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
狄笛慢慢的轉過頭,望着雙眼緊閉,默默流淚的男人。
他哭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喂……”狄笛用手捅了捅他的肩膀:“別在這裝腔作勢啊,我可不吃這一套!”
夏煥之收緊手臂,帶着濃濃的鼻音:“別走,別丟下我……”
“夏煥之,我還沒嫁人呢,喂喂,別過分啊!”狄笛強裝兇惡的警告道,但是夏煥之的淚痕卻順着她的脖子滑入衣襟,開始是溫熱的,後來竟冰涼一片。
狄笛忽然好奇起來,到底什麼樣的悲傷,讓這個男人哭的像孩子一樣?
“有什麼事說出來,你哭成這樣,算什麼事嘛!喂,能不能不要哭了?喂!再哭我就揍你了!”
夏煥之將頭埋進她的脖子,淚水細數灌進她衣領,狄笛被弄的忍無可忍,豎起拳頭猛地朝後捶過去。
夏煥之哎呀一聲倒地,沒想到被揍之後,夏煥之匍匐前進一把抱住她的小腿。
狄笛皺緊眉頭:“你還纏上來了!”
他抱的那樣緊,幾乎拼上了所有的力氣,狄笛試圖踹開竟沒有一次成功!
不得已的狄笛只能往前走,御書房連着一個小臥室,專門給帝王午睡用的,夏煥之這個樣子肯定回不去了,狄笛跟瘸子一樣,艱難的向前移動,夏煥之如一具死屍黏在她腿上,身體擦着地面被拖着走!
好不容易拖進內室,狄笛一把抄起他用力扔到軟塌上,夏煥之四仰八叉的摔倒在牀榻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狄笛甩了甩手,露出嫌惡的表情:“跟死豬一樣沉!”
天色不早,狄笛打了哈氣,眼皮如千斤重。
夏煥之並未睡着,而是眯噓着眼睛望着頭頂。
他彷彿回到了七年前,漆黑的不見五指的夜晚,也如今夜這般的冷,他在黑暗之中發了瘋的奔跑,身後不斷有人倒下,溫熱的血噴在他的臉上,被風一吹,冷硬冷硬的。
那感覺令人窒息。
“不要……不要再殺了!”
被叫喊聲吵醒,狄笛迷濛的睜開眼睛,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當她準備用枕頭捂住夏煥之的嘴時,夏煥之居然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狄笛被他駭然的力道嚇了一跳。
“喂——你別太過分啊,再抓下去我就揍你了!”
夏煥之猛地睜開眼睛,無比清明的望着她:“別殺了,我替他們認錯,不要再殺了!”
他的眼神明明那麼清醒,甚至帶着祈求,但說的話卻讓人完全聽不懂。
“好好好好,你想怎麼樣都行!隨便你可以了吧!不殺了!”狄笛跟哄孩子似的安慰起來。
夏煥之猛地收緊手腕,那渾濁的目光一下子冷凝起來:“是你?狄笛?”
謝天謝地,這個瘋子終於清醒了,狄笛露出感激不盡的笑容:“你終於醒了!”
夏煥之甩了甩還是有些暈的腦袋,一把揮開她:“本王爲何在這裡?”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胸口的衣服皺巴巴的,猛然想起之前失態的模樣,他跟一條垂死的狗似的抱住這個女人的腳,甚至祈求她不要走!
“該死的……”夏煥之惱羞成怒的低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