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喊殺聲穿透深夜裡的雲霄,溜入人們眼底的盡是無窮無盡的血色,遼遠的遼東城就在這一片喊殺聲中清醒,夜風拂來,噁心的血腥味開始瀰漫在人們的鼻子裡。
皇甫岑提刀在手,凝望眼前的天際。
思緒便如這迎風燃起的火龍,步入眼中的全都是他們的仇恨。
望着身旁一個個倒下的身軀,皇甫岑十分清醒,他不能以深愛這片土地爲藉口,用屠殺來保衛這裡的子民,可是他也清楚,今夜如果不徹底的解決遼東的問題,日後將會出現數倍的災難。
沒有人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就像無法阻擋命運的旋轉輪!
天子劉宏不行,他只能拘束大漢的子民。
蹋頓、柯比能這些異族梟雄也不行,民族的間隙早就深入他們心間。
而解決這一切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融入這個大家庭。
可前提總是要經歷種種磨難,甚至是屠殺,才能如此。
“今夜,就讓我成爲這裡的屠夫吧!”
皇甫岑握緊手中的環首刀,身子向前,毅然決然的向着面前的敵人衝擊過去。
他的身後便是無窮無盡的追隨聲。
此時,戰爭的目的已經不再是營救公孫瓚,卻是安定遼東邊患,甚至可能會是北地邊患最重要的一步。這一步,皇甫岑要走好,今夜誰也不能阻攔他前進的腳步。
烏丸人同鮮卑人數量相當,可烏丸人現在沒有各個派系,他們只有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白馬都尉,領導他們向前。
而鮮卑四大部落,槐頭部落被瞬息的消滅。
其他三部則是在奮力反撲。
因爲各自爲伍,三部的抵抗也漸漸被這股洪流擊潰。
彌加、素利、闕機,三個鮮卑大帥,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誰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部衆竟然敗退的這麼徹底,短暫之間便被對手擊潰,而且但他們第一時間聽到對手的名字時,怔住了。
“皇甫岑?”素利憤恨的咒罵一句,道:“又是該死的白馬都尉!”
上次昌黎城大戰,素利的損失最重,自然對皇甫岑記恨在心,偏偏又對皇甫岑有着莫名的恐懼。
“他是怎麼出現的?”
闕機不清楚,明明還是身在盧龍塞的白馬義從怎麼會在聯軍大營裡,這番神出鬼沒的功夫,誰能做到?沒有人,沒有人!
他當然不清楚,這神出鬼沒的功夫,就是漢人兵法裡的一招聲東擊西。
不過,他這一仗,卻是贏得了遼東上下的讚譽!
“災難重演啊!”
彌加跨着戰馬不知道接下來,他改怎樣面對?
當年鮮卑再不濟,睿智有慕容風,剛毅有柯最,都能獨擋一面,可是現在,還能有誰阻止白馬義從的腳步?
有誰?
三人面面相覷,自知都不是那塊料。
“要不……我們逃吧?”
闕機心驚膽顫的開口說道。
“逃?”素利冷哼一聲,道:“你也只有這等餿主意!”
素利雖是不忿,卻也比往日裡的口氣軟了許多,似乎也在默認了逃跑纔是最好的辦法。
彌加點點頭,撥馬便要離去。
卻從下方衝過來大批人馬,爲首之人正是柯比能。
柯比能瞧見彌加、素利、闕機三人,疾馳近前,攔住馬繮,道:“究竟是哪裡出了事情?”
瞧着一臉疤痕的柯比能,彌加堅定心神的擡頭望向柯比能,開口道:“皇甫岑來了!”
“皇甫岑?”
柯比能那平靜的臉龐終於瞧見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波動。
“不知爲何,烏丸那些人全都跟着他向着咱們發起攻擊了,我們的部族已經抵抗不住了,現在,也只有逃跑保全性命了!”
“逃跑保全性命?”
柯比能輕哼一聲,扔掉手中的馬鞭,瞪着面前三個昔日裡威風凜凜的鮮卑大帥,然後鼻子鄙夷的輕哼一聲,道:“你們以爲逃跑便能保全性命?”
“難道不是?”
三個頭領不清楚柯比能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瞧不起他們三人,頓時便讓三人怒火中燒。
憑什麼你一個投靠的小帥如此的理直氣壯?還真看得起自己!
柯比能環視三人,開口道:“這一仗如果逃,那我鮮卑在無立足之地,幽並二州,有皇甫岑的白馬義從鎮守,已無鮮卑生存之處,遼東是我們最後堡壘,如今烏丸人盡數投靠皇甫岑,高句麗爲之爪牙,只有我們鮮卑人是他的生死仇敵,我們如果不剷除他,日後恐怕再無立錐之地。”
“這。”
“沒有什麼好猶豫的,這一仗只能應戰不能逃!”
柯比能語氣決絕,回身盯着他們。
“滾他孃的不能逃,什麼狗屁理論,你要去送死你便去,少連累老子!”
闕機翻身上馬,回身衝着身旁的柯比能咒罵不覺。
柯比能眼中寒光一閃,右手出手如電,一柄長刀瞬間插入闕機的後背。
“你。你。你。”
闕機轉回身,瞧着狠絕的柯比能,手指不停的顫抖,想要說些話,卻說不出半句。
卻命喪黃泉。
彌加誰也沒有想到柯比能竟然這麼狠毒,說動手殺人便殺人。
素利雖然平時同闕機關係不好,見此缺也心中不忿,柯比能今日能動手殺闕機,誰也不能肯定他日後會不會出手對付自己,隨即揚起手中的長刀,便想借機偷襲。
卻不想,他刀還未曾出手,柯比能已經轉回身,抽刀在手,嗑飛素利手中刀,然後刀鋒劃破素利的脖子。
鮮血順着脖子流淌下來。
素利還未死透,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彌加瞪大雙目,此時對面烏丸人的衝擊喊殺聲已經消失不見,映入他的眼簾,他能瞧見的便只有柯比能的出手無情。
還未等他有何決定,柯比能橫刀在前,直指彌加道:“假單于,下令吧!”
“下……下,什麼命令?”話一出口彌加就意識到自己多嘴了,隨即頻頻點頭道:“好。好。我這就讓人去下令抵抗!”
望着彌加發號示令的背影,柯比能擦了擦刀鋒上的鮮血,目光極遠,心頭升過幾絲異樣的感覺,他清楚,今日這番做法日後必定惹人厭惡,可是他更清楚,如果不這麼做,恐怕,今日便是鮮卑的祭日,只有團結在一起,他們纔有機會成功挽救這最後的危局。
想到這裡,柯比能狠狠地加緊馬腹,戰馬吃痛的騰空而起,隨着戰馬下落的姿態,柯比能高高發號示令。
“皇甫岑,只要我柯比能在一日,這鮮卑就不會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