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把脈,扁池便轉頭砍向了大太監劉成,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劉成立刻會意,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宮女和宦官們很識趣的離開了屋子。
這個時候,扁池看向淑妃,忽然行了一禮,面色嚴肅地道:“淑妃娘娘,陛下並非是患有疾病,而是有外力作祟......”
“外力作祟?”淑妃微微一怔。
皇宮防守嚴密,哪裡來的外力作祟呢?
扁池點了點頭,一臉鄭重地道:“淑妃娘娘,陛下的身體裡存在毒蠱之蟲,這毒蠱之蟲發作之時,便會讓陛下疼痛難耐,隨着時間的流逝,這毒蠱越發的厲害,發作的間隔也是越來越短。
如今距離毒蠱之蟲第一次種下,已經一年有餘,因而......”
話說到這,頓了頓,卻是沒法繼續往下說了。
淑妃看着扁池,聲音有些顫抖,問道:“因而什麼。”
扁池低下了頭,仍是一言不發。
淑妃見到這一幕,立刻明白了,臉色蒼白,面如死灰,瞬間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了。
多年來,陛下便是她的天,霎時間,天忽然要塌下來了,這誰又能接受的了呢?
“這......這......”
淑妃眼眶通紅,聲音啜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劉成站在一旁,見到這一幕,默默的嘆了口氣,也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扁池嘆了口氣,悠悠地道:“淑妃娘娘,如今的緊要之事,還是要告知首輔大人,許多的事情需要首輔大人定奪,除此之外,還有太后娘娘......”
扁池一連串說了很多,淑妃聽了以後,眼眶通紅,如同一個無助的婦人般,不知所措。
恍惚間忽然想到了什麼,擺擺手道:“這件事情絕不能告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年事已高,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了這件事情,保不準會出什麼事情!”
劉成點了點頭,認同的道:“奴婢先告知首輔大人,朝堂之事便由首輔大人定奪,其他的事情,淑妃娘娘,您要拿主意。”
淑妃聽見這話,表情有些恍惚,點了點頭,咬了咬牙,暗自堅強道:“好。”
話音落下,牀榻後卻是悠悠的傳來了一道聲音:“朕還沒有死呢,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聲音虛弱,但還是較爲清晰的。
衆人聽了,微微一怔,立刻跪了下去,聲音帶着一些驚喜的道:“陛下!”
楚皇看着他們,表情有些虛弱,撐起了身子。
“陛下......”
淑妃忙不迭地湊了上去,扶起了楚皇。
“咳咳......”楚皇咳嗽了兩聲,看着劉成,悠悠地道:“讓顏莊他們見朕......”
聲音虛弱,話說起來都是斷斷續續的。
劉成卻是立刻會意,這顏莊等人,毫無疑問就是三位內閣大學士。
以前的時候,陛下一直都是瞞着自己毒蠱之蟲的情況,雖是隻有三個內閣大學士知道,但具體是什麼情況,他們卻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陛下要召見內閣三位大學士,代表着陛下已經做好了準備,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因而,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交代的,當然,毫無疑問最重要的便是儲君的事情。
劉成對楚皇的情況十分的瞭解,立刻就想到了這一點,看向還在哭泣的趙昊,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情感。
淑妃則是哭着看向扁池,問道:“扁御醫,你治了這麼多的疑難雜症,這毒蠱之蟲難道就沒有任何的辦法嗎?”
扁池看向淑妃,表情有些猶豫。
半響,沒見楚皇陛下開口,他方纔道:“這毒蠱之蟲,並非是病,若是想要診治,必須要精通毒蠱之術的人,但是——”
說到這,頓了頓,表情仍是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淑妃聽到這,卻是眼眸一亮,看着扁池,問道:“但是如何?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扁池看向楚皇,見楚皇閉目養神,好似沒有聽見一般,他方纔開口說話:“辦法的確是有,但是風險過大,臣沒有把握,甚至臣從沒有見過,還是從方師那裡得知的。”
淑妃聽見這話,就好似即將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眼眸緊緊地盯着扁池,大聲地道:“什麼方法?”
扁池想了想,最後決定如實相告:“開顱之法!”
“什麼?”淑妃微微一怔,沒聽明白。
扁池又是重複了一遍:“開顱之法。”
“開顱之法?”淑妃一臉的懵,問道:“什麼叫做開顱之法?”
扁池解釋道:“開顱之法,乃是方師教給我的,這毒蠱之蟲乃是在腦顱之內,非是精通毒蠱之人,無法將其引出,便是用藥也只是勉強壓制。
但是還可有另外一種更加簡單的方法,便是將人的腦顱打開,然後找到其中的蠱蟲,再將蠱蟲取出,然後重新合上腦顱,讓其自然生長,便可以癒合。”
話音落下,淑妃面如死灰。
打開腦顱,然後把蠱蟲取出,然後再合上腦顱。
聽上去十分的簡單,好似只是隨手就可以做的一件微小的事情。
可是,淑妃心裡面卻是明白,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想要實現是多麼的困難!
打開人的腦顱,這......這豈是能夠做到的?
這其中若是稍微出了一些差池,便會出現大問題啊!
而且這該是有多疼,她僅僅只是聽說,便覺得頭皮發麻,更何況是真切的實行起來呢?
一時間,淑妃又是啜泣了起來。
因爲她知道想要實現近乎沒有可能。
劉成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想了許久,還是開口道:“這開顱之法,可曾經成功過?”
他之所以敢這麼問,乃是看見了陛下的態度。
他跟在楚皇身旁這麼長的時間,對於楚皇自然是十分的瞭解的。
楚皇的一個眼神,他便明白了。
此時此刻,陛下沒有說話,便代表他是能夠接受這開顱之法的。
也正是因爲能夠接受死亡,所以喊來了三位大學士,也是因爲接受死亡,所以能夠接受開顱之法。
若是放在以前,陛下只會皺眉,搖頭,然後拒絕,這一次沒有拒絕便是接受......
因此,他開口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