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放映廳時,出乎意料地,楊明遠人不見了。坐下來仔細想想,又覺得是意料之中,他心氣本就高,何況又已做了這麼些年的秦氏董事長,早已無需再有任何顧忌,哪裡能受得了她剛剛那一巴掌。
時長三個多小時的電影還在繼續着,場面宏大,音效奇佳,她一個人坐在這偌大的空間裡,只覺得這麼一部經典的電影,竟然是這樣冗長乏味,在此刻她的眼中看來,那偉大的愛情顯得那樣虛僞。
正要起身離開,眼角餘光裡,彷彿有個人正站在門口。她驚訝,來不及多想,楊明遠已經快步走上來,氣息稍稍不穩,看上去好像有些着急。
“你去了哪裡?”開口便問,霸道凌厲。
秦旖旎擡頭望着他,確認他在生氣,但卻不知道是因爲剛剛她甩了他一巴掌,還是因爲她忽然就撇下他一個人跑出了這裡。但無論哪種,都已經無關緊要。
“我只是出去透透氣而已。這電影早看過了,沒什麼意思,還是回家吧。”
沒給他再繼續追問的機會,她站起身來,意興闌珊,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手再次被人拉住,她清晰地感受到楊明遠仍在喘氣,似乎怒氣還未消除,心裡一聲輕嘆,她實在不想惹惱他的,更不想撕破臉皮,可是,眼下怕是沒有辦法迴避了。
但是,事情並非她預想的那樣。
楊明遠只是看了她兩眼,拉住她的手轉了個方向,變成了牽着,然後一起出了放映廳。
門外不遠處的櫃檯邊,趙經理和幾個小姑娘正站在那裡,想必是一直等候着。這會兒見着兩人出來,俱是面色不佳,還是小心翼翼地迎了上來。
“楊先生,楊太太,電影看完了嗎?”趙經理繼續拉着她的招牌式微笑,眼睛滴溜溜在兩人面上轉悠,心裡定是在納悶着,想着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不看了,改天再來!”毫不客氣地,楊明遠沒有說任何客套話,說完便牽着秦旖旎往出口方向而去。
“啊,那下次一定要來啊,我隨時恭候,給您留最好的……”
趙經理的恭維在身後消失。
電梯門關,狹小的空間裡只剩了二人。楊明遠按下負一層後,眼睛便只盯着
鍵位的跳動,但手仍然是緊緊抓着秦旖旎的。
秦旖旎微微掙扎,想要把手抽出來,楊明遠忽而轉過頭來,竟是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心裡一緊,終於停了動作,任他牽着,一路走到地下停車場,將她塞進車裡。
汽車駛入夜色。
ωwш ◆TTKΛN ◆¢O 此時,時針剛剛指向九點半,距離他們從秦宅出來還不到三個小時。去時楊明遠興致勃勃,回來時卻是繃緊了臉。
或許是爲了宣泄不滿,在車流依舊穿行如梭的繁華路段,楊明遠竟是將車開得飛快,甚至還連續闖了三個紅燈。交警一個個地衝出來攔截,都被他強硬地穿越,只差點直接要將人家撞倒了。
秦旖旎抓着安全帶,緊抿着脣,半句話不說,任他發了瘋一般地開着車。
倏然,一輛車從拐角處衝出來,眼看着就要撞上去,秦旖旎緊閉了眼,心想着難道就是這樣的結局。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起,接着慣性將她往一推,差點撞上車前臺。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睜開眼,車總算停了下來,伸頭望了望,還差幾公分,就要和那輛車無縫親密接觸了。
正暗自慶幸,卻聽得耳邊一道咬牙切齒的怨懟。
“我真想就這麼撞上去算了,兩個人一起死了也好,至少那時候,你再也推不開我了。”
秦旖旎背脊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楊明遠,他臉色鐵青,額上冒着層層細汗,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根根泛白,彷彿要掐進去似的。那樣子,着實有些駭人。她甚至開始相信他真的會那麼做,並不是說說而已。
這種感覺讓她害怕,慌亂,又疑惑。
“擦,找死啊,不要命了是不是!活膩了也別拉着別人墊背……”車窗外響起粗俗的罵聲。
秦旖旎趕緊放下車窗,見那車主正伸出頭來怒罵着,罵得有些難聽,卻也能理解,誰碰着這情況能不發火呢?
但那罵聲忽而停了下來,秦旖旎看見那男車主正盯着他們的車標誌仔細瞧,身後喇叭嘶鳴早已響成一片,車已經堵成了長龍。
兩個交警騎着摩托衝上來,敲開駕駛座一側的車窗,取下頭盔正要開罵,楊明遠狠狠一瞪過去,這兩人居然就噤了聲。但罰單還是要開
的,楊明遠倒也不羅嗦,照單全收。
前面差點被撞的那位車主也走了出來,車仍是橫在路中間,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
“哎,有錢人了不起啊,有錢人就可以這樣開車?你們知不知道,我剛剛差點被你們撞死!”男人跋扈地指責。
秦旖旎無奈,楊明遠冷冷一瞥。
“哎,還要不要人過啦,真是缺德啊!”
……
後面的喇叭嘶鳴更甚,有些也開始失卻了耐心,嘴裡罵罵咧咧的。
“你們不會就想這麼走掉吧?怎麼的也得……”
“說吧,要多少!”不等那車主說完,楊明遠冷酷地丟出一句。
那車主一愣,沒想着這有錢人這麼爽快,舉起兩個手指頭,忽而又有些畏縮了一般,聲音透露出丁點兒怯意。
“怎麼的……也得兩千……”
楊明遠二話不說,自錢包裡取了支票,直接開了兩千塊,越過秦旖旎,扔給了窗外的人,沒錯,是扔,用扔的,典型的砸錢。
緊接着,他身子一頃,將秦旖旎的車窗搖上。
“以後沒事不要開窗!”他低低地開口吩咐,聲音依舊冰冷。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有可是也是我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用想。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在我身邊。”霸道而強勢地宣佈。
秦旖旎噤聲,這仿似信誓旦旦的誓言,讓她心驚,心慌,不安,卻又無奈。整件事情好像根本沒有如她所想象那般發展下去,反而背道而馳。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至少眼下是不合適的,她怕再惹惱了他,他又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就真的是收不了場了。
那車主得了支票,很是高興,車子其實半點沒擦到,平白得了兩千塊,但似乎又覺得要得少了,有些懊喪。但現在反悔依舊爲時已晚,只得回到車裡,將車移開。
楊明遠蓄勢待發,幾乎是擦着那車身而過,一道風一般。擁堵的狀況馬上消除,這插曲僅僅是持續了兩分鐘而已,一切又恢復如常。
夜色依舊旖旎,唯有車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光,似這車內的兩顆心般,透出着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