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衆太醫紛紛表示無法治癒顧傲月的瘋病並向乾程請罪的時候,大家心裡都是又緊張又害怕的。
前幾日,便已有幾位太醫因爲診錯了王妃的脈而頂着庸醫的頭銜被杖斃。
王妃尚且如此,何況如今令他們束手無策的病人是皇后。
然而,出乎衆太醫意料的是,皇帝卻只是朝康壽丟了個眼神,康壽便叫他們各司其職去了。
只有小劉太醫被單獨留了下來!
小劉太醫,全名劉百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劉萬年的傳人。
“陛下,再過幾日,您的眼睛便應該可以復明了。”劉百世捏開乾程的眼睛仔細觀察了一番,語氣篤定地道。
“具體幾日。”聽到這樣的好消息,乾程的聲調卻並無起伏。
事實上,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離他不遠的顧傲月身上。
而顧傲月呢,除了之前聽到藍慕容叫了她一聲皇后的時候她反應激烈,其餘時間,她都是安安靜靜坐着的,既不說話,也不動,安靜得像是這屋子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
雖然以她那般傾國傾城之姿,即便只是坐者,也沒有人會真的視若無睹!
乾程眼睛看不見,只好在心裡想象着她的音容笑貌。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眼睛康復,他早就受夠了只有這該死的黑暗卻沒有她的世界!
“不出五日。”劉百世說出這個含糊的數字之後,想了又想,咬牙道:“如果能再服用一次那種藥丸,可提前一日!不過陛下,但凡丹藥,多含硫汞,雖然陛下收集的那些乃是丹中上品,硫汞的含量較低,但是畢竟是有毒的,陛下這麼久都等過來了,不妨熬過這五日,就……不要再服用了吧!”
“百世,朕瞭解你,這藥要真的對朕有害,你早就阻止朕食用了,說吧,你拐彎抹角這許多,究竟是有什麼想法!”乾程從身後的盒子裡取出一粒丹藥放在手心。
雖然看不見劉百世的神情,但是光從他突然急促的呼吸聲中,他也聽得出來,這個醫癡此刻必是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
“陛下英明,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陛下,其實,微臣就是想拿這藥丸回府研究一二,微臣保證,明兒就原物奉還,絕不敢耽擱陛下復明的時機。”劉百世一邊對着那黑色的小東西咽口水一邊說道。
他之所以如此稀罕那寶貝,並不是他分析不出這藥丸的成分來,主要還是因爲煉製這寶貝的火候實在太精準神奇了!
服侍皇帝服用了這麼多次,他竟愣是沒能聞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藍慕容在這裡,一定會驚奇地發現,被堂堂神醫傳人劉百世視若珍寶的最後一粒藥丸,正是她和小千廢棄掉的那些次品!
這也就解釋了她獨自一人進煉丹房時,那裡邊爲何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而要是她眼力和記性都好那麼一點,她應該還能夠發現,她自己一人練出來之後,又被她一把火燒掉的那些次品,成色也並不比乾程手裡的那顆差!
她之所以會做那麼暴殄天物的蠢
事,完全是受了眼高於頂的煉丹高手小千的荼毒!導致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一把火燒掉的那些次品,隨便拿出一顆來,都是世人爭相哄搶的救人良藥!
“你不是一直好奇這丹藥是誰進獻給朕的嗎?”
見皇帝遞過來的手突然又往回縮了一下,劉百世緊張得口水直咽:“陛下肯告知微臣是何方神聖?不滿陛下,微臣苦學煉丹之術多年,卻一直無緣練得靈丹妙藥,如若陛下肯給微臣拜訪這煉丹高人的機會,微臣定會想方設法,爲皇后練得治病良藥。”
聽到劉百世表態,乾程的嘴角無聲地抽了抽,到了這會兒才表態能夠治好皇后,可見這狡猾的小狐狸早就覬覦着這丹藥後面的練就者了!
然而,如果不是爲了皇后,自己又何嘗會多費這諸多脣舌呢!
“你須得答應朕,此事天知地知,不得說與第五人知道!”雖然是在下命令,乾程的聲音裡卻是抱着期待的。
而劉百世呢,本來還想慷慨激昂地表態發誓,不曾想卻被那句“第五人”嗆到了:怎麼不是第三人知道?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爲何還有個第三人第四人了!
片刻之後,東宮。
正訴說着相思之苦的藍慕容乾璇夫婦,迎來了有聖旨做靠山的超級無敵大燈泡!
劉百世一本正經地跪在他們面前,一臉坦然地等候着他們辨別聖旨的真僞,一腔熱忱地等待着這其中的一位教他煉出絕世好丹的秘訣!
“不是我,我不行的……我練出來的全是廢品,會煉丹的小千有事回家了……”被乾璇用疑惑的眼神盯着看,藍慕容連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是你就對了,本王看着你也不像,不過既然不是你,難不成是本王?”差點懷疑自己的乾璇懷疑地瞅了瞅聖旨上的璽印。
是傳國玉璽沒錯!
“劉太醫,你確定皇兄沒在開玩笑?”從來不知道一向胸有成竹的皇兄也會幹這麼冒失的事,乾璇忍不在心裡住偷樂。事情都沒搞清楚就貿貿然給人下旨,看來皇兄總算要從他的神壇上下凡做回人類了!
“回殿下,陛下說臣一定會在東宮找到臣要找的煉丹高手!臣自己也是煉丹之人,殿下若是不方便展示一身本領,臣便無法治好皇后的病,更無法向陛下交代,臣只有賴在東宮不走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見他們夫妻雙雙搖頭,看上去正經嚴肅的小劉太醫,居然耍起了無賴!
不慣,劉百世雖然是跪在地上的,頭也是垂着的,事實上他的目光卻一直沒離開過他們夫妻的臉。
陛下說他們夫妻裡邊藏着一個高手,那就一定沒有錯!君無戲言嘛!
但是王妃看上去又嬌弱又膽小的樣子,應該不會知曉煉丹術這麼高深的技巧,此人定是王爺無疑!
怪不得王爺殿下都那樣冒犯皇后了陛下也不治他的罪,還特准他繼續住在東宮,手持兵權,儼然位列皇太弟之尊位,原來是王爺有特殊的煉丹技能啊!
“皇兄告訴他人在東宮,該不會說的就是小千吧,可是小千現在都不在東宮了,他又打定
主意賴着不走,怎麼辦啊!”見劉百世果真一本正經地耍起了無賴,藍慕容無語地扯了扯乾璇的衣袖。
該死的無賴皇帝,自己違背諾言,把她進獻丹藥的事說出去就算了,還堂而皇之地授意臣子跑來這裡耍無賴,真是太特麼叫人想掀桌了!
“你彆着急,我自有辦法打發他!”藍慕容着急,乾璇比她還急呢!
畢竟她已經享受了當孃的喜悅好些天了,他卻連半天都還沒享受過!
“劉太醫,皇兄這旨意上只說人在東宮,卻沒說是本王和王妃中的一人啊,反正本王和王妃對煉丹術那是一竅不通的,你若執意認爲皇兄不是在開玩笑,那你便自己去本王宮中找吧!沈憂自會配合你尋人!”
言外之意,你自己找去吧,本宮不攔着你!但是你也別再來煩本宮!
翌日。
哭喪着臉的劉百世頹然地站到乾程面前:“陛下,臣有負陛下所託,王爺殿下打死不承認他會煉丹術,微臣說破了嘴皮子也沒能說服王爺!”
他耷拉着的眼,沒有看到乾程頭上掛着的三條黑線:“朕以爲,朕說得很清楚了!”
乾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道真不知道這傢伙什麼腦子,居然傻兮兮地跑去讓小璇承認他根本就沒接觸過的東西?
“沒辦法,他是王爺,是陛下胞弟,王爺不肯承認他的身份,臣也無能爲力,臣想,還是陛下親口對王爺說比較好……”
“劉百世你個……”蠢貨!乾程握了握拳,才把那兩個貶低人智商的字眼按捺下去,然後咬牙道:“朕失明的時候,王爺人都不在京中,你覺得他有分身之術,一面在南江國接皇后,一面在宮裡給朕煉丹?你這腦子裡,除了醫學藥典,還能不能裝點別的東西!”比如智商!
若不是這個傢伙是他從老神醫哪裡騙進宮的,乾程真想一劍劈開他的腦袋來看一看!
“這麼說,是王妃?可是……”劉百世目瞪口呆地愣在當場。煉出這神秘丹藥的人,居然是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王妃?
天吶!
不知道用什麼詞來能形容出他的震驚的劉百世嚥了咽口水,用從乾璇那裡學來的話活學活用道:“陛下,您確定您沒在開玩笑?”
敢質疑皇帝的後果是,劉百世被一個冷冽的眼神凍得全身一僵,久久不敢動彈。
“既然陛下能命王妃替陛下煉一次,怎麼不直接再命她煉一次?”實在好奇皇帝用心,全身都僵着的小劉太醫忍了一會兒之後,再一次發問了。
“她是有孕之人,不能過度勞累,她若教會了你,自是一勞永逸。”乾程沒有說出口的是,王妃肚子的孩子雖然不是他的骨肉,但是若是生下男嬰,那是要過繼給他,將來繼承申國江山的,他自是不能令一個懷着申國儲君的女人整日耗在煉丹房裡。
藍慕容若是知道,她的孩子還沒生下來,就已經被她夫君以外的男人時刻這般惦記在心,不知道會不會拍着桌子賭咒:特麼的乾程,老紙不過隨便說說,認真你就輸了。
何況,老紙想生的是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