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日,劉生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了早朝。不過這次天朝早朝卻很簡潔,只是宣佈了一下由兩位王子的太傅代兩位王子出使烤瑞安,沒有談論任何政事就宣佈散朝了。不過之後還有個儀式,是由禮部尚書張軍操辦,女皇親自祝福了出使衆人,百官恭送使團離開皇宮,再由大王子帶幾位官員送使團離京。
陳玉成和大王子師生二人在前歡聲笑語,劉生故意落在了隊伍後排,和烤瑞安的金正隨便聊了兩句。直到使團即將離開京城地界,大王子和幾位送行官員停下,使團衆人下馬再一一向大王子道別。劉生經過大王子麪前向他行禮的時候,大王子只是嘴角微微上翹,沒有微笑更沒有還禮。這點,劉生早在意料之中,畢竟自己和他的老師陳玉成不對勁,在日後可能發生的皇位之爭上,自己也和大王子不是一個陣營的。不過大王子在大庭廣衆之下會如此表現,就只能說他的心胸不夠開闊,很難知人善用,很難完美地統領一個國家。想到這裡,劉生才細細打量了一番大王子。同父異母所生,和二王子相貌相似,不過瘦了些。而且眉毛稀鬆、兩腮略顯消瘦、眉中隱隱藏有一痔!雖然劉生對半仙觀的面相之學並未深研,卻也知道一些。眉間之痔有兇吉之分,且略過不說,但眉毛稀鬆、兩腮消瘦通常說明此人私心重、意志不堅易受他人干擾。不過這不是重點,劉生這一打量,居然覺察出大王子身上有一股陰邪一類的氣息,不過並不強大。微微詫異後略一思索,也就恍然了。陳玉成不過是教導大王子的老師之一,太師、太傅、太保、少師、少傅、少保,至少有六位。陳玉成不會武功不會法術,其他人中可以有降頭師、可以有蠱師。大王子有一個這樣的師傅,劉生當然要想法把他挖出來。
出城之後,陳玉成就一頭鑽進了整個使團唯一一輛供人乘坐的馬車,伸手邀鴻臚寺此行兼做翻譯的伍馨源同坐而不是此行的副領隊劉生,居心已經昭然若揭了。劉生也不管他,不就是跟在馬車後面吃灰麼,小爺忍你一時半會的,這一路就順勢挺你一把,任你囂張跋扈的名氣一炮打響,然後你的罪行可信度就更高了。
劉生帶了一名侍衛三哥隨行。桂火還在督導劉生的試驗田兼自留地,妮妮和劉桂林都留在家裡,一是安全起見,二是出使帶着他們不像樣,三是這次不是去搗亂,帶上他們直接能把烤瑞安掀個底朝天。有四名宮女願意回宮,留在劉府的八名宮女便回宮銷了宮籍。有兩名侍衛要回宮候機會奔前程,八名留在劉府的侍衛倒是沒有被註銷宮中侍衛的編制。這樣留下的正好八男八女,編號重新排了下,一到八。侍衛中三哥尚武,劉生便把他帶在身邊,日後霓虹一役,沒準還能挑他幾分戰功,日後謀個將領的軍職。
因爲突然發現大王子背後或許有個高手,劉生抽空派了名從呂宋帶回來的高手回去聯絡桂火,和他一起先調查一下。
這個時代的商業並不發達,很多人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家族、村落,頂多就是去鎮上換購部分生活必需品。很少有人長途跋涉出去旅行,所以不像劉生第一世,國道高速遍佈,那些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除了用做**傳遞消息和部隊的遷移。
天朝的驛站,基本是軍事用途,陸路是南北向一條,東西向一條;南北向從京城到清麥城,東西向從東北的魔盒城經過京城到西北的西京。另外還有兩條河道支線,一條海路支線。驛站基本是統一規模的,就在驛道旁邊,八間大屋圍着一塊空地。各驛站都囤積有一定數量的糧草,按大小備有二十到六十匹馬不等可供信使等換乘。
天朝使團緩緩走着,每到一個驛站必休息一下,如此走了三天,忽然來了道聖旨,叫他們不要磨嘰,遊山玩水的是想浪費國庫錢糧麼,這帽子陳玉成可不敢戴,趕緊令使團加快了前進速度,如果天黑前能抵達下一個驛站,中間的驛站錯過就錯過了。陳玉成很奇怪,這又不是行軍打仗,又不是趕着去投胎,走這麼快乾什麼,這不是耽誤他收取沿線地方官吏的賄賂麼?陳玉成不知道,這次出使的確是行軍打仗的一部分內容,也沒準就是在趕他自己去投胎。
再過五天,使團匆匆離了國境,烤瑞安方面已經有一位節度使率當地縣令來迎接。天朝使團總人數二十人,金正當然不在編制內。八車贈送給烤瑞安國王金正一的禮物,陳玉成一輛車,還有一車備用的糧草雨具等雜物。除了八人趕車,包括劉生在內的十一人全部騎馬,所以要他們提速還是提得出的。只是進入烤瑞安之後,使團的行程就不能完全聽聖旨,必須由烤瑞安方面安排了。幾天時間,劉生刻意迴避陳玉成,對他的發號施令一律裝聾作啞,陳玉成也拿劉生沒轍:劉生可以不吃飯、可以不睡覺,所有刁難到了劉生這邊全成了笑料。有兩天晚上,劉生甚至陪着驛站守衛在門口待了一整晚,唱了一整晚的歌。陳玉成連着兩個晚上沒睡着,早上起來瘋狗似的破口亂罵,可惜連着兩次,整個驛站裡竟都睡得死死的沒人聽到劉生唱歌。把個陳玉成氣得,只好在馬車裡打瞌睡。
第二天中午,使團抵達平安城,距烤瑞安王城韓平城不過一百里了,使團稍事休整,再起個大早,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在平安城考察遊玩一圈是事先訂好的,烤瑞安方面除了陪同官員,還出動了不少士兵保護,街面都打掃整治過,全部張燈結綵,一派喜慶祥和。劉生一路走來也很好奇,烤瑞安婦女的袒胸露乳裝居然看不見了。
不過下午的遊玩途中,還是有兩名烤瑞安婦女穿着露乳民族服裝直接撞入了陳玉成的懷裡,弄得陳玉成手舞足蹈一陣忙亂,烤瑞安士兵連拖帶拉才把兩名死纏着陳玉成的婦女弄走。
沒想到晚上烤瑞安宴請天朝使團的宴會結束後,那兩名婦女又來了,還拿出信物說是下午那名天朝大官說好的叫她們晚上來服侍。天朝使團住在天華館,守衛也不敢怠慢,通報陳玉成,結果惹得陳玉成暴怒,大聲呵斥守衛,還向烤瑞安方面提出交涉,說這管理太混亂了。烤瑞安方面也是一頭霧水。然而第二天天還沒亮,天華館的守衛竟然又奇蹟般地看見了那兩個婦女,這次竟然是從天華館裡很坦然地走出!最重要是沒人看見她們是怎麼進入天華館的!經過一番盤查,兩個婦女也沒偷東西,雖然閉口不談剛纔在館裡做過些什麼,不過天華館館長這時候心裡也有點數了,令守衛不準多話,跟着兩個婦女記下她們的住處,自己則秘密將此事報告了上級。
當然,以上三件都是劉生做的,他叫藤原近二花錢僱來的風俗媚娘,目的就是爲之後的事件埋下伏筆。
兩百年前,烤瑞安是天朝附屬國,就連國號和王位也是由天朝冊封的。當時一旦有天朝使團來,烤瑞安國王必於漢平城郊外迎恩門跪拜迎接,迎入慕華館,接待方面還有一套嚴格的程序。那時候的烤瑞安國王被稱爲‘權知烤瑞安’,直到一百多年前才完全由烤瑞安自己管理,不過對天朝的一年至少兩次的朝貢、換國號國王向天朝遞交國書、一些迎接天朝使者的儀式,比如幾座接待天朝使者的賓館,還是保留了下來。當然,烤瑞安與天朝保持親密關係,最重要的原因是天朝能保護烤瑞安。烤瑞安地理位置不佳,夾在天朝和霓虹國之間,霓虹國屢次侵犯烤瑞安,頻繁掠奪烤瑞安出海的漁民,一旦烤瑞安請求,天朝就會派兵幫忙抗霓。
烤瑞安有史以來就一直對霓虹國深惡痛絕,可就是打不過,忍吧,又不厭其煩,霓虹來的又往往是非官方的海盜,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吧,只有碰到霓虹國發生內亂或者政權更替時期,烤瑞安才得以喘口氣歇歇,也只這種階段,烤瑞安王室纔有較多的稅賦,得以改善一下王室的生活。至於烤瑞安的百姓,比之天朝和霓虹國的國民,日子要艱難許多。
其實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講,烤瑞安都想併入天朝,甚至認祖歸宗也行,只要天朝不干涉其內政。當然,如果天朝能消滅霓虹國,烤瑞安就笑不動了。
劉生也想明白了這一層,不過前提是,他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見烤瑞安國王金正一,而且一定要單獨面見。他的確可以悄無聲息地潛入烤瑞安王宮,但這樣做有一個弊端,就是金正一不一定能相信自己。控制金正一麼,實在沒必要,烤瑞安國對劉生而言並沒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