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ir,噓,不許動
湯燕卿眯眼望來:“你想把她寫出來?”
“沒錯。”時年寧靜點頭:“就算法律也有力所不及,可是這個世界不能因此而失卻公義。”
湯燕卿眯起眼來,心下是油然而生的自豪。
“可是她說不定會報復你喲。”
“放馬過來好了。”時年傲然擡頭:“方纔你們談的,就是在遺憾她的所作所爲超脫在法律之外。倘若她肯報復我,而做下切實的犯罪的行爲,那就正好將她繩之以法。蹂”
“你不怕麼?”
“怕呀。”她轉眸,寧靜微笑。那寧靜柔致的側臉,散發出珍珠一般含蓄卻持久動人的光華:“可是‘怕’與‘應該做’是兩回事。我留着我的‘怕’來提醒我小心從事,我卻要從‘應該做’裡找到我前行的勇氣。該”
她挑眸靜靜凝望他眼中因之而層層聚攏起來的動人光華,垂下頭去,輕輕補充了一聲:
“更何況,還有你。”
從前她什麼都不怕,因爲有爸在身邊。爸是優秀的警察,爸能爲她身邊的世界掃除罪惡。
可是後來,她跟着向遠來到國。面對完全陌生的世界,她開始變得膽小。那是因爲……爸不在了啊。
她也曾想從向遠的身上找回爸的那種安全感,最初的日子她也以爲他找到了……可是她卻漸漸發現,向遠永遠都給不了她那種爸身上的正義感。
而媽病了,她必須要擔起爸從前的責任,照顧媽,保護媽,於是她的心便一點一點地縮小,小得只能顧及自己的小世界;她不能不變得小心翼翼,不能不謹小慎微。
可是現在……
她知道自己重新變得勇敢。
彷彿就是那天,他站在康川大學的那棵綠如傘蓋的大樹下,摘下她用於“保護”自己的黑框眼鏡,散開她的長髮,對她說“給我看真實的你自己”開始,她便被他引領着走出了那個縮得緊緊的套子,一步一步走回了從前的自己。
他便笑了,走上前來,伸手撩開淘氣地滑下來擋住她眼睛的髮絲。
“好,想做什麼就去做。其餘的,交給我。”
手機響起來,時年垂首看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湯燕卿卻一挑眉:“安澄?”
湯燕卿曾經在“唐朝”用這個名字反擊過湯燕犀,於是時年的印象很深。她便攤手向湯燕卿。
她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給她打來電.話,她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接起這個電.話來。
湯燕卿眯起眼:“你們兩個不可能有交集。唯一的理由是——她對這一串案子有興趣。”分析完他便堅定一指時年手機:“接。”
時年便滑下屏幕。
安澄說話簡明扼要:“nn你好,我是助理檢察官安澄。我決定起訴馬克。作爲受害人,我想跟你今天下午見個面。我已經查過了你的課表,你今天下午三點以後沒有課。從你的學校到檢察官辦公室來,不管你選用哪種交通工具,最多也只需要一個小時。所以下午四點,我會在我的辦公室等你。你來找我的秘書簡,她會帶你進來。”
安澄一串話說完,時年都沒機會插話,對方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完了。
鐵腕娘子。
時年的手機雖然沒有開免提,可是以湯燕卿對安澄的瞭解,也能大致猜到安澄在說什麼。於是看見時年的表情,他便壞壞笑開。聳肩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時年卻隨即答道:“對不起安檢,我今天下午雖然沒有課,可是不意味着我沒有別的安排。對不起,我沒時間見您。”
安澄沒想到,湯燕卿也沒想到。
湯燕卿挑眉,大拇指也跟着挑起。
安澄卻沒這麼好應付,在電.話裡一聲輕笑:“nn,你知道你的拒絕將意味着什麼嗎?——傷害你的人會因此逍遙法外。別忘了你就差一點被他活活擰斷脖子。如果你自己都不能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那我爲什麼還要保護你?你來不來隨便你,我等你到4點零2分。這2分鐘是我給你的最後讓步。”
安澄說完,電.話便毫不留情面地掛斷。
時年還沒有過與國檢察官交手的經驗,也有點被對方的氣勢驚住,攤開手尷尬地望向湯燕卿。
湯燕卿理解地笑:“四年前我剛入警,急於破案而許多辦事的程序不符合規定,就也曾撞在她槍口上,被她罵到狗血淋頭。”
時年垂首微笑:“有一點理解你那天爲什麼要用她來反擊湯律師了。說真的,很期待看見她跟湯律師撞在一塊兒,你說會不會天都變色?”
湯燕卿大笑:“你一定有機會看見的。到時候,準備好逃生設備。”
時年將手機扔進包包:“管她呢,反正我不會去。”
“確定?”
時年點頭:“我能想到她見我的目的:她是想說服我出庭作證。”
“我不介
意出庭指證馬克……只是,我想暫時還是不暴露身份爲好。”
兩人說着話,又輪到湯燕卿的手機響起來。
湯燕卿一看號碼,便朝時年挑眉:“真是冤家路窄。安澄剛打完電.話,我哥就緊跟着打過來了。”
時年同情聳肩。
湯燕卿便接起電.話來,聽着聽着卻面色一變,轉身朝旁邊走去,避開時年。
“嗯我知道了,我會審慎處理。”他說着掛斷,目光望了時年一眼。
時年便輕輕吸了一口氣:“你的微表情已經出賣了你。說吧湯sr,又發生了什麼與我有關的事?”
湯燕卿深吸一口氣,目光深幽望來:“……馬克的辯護律師是,向遠。”
時年心下也是轟然一震,倒退兩步,坐回沙發。
垂下頭去,輕輕攥起指尖。膝頭微微搖晃。
就算他應該樂於看見她對向遠幻滅,可是——他卻又怎麼能忍心看見她這樣又急又痛?
他便走過去,握住她的手:“你別忘了,他首先並不知道你就是馬克要傷害的那個人。案卷裡顯示的是nn,不是時年。”
“我明白。”時年迷惘的眼中重又黑白分明,她挑起眸來,晶晶地望向他:“謝謝你。”
“還有一點:對於國的律師來說,他們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定罪——定罪是法官和陪審團的工作。律師們要做的,只是竭盡全力維護自己當事人的利益。法庭之上律師只是要爲維護當事人據理力爭,職業程序裡的律師是不會自行去判斷當事人是否有罪的。在律師的心裡,永遠是當事人利益爲上,永遠對當事人都是無罪推定。”
湯燕卿解釋完,自己心下都忍不住嘀咕一聲:呵,湯燕卿。你可真是個情聖……你已經幫向遠將所有能解釋的,都解釋完了。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難道眼睜睜看着她難過麼?
算了,打敗向遠是他該面對面出拳做的事,便放棄這次送到面前的機會吧。
她心安,比什麼都重要。
時年聽着安靜下來,良久卻緩緩一笑。
“也好。週末反正也還要去見婚姻諮詢專家,我正好見見他。”
夜色流溢,一場本市名流雲集的酒會。
今晚到場的名流們多爲擁護民生黨的擁躉,於是今晚的重頭戲就是邀請湯明羿來做演講。
今晚的聚會,實際上也是湯明羿競選的一場籌款晚宴。
身爲湯明羿的妻子,沈宛責無旁貸成爲競選團隊的一員。身材嬌小、笑容甜美的她,一路走來漸漸成爲湯明羿競選團隊中最有親和力的成員。
於是在酒會過程裡,沈宛舉着酒杯,在幕僚長顧峻的陪同下,幾乎走遍了現場的每一個角落,爭取與每一位到場的名流碰杯、交談。
沈宛一襲改良式旗袍,秋香色,挽了黃櫨色的盤扣。衣襟上的印花同樣也是黃櫨色。兩種顏色的搭配既古典又溫和。這樣的沈宛走到哪裡都能贏得微笑,幾句交談之下已是歡聲笑語。
霍淡如坐在角落裡,託着酒杯,目光遙遙綴着沈宛移動。
終於,顧峻還是發現了她。顧峻神色之間便顯然有些緊張,垂首到沈宛耳邊去耳語了幾句。
沈宛便從人叢之中偏過頭來,望向霍淡如的方向來。面上的笑容未改,與那一圈人告辭,便端着酒杯朝霍淡如走來。
沈宛甚至舍了顧峻,沒用顧峻的陪伴。
沈宛走到桌邊,主動與霍淡如碰杯:“淡如,謝謝你今晚也能來。”
霍淡如輕笑了聲:“閨蜜,你這話說得就見外了。我就算不看你的面子,我也得看我前夫的面子。畢竟,他是我兒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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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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