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董卓收攏殘餘部隊,直面眼前的樊稠,又等着李傕、郭汜到來,喝道:“堂堂兩萬大軍,竟然被蛾賊這種三流的軍隊衝散,我都爲你們感到羞愧!”
“我等作戰不力,請董公責罰!”李傕、郭汜跪倒近前。
“董公開恩啊!”樊稠沒有李傕和郭汜那般硬氣,語氣服軟的求道。
“滾!”踢翻樊稠,董卓踱步走到李傕、郭汜的近前,目光攝人的道:“你們竟然連小小蛾賊都抵擋不住,被他們切斷我中軍,使我大軍首尾不能相顧,被敵人衝擊個稀巴爛,我留你們何用!來人啊!”
一聲厲喝,董卓便要殺了李傕、郭汜!
“岳父開恩。”李儒躬身近前,擡手笑道:“陣前斬將於軍不利!”
“是啊!”董卓的弟弟董旻同李傕、郭汜一向交好,擡手求情道:“大哥,讓他們戴罪立功!給他們一個機會。”
“機會?”董卓撇撇嘴:“這樣的人還能爲前部嗎?”
李儒急忙衝着李傕、郭汜擠擠眼。
兩人一臉肅氣的回道:“有!”
“好,我就把這西涼鐵騎交給你二人,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會不會大敗!”
“諾。”兩人接過令箭。
“下去!”董卓衣袖一甩,命令衆人下去,卻對李儒說道:“文優留下。”
“董公,我怎麼辦啊?”樊稠爬到近前。
“滾!”董卓啐了一口,暗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愚蠢的部將。怒道:“貶爲軍卒,陣前充當死士!”
李儒走至近前,緩了緩臉上的僵硬還有些許尷尬的微笑道:“岳父此激將法,李傕、郭汜必定可堪大用!”
“可堪大用?”董卓不以爲意的搖搖頭,道:“如果要是徐榮鎮守中軍,也許我就可以放心的去領着前隊殺向廣平,看來李傕、郭汜這些人既不適合擔任中軍主帥,也不適合擔任前部,老夫手下的人都太少了!”
言此,董卓一時間反倒想起了昔年皇甫規部下,除了自己和尹端,張奐等人也是皇甫規的參將。加上段熲和他的三個心腹,夏育、田晏、臧旻,那個時候的西涼武將是何等的空前強盛,意氣奮發,每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而如今自己手下這些人除了徐榮就再難找到一個真正能讓自己覺得能用的人了。
“文優,你來說,我軍剛剛大敗,該如何轉回這劣勢?”
“退軍休整!”李儒也不是神人,就算是神人也沒有那麼太多的爭權奪利,也沒有那麼多的奇謀詭計。
“走到這一步,還有退路嗎?”董卓反笑問道。
“沒有。”李儒也不否認,既然出軍了,要是大敗而回,河北那些人怎麼看,朝廷怎麼看,如果獲罪而歸,那還會有西涼軍團,還有這些人的利益嗎?
“因爲我代表着西涼武人最後的利益,我可一敗再敗,卻不可在最後一戰輸!”
“西涼武人的利益!”
說這句話的時候,以前董卓有底氣,李儒也覺得理所當然。
可是眼下,黃巾平叛一事,西涼還有一脈的聲望正在壓着董卓。安定皇甫氏,一在南,一在北,他們在這場平叛中都是勝者!
西涼,後繼之爭,反倒是讓董卓看得更重了起來。
尤其是能得涼州三明寄託的皇甫岑異軍突起,手中拿着董卓多年想要卻不曾得到的平羌十策,就已經留下隱患。
……
夜幕拉起。
剛剛打完敗仗的西涼軍現在處於一種崩潰狀態,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挺過來,只有亦步亦趨的,抱着混一天是一天,敵人來了就逃的心情,早早入睡。
可是越戰越盛的黃巾軍卻不打算給他們休整的時間,似乎只要在這一瞬之間便要徹底的撕毀面前的西涼軍。
三裡外。
“怎麼樣?”瞧見細作從前而回,張樑湊到近前問道:“他們警惕怎麼樣?”
“整個軍營都睡得很死,但守衛卻很森嚴。”
“嗯?”張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瞧着遠處燈火通明的大營,想着注意,卻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而且聽說董卓處罰了今日在樊稠、李傕、郭汜三人!”
“嘿嘿。”提起今天上午的那場大戰,張樑便是呵呵一笑道:“誰叫他們中軍虛弱,以爲我張樑不懂軍事,他董卓初到河北,輕裝簡行能有什麼步卒,還不是些新招募的流民,這樣鬆垮的部隊,就想來回收我廣平,他董卓倒還真是小瞧了我張樑!”
“對了,他們外哨探報怎麼樣?” www ¸ttκǎ n ¸¢ ○
“很多,差一點被他們發現。”
“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張樑猛地想到注意一拍大腿的招呼身後的副將道:“於毒,你過來。”
“是。”於毒跨步近前,道:“人公將軍,什麼事?”
“此往北去數十里,你帶着部分人馬,佯裝偷襲,舉火爲號,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張樑仔細端詳着於毒,這個人膽大勇猛異常,像來被自己重視,這種九死一生的活計,也只有他能做得來,“敢還是不敢?”
“敢!”於毒點點頭。
“好,就等你這句話!”張樑大笑,拍着於毒的肩膀,道:“這裡距離北地尚有一段距離,先去準備。你放心,只要你能拖住半個時辰,我就會替你解圍!”
“有人公將軍,此言,屬下就是戰死也無怨無悔!”於毒臉色嚴肅的衝着不遠處的一部分人,喝道:“都給我帶好火石,走!”
……
董卓同皇甫岑的明爭暗奪並沒有那麼多的細瞧,反倒是在李儒眼中,這一切都是董卓自己暗中較勁的後果,人家皇甫岑並沒有什麼舉動。
但,董卓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他皇甫岑一定在暗中做着什麼,掩藏在他那笑容之下,一定是太多的不可思議!
“將軍。將軍。”剛剛要去甲冑的董卓,把解開的帶子緊忙繫上,回身在牆上取下兵刃,挑開軍帳的門簾,問道:“什麼事?”
“正北方發現大股蛾賊再向咱們靠近。”營中小兵喘着粗氣說道。
他話音剛剛落下,李儒,李傕,郭汜幾人一邊整理甲冑一邊靠近,道:“董公,聽說有黃巾軍偷襲!”
“還好,老子加緊了戒備,否則定然又吃了個大虧!”李傕吐了口唾沫,罵道:“這羣該死的傢伙,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
“董公,咱們鐵騎夜間不利作戰,我看還是由我們率領步卒從側翼殺過去,趁他們不備殺過去!”
“對,郭汜的意見可行。”李傕擡頭瞧着董卓。
董卓卻久久不言,抓着李儒方纔的信息呢喃道:“北方蛾賊……已知咱們早有戒備。”想到這裡,忽然語速一頓,擡頭看着眼前的李儒。
李儒也彷彿猜到了什麼,伸手指了指南方。
“他們故弄玄虛!”
……
“於毒那裡怎麼樣?”張樑凝望遠處,許久都不見狼煙,心中擔憂越勝了幾分?
身旁的黃巾頭目不在說話,紛紛瞧着北方。
時間安靜了許久,終於聽到了片刻的喧囂,然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呼喊聲。
漸漸,北方開始燈火通明。
“狼煙起來了!”張樑興奮的握緊拳頭,對着身旁的黃巾道友,低聲令道:“走,隨我殺進去,先找董卓,再救於毒!”
“碎。碎。碎。”
大隊的人影快速的藉着夜色向前靠去。
董卓佈置的暗哨似乎也都被於毒在北的偷襲吸引了過去,短短的三裡距離,卻沒有看到一個明哨、暗哨,甚至連最後一個巡邏的守兵都跑到前方去應對於毒的偷襲了。
“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四十步!”
張樑緊張的握緊手中的長槊,深吸一口氣,現在就要發起衝擊了,再近的距離恐怕對衝鋒就再無意義了。也恐怕這軍營之中會有人發現。
“——衝!”張樑輕輕擡起手中的長槊,對着董卓的大營,率先舉起長槊,吼道:“衝——啊!”
一聲長鳴,緊接着身後便是數萬黃巾道徒的響應,大股的軍隊有如螞蟻、洪水一般,沖垮面前阻攔的拒馬、柵欄,砍翻零星抵抗的西涼兵,就已經破城而入。
然後這一切卻彷彿就像是沒有人阻攔一般,短短瞬間,張樑帶着部衆便已經殺了進來。
無數黃巾道徒清楚的知道張樑的命令,斬殺董卓,而且好處也是大大的。
沒有抵抗的勝利就在眼前,這些黃巾道徒已經開始瘋了一般的奪取大帳之中的衣物、糧食、器械,他們是窮人,從沒有見過真正兵器的窮人。
“不對!”張樑在邁進大營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不對,可是他無力阻攔身旁這些瘋了般的黃巾道衆,他很清楚,除了自己的嫡系,他們都是無組織、無紀律的流民,這羣人眼裡哪有什麼軍令,他們眼裡能有的不過就是食物!
“我們撤!”張樑對着自己身旁精銳的步卒喝道。
“大人,你看這怎麼撤?”那黃巾副將爲難道。
面前,越來越多的洪流涌入大營,已經堵住了黃巾軍回去的出路。
這都是張樑覺得董卓兵力太多,想借助不通軍事的流民對他們率先發起洪水般的衝擊,衝散他們的騎兵,然後,再圖!卻不想,眼下這些人反倒成了自己的負擔。
“想走!”一聲大喝,董卓高舉火把,立馬橫槍的瞧着面前靠近的黃巾軍,嘴角微微一挑,笑道:“讓我看看,你們怎麼逃出去!”
“——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