,三娘,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會有九娘,十娘,啊,要是以後有一百娘怎麼辦?”聞先生是帳房先生,博學多才還刻薄,說話永遠一針見血。在外地爲官的時候夏三爺沒少找這位先生請教事物,可沒想到女兒也是有樣學樣先生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衆人沉默。尚小的堂妹忍不住捂着帕子笑着轉過身去,堂弟們瞠目結舌只覺得這位堂姐怪異得很。

夏三爺與夏老夫人對視一眼,輕聲道:“以後只有二孃,沒有其他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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