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大聲喊着哥,手伸給他。
哥快步到我身邊,握着我的手,滿臉着急。
我緊緊攥着他的手,力氣用的特別大,表情痛苦,“哥,我們走吧好不好,別管他們了,他們這次能傷害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下一次就會傷害小勇,我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說着話,我一邊狠狠倒抽涼氣,手上更加用力,藉此來告訴哥我現在很痛。
哥狠狠皺着眉,依舊下不了狠心。
我心裡着急的很,不管如何,我絕對不會讓哥把林興國他們一家弄到京城去,不能讓他們來禍害我們。
“哥,”
“爸爸,我好怕!叔叔和嬸嬸他們好凶好可怕!”小勇突然跑過來,抱着哥的大腿,使勁搖了搖,可憐兮兮的。
我一愣,突然看見小勇趁着哥不注意朝我眨了眨眼。
這個小子,倒是比他老爸聰明多了。
陳校也走了過來,他想扶我起來,我暗暗搖頭,笑話,這個時候我怎麼可能坐起來,那不就露陷了嗎?
“爸爸,爸爸,”小勇晃着哥的手臂。
哥碰了碰小勇的頭,又低頭來看我。
我知道哥這個人,讓他很快下定一個決心沒那麼容易的。
看來,我還要再助攻一把。
只有激怒林興國他們,讓他們原形畢露,肆意欺侮我甚至是小勇,哥纔會心軟。
“小勇,”這時,哥突然蹲下和小勇對視,“爸爸知道之前挺對不起你的,爸爸答應你不會再犯糊塗。”
“爸爸最好了!”小勇興奮的手舞足蹈。
我也吃驚極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哥。
哥伸手扶我起來,“還疼嗎?”
我淚眼婆娑的看着哥,哥的反應讓我實在太震驚了。
一直以來,我都害怕媽過世之後,他出於責任又會把照顧林興國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把林興國一家弄到京城去,如果是這樣,這麼多年來我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哥的前途也會一片黑暗。
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我知道以前讓你失望了,以後我會努力爭取做個合格的好兄長。”
“哥!”
我再也剋制不了激動的心情,撲到哥懷裡。
哥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傻姑娘,這麼大還哭鼻子,也不嫌丟人。”
丟什麼人了,我現在簡直都快高興死了,恨不得大哭一場!
小勇也高興的站在我們旁邊。
“你們啥、啥意思啊,不帶我們去京城啊?”小娟和林興國已經小聲爭論了幾次,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問我們。
我從哥懷裡退出來,陳校適時遞了紙巾過來,又緊張的盯着哥。
雖然剛剛那麼說了,不過林興國和他老婆難纏的很,哥不一定能拗過他們。
哥面朝林興國一家,“之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們可以跟我去京城,林興國去工地幹活,小娟就留在工地燒飯,答應這個條件你們可以去京城,如果不答應,你們就留在鄉下,鄉下有田有地,至少你們不會餓死。”
“那,那,田裡的活那麼重,林興國不會,我也不會啊,你把我們留在鄉下,不是讓我們去死嗎?”小娟急的語無倫次起來。
哥語氣凌厲,“餓了就去幹活種地,你不幹活難道錢會從天上掉下來?”
“可是,可是,”小娟還是不死心,發現自己沒話說了,又扭頭去拽林興國,“你死人啊,快說話啊,沒聽見他們要把我們丟在鄉下。”
林興國一件破棉襖,不知道是怕冷還是什麼,脖子往下縮,整個人顯得特別沒朝氣,就像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
“你才傻,他們不帶我們去京城,難道我們不會自己去京城?”
小娟聽到這,眼睛猛地就亮了,“對啊,我咋沒想到,咱們有手有腳的,可以自己去京城找他們啊,難道他們還能把咱們趕回來?”
這兩個無恥的東西,我着急的看着哥,哥以前最不會應付這種事,這次可千萬要撐住,只看哥面色不改。
“不錯,如果你們到了京城還是不肯幹活,我一定會把你們趕回去,我們工地上不會留一個光吃飯不幹活的人!”
“孫建國你——”
哥的態度終於惹怒了林興國,林興國手指戳着哥,“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林興國離開你們難道就活不下去了?”
“好啊,既然你那麼有骨氣,就別死皮賴臉非要纏着我們!”我趁機插話,拽了哥一把,“哥,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走吧,剩下的這些東西都留給他們,我們也不稀罕。”
哥輕輕點頭,又對林興國說:“你們好自爲之。”
我們四個轉身離開,屋裡還有不少東西,都是剩下的各種菜,還有水果和糖什麼的,甚至還有親戚出來的禮錢,都是林興國拿了。
這些個零散的小錢,我們根本就不會和他去搶。
在我看來,只要他們一家三口別纏着我們就行。
現在媽也不在了,以後這個地方,我們更沒有回來的理由。
走出大門,哥突然停下,又回頭盯着三間平房看,留戀不已。
“你啥意思啊,這就讓他們走,以後咱們兩個怎麼生活?我說我怎麼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男人,活不會幹,錢又不會掙,懶得像豬一樣,啊!我咋就這麼命苦啊!”
屋裡,小娟歇斯底里的吵鬧着。
很多年前,屋裡就充斥着媽的罵聲,罵天罵地罵自己命苦,又罵我和哥,現在就輪到了小娟,在同樣的屋子裡罵着喊着。
媽至少自己還辛辛苦苦幹活,這個女人倒好,自己也懶得像頭豬,還把希望全寄託在一個不中用的男人身上。
又傻又蠢。
“哥,走吧。”
哥輕嘆了聲,跟上我們一塊離開。
村子裡的夜晚漸漸深了,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村裡的夜晚很安靜,天氣又冷,大家吃了晚飯就關起門,看看電視,嘮嘮家常。
也是因爲安靜,所以小娟哭天搶地的罵聲顯得特別突兀,從屋裡一直傳出來飄到好幾戶人家,而周邊沒有一戶人家開門看,看來是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爲常。
反倒是哥,腳步又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