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纔秦慕澤只是驚訝,那麼現在。他則是完全懵住了
極大的震撼讓他頃刻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同時,也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他愣坐在那裡。大腦一片空白,心裡明明有成千上萬的思緒在叫囂,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些什麼……完全不知道。
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亂到他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的腦子切開,然後把那些擾亂他思考的雜念統統倒出來。還自己一個清靜。
“你……你懷孕了?”滿目震驚的凌亂了許久後,秦慕澤回過神來。他凝着眉看了陌南秧許久,最後。像所有毫無心理準備卻突然“喜當爹”的男人一樣,他試探性的向自己的女人又確認了一遍。
“恩。”陌南秧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動作和表情都很可愛。
然而,此刻的秦慕澤卻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陌南秧萌噠噠的小表情。他神色複雜的愣了一會兒,然後伸出骨節分明的食指,指向自己。再次向陌南秧確認道:“我的?”
“恩。”陌南秧再次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點頭的同時順帶着眨巴了眨巴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人畜無害的小模樣,相當的誘人犯罪。
不過秦慕澤現在完全沒有犯罪的心思,即便已經連着向陌南秧求證了兩次。他依舊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
就像一場夢一樣。還是那種好無厘頭的夢……陌南秧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但是現在陌南秧是秦澤西的老婆,而秦澤西前天還在密謀想要炸死他……
他突然間明白秦澤西爲什麼想要炸死他了……發生這種事兒,換成他,他也要跟秦澤西玩兒命!
“那……那……”沉默了許久後,秦慕澤終於按捺住了自己狂躁不已的心,他擡起頭來,凝眸看向陌南秧,猶豫了片刻後,低聲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事發突然,秦慕澤一時之間有些亂了陣腳,這種情況下,作爲男人,他本該爲自己的女人做好規劃,好讓他的女人安心……可是不行,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別說告訴陌南秧該怎麼辦了,他現在連自己該怎麼辦,都不是很清楚。
若非要說實話的話,他想讓陌南秧跟秦澤西離婚,然後回到他身邊……這當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他愛陌南秧,也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自己的妻兒……
可是……可是他不確定陌南秧願不願意這樣做。
所以,他決定先問一下陌南秧的意思,然後,再做打算。
誰料,陌南秧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她彎起了眼睛,眉目含笑的凝向他,不緊不慢的又把問題丟了回來:“那你又有什麼打算?”
聞言,秦慕澤的脣角向上揚起了一個無奈又苦悶的弧度,他自嘲般的輕哼了一聲,垂眸道:“我想你和秦澤西離婚,然後嫁給我,你肯嗎?”
他本是隨口開個玩笑,雖說說的是心裡話,可他完全沒想過讓陌南秧給他迴應,他不想爲難她,尤其是在她又一次懷了自己的孩子的時候。
然而,今天的陌南秧似乎吃錯了藥,她不僅回答了他,回答的答案,還令他膛目結舌。
“肯啊!”陌南秧肘部遞着咖啡館暗藍色的桌子,雙手捧鮮花一般的捧着自己的臉,眯着眼睛笑道。
“什麼?”頃刻間,秦慕澤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睜大了眼睛,滿目驚愕的看向陌南秧,第三次要求陌南秧重複道:“你……你……你剛剛說什麼?”
陌南秧的表情依舊十分無辜,她歪了一下腦袋,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一字一頓的向秦慕澤重複道:“我剛剛說——‘肯啊’。”
秦慕澤再一次懵住了,雖然他知道最近他家小南秧越來越不愛按常理出牌了,可是這一次……這一次這個牌……這個牌……她也太不按常理出了吧?
明明之前還說什麼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往來,還拉黑了他的電話,將近一個月對他不理不睬……怎麼突然見,就肯……就肯嫁給他了?
那一刻,秦慕澤很想掐自己一把,好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實際上,他也真的掐了自己一把,他覺得不疼,但隱約中,好像又有那麼一點兒疼……該死,前天帶着秦澤西跳窗戶的時候,他的小臂被玻璃劃破了,事後又被炸藥的餘波震到,摔倒時傷口裡陷進去許多砂石……所以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都被疼痛折磨着……這種情況下,要如何用疼痛來區分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南秧。”凌亂了片刻後,秦慕澤回過神來,他擡眸凝向陌南秧,再一次確認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聞言,陌南秧不由的笑了,她伸手理了下額前零落的碎髮,又長又密的睫毛,微微的向下傾着:“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了。”
“你決定和離開秦澤西?”秦慕澤繼續問着,他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但實際上,他那顆許久都不曾劇烈跳動過的心,此刻已經如同發瘋了的野兔,狂跳不止。
“是的。”陌南秧向後傾斜了一下身子,懶洋洋的靠到了巨大的歐式沙發上,凝眉道:“發生了這種事情,你覺得我還能繼續留在秦澤西身邊嗎?”
聞言,秦慕澤的心突然冷了一下:原來她同意回到他身邊是因爲這個啊,他還以爲……
呵……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自作多情了?用腳趾頭想也應該知道,她絕不會是因爲原諒了自己才選擇回來的……
“秦慕澤,我們來做個協議吧。”沉默良久後,陌南秧率先打破了寂靜。
協議?秦慕澤皺了下眉,眸底染上了幾分困惑。
見狀,斜靠在沙發上的陌南秧微微直了下身子,她用一種不緊不慢,不緊不躁的語氣緩聲道:“你答應我幾件事情……只要你答應了,並且說到做到,我就如你所願,回到你身邊。”
秦慕澤緊皺着的眉,不動聲色的舒展開了,他沉着漆黑不見地的眸,目光深沉的凝視着陌南秧,凝視了許久後,纔開口問道:“什麼事?”
陌南秧垂下小扇子一般濃密的睫毛,她沉思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語句,然後重新擡起了眼簾,對上了秦慕澤幽深似海的眸子。
四目相對之際,陌南秧緩緩的開了口:“第一件事,我要你彌補你以前犯下的過錯。”
陌南秧話音剛落,秦慕澤剛剛舒展開的眉再次鎖了起來,他似乎有些困惑,不太清楚陌南秧口中的“過錯”究竟是指什麼,不過他並沒有困惑多久,因爲陌南秧很快便爲他做了說明。
“你當初做的事很可怕,你知道嗎?”陌南秧身子微微向前傾斜了一下,她凝視着秦慕澤,猶如幼兒園老師教導犯錯誤的小朋友一般,用一種嚴厲卻不失慈愛的語氣教育秦慕澤道:“你想報復秦暮寒,這無可厚非,他確實是欠你的……雖然你的方法不對,可你的憤怒我能理解……”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曉之以情道:“可是秦澤西和林語珊呢?據我所知,他們兩個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吧?可你卻把他們兩個炸成了重傷……你有沒有想過,面對成爲植物人的林語珊,她的父母會是怎樣的心情……你也失去過親人吧?那種感覺,你應該能體會吧?”
秦慕澤沒有說話,他安靜的聽着,墨色的眼眸猶如頭頂上這浩瀚無際的宇宙,你永遠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還有秦澤西。”雖然不知道秦慕澤是否能感同身受,可是該說的話,陌南秧還是決定把它說完:“你奪去了他的雙腿……你應該知道,這比奪去他的性命更讓他痛苦。”
陌南秧說完以後,兩人許久都沒有再說話,寂靜的咖啡館只能聽到他們彼此或深或淺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你想讓我怎麼做?”冗長的沉默後,秦慕澤打破了寂靜。
聞言,陌南秧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很簡單,你犯的錯,你要自己收場……這是幼兒園小朋友都懂的事。”
幼兒園小朋友都懂的事嗎?秦慕澤銳利的眉,稍稍向下壓了一下。
“不過幸運的是,你的爛攤子,秦暮羽已經幫你收好了一半兒了。”稍作停頓後,陌南秧話鋒一轉,補充道:“林語珊已經醒了……所以,你現在只需要盡你最大的努力,幫秦澤西治好他的腿,第一件事,就算完成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秦慕澤恍然,細長的眸子裡再次染上了笑。
“好,我答應你。”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只是不知道,在聽完陌南秧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後,犯下諸多過錯的他,內心深處,是否已經知道了悔過。
“現在說說第二件事兒是什麼吧。”秦慕澤歪了下腦袋,單手支着下巴,淺笑着打趣陌南秧道:“既然有了‘第一件事’,那麼想必肯定還有第二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