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泠初修院的一座竹屋之中,院長廣遙子一手拿着酒葫蘆,一手搓着腳上的死皮,眯眼看着窗外的風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口中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不時還唱上兩句。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閒言也來唱,聽我唱個十八摸……”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嗯?”
廣遙子趕緊放下了腳,沉聲道:“進來。”
一名黑衣女子應聲進門,正是沈玉墨。
廣遙子笑道:“哎呦,是玉墨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啊?”
沈玉墨見他面色微醺,埋怨道:“師父,你淨把那些麻煩事甩給我,自己倒是悠閒得很!”
“嘿嘿,爲師在這裡運籌帷幄,也不輕鬆啊!”
廣遙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突然聞到一股異味,方想起剛剛用這隻手搓過腳,忙將手放下。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
廣遙子尷尬一笑,道:“你來有什麼事嗎?”
“今天上午剛剛安排了幾場比試,觀察了一下你說的那幾個人,確實都有些不同。”
“哦?”廣遙子頓時來了精神:“快說來聽聽!”
“你說的那個雲若嵐,在比試中使用了兩種靈通,分別是‘天罡守神令’和‘無間失心令’,可以確定她的確來自別天音。不僅如此,她如今已經達到了他心通入微境界,這份天賦極爲難得。”
廣遙子點了點頭:“那個白沐芷實力如何?”
“白沐芷的對手主動認輸,所以我未能看仔細。不過這孩子的靈識波動遠超常人,應該不在雲若嵐之下。”
“哦?竟然這麼厲害?”廣遙子沉思片刻,道:“那李飛羽呢?”
沈玉墨一臉厭惡道:“那個小子的天賦倒是不錯,而且繼承了皇室特有源賦——仙人指,在新生之中能與其相較的確實不多。但此子心性惡毒,下手狠辣,幾欲至對手於死地,險些釀成大禍。”
廣遙子罵道:“哼,我早就猜到了,縮頭烏龜的兒子肯定是個王八蛋!不過沒想到這個小王八蛋竟然繼承了源賦。”
“不僅如此,他還領悟了洞天劍指。”
“這樣啊……那倒也算是個天才。”
沈玉墨搖了搖頭:“只怕他還算不上真正的天才。”
“哦?此話怎講?”
“那個名爲蘇涼衣的少年,隨意的一劍便斬斷了他的賦法。如若不然,只怕李飛羽的對手凶多吉少。”
“有這種事?”廣遙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對於洞天劍指的威力他再清楚不過,忙道:“那蘇涼衣如今是何境界?”
沈玉墨想了想,道:“說不好,他並未展現出真正實力,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劍骨源賦,難以判斷其威力到底如何。不過看他隨意一擊便能將王長岐所化的擂臺摧毀,估計他至少是歸元入海臻峰境界。”
“連你也看不出他的境界,難道是……”廣遙子若有所思,突然間彷彿想起了什麼。
“對了,那個叫楊可名的小子怎麼樣?”
“是個好苗子,雖然修爲一般,但天賦難得,能將氣技和靈通運用自如。而且此子心智過人,即便是面對李飛羽這樣的對手也毫不畏懼。在李飛羽沒有使用賦法之前,他竟然還要略勝一籌。我猜他今後很可能會超越那些所謂的天才。”
“你看他的反應速度如何?”
沈玉墨恍然大悟道:“對了!師父不說我都忘了,他在和李飛羽對戰時,的確顯現出不同之處。但與其說他反應迅速,倒不如說是眼力過人,哪怕是極爲細小的動作也能全部看在眼裡,這一點連我都自愧不如。而且,我還發現他的左眼好像有點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他的左眼瞳孔外側有一圈詭異的藍色紋路,我從未曾見過這樣的人。”
“嗯?藍色紋路?”
“師父,你看會不會是……”
“一定是源賦!”廣遙子微笑道:“楊可名,有點意思,有機會我倒要會會這個小子!你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沈玉墨搖頭道:“課上時間有限,而且楊可名和李飛羽都受了重傷,所以我就叫停了比賽。”
廣遙子點了點頭:“也好,反正再過一陣子就要進行零班選拔賽了,有什麼發現及時告訴我,說不定這些孩子中還藏着些有意思的傢伙。”
“師父,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沈玉墨猶豫了片刻,道:“那個王長岐實是討厭的很,總是糾纏於我。而且能看出此人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身爲老師居然對李飛羽惟命是從,放任李飛羽在他眼皮底下行兇。”
廣遙子不屑道:“哼,這傢伙和他爹一個德行,一見皇室的人就像見了親爹似的。”
“就是!這樣的人留在風泠,恐污了我風泠的名聲!”
廣遙子嘆了口氣,道:“沒辦法,畢竟他們父子也爲風泠出過不少力,我若是動他難免落人口實。你如果看他不爽,大可以出手教訓他,我教你的一身本事是幹什麼吃的?”
沈玉墨啞口無言,無奈道:“行了,我沒事了,走了。”
正要離去,忽聽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一人推門而入,正是陳九念。
一見陳九念,沈玉墨頓時有些慌亂,紅着臉道:“九念,最近好嗎?”
陳九念彷彿不敢直視沈玉墨的眼睛,低頭輕道:“很好,沈老師近來可好?”
“我也好。”
“咳咳!”
一旁的廣遙子一臉戲虐的神情道:“要不然我先出去?”
沈玉墨聞言面紅欲滴,忙道:“你們先忙,我走了。”
說罷,轉身離去。
陳九念目送沈玉墨離開,似乎有些悵然若失。
廣遙子見狀,微笑道:“想追就去追,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陳九念這纔回過神來,躬身道:“院長,我失態了。”
廣遙子擺了擺手,道:“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在昨夜巡邏時,發現了一名行蹤可疑的人出沒修院。此人身法十分了得,我只是將他打傷,卻未能擒住,特來向您稟報。”
“哦?是外來之人還是修院內的人?”
陳九念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此人一身黑衣,蒙面罩頭,我難以分辨。”
“這幫狗雜種,竟然把手伸到我這裡來了!”廣遙子皺眉道:“通知下去,讓各年級的生活老師增加夜間巡邏頻率,你負責暗中調查此事,先排查修院內部的人。”
“是。”
廣遙子長嘆一聲,道:“看來我這風泠也不太平了!”
翌日清晨,楊可名自冥想中甦醒,跳下牀伸了個懶腰,忽覺通體清爽非常。仔細探查一番,發現自己已然突破至納氣爲力化極境界,不禁喜出望外。
“竟然真的破境了,看來實戰的確有利於激發身體的潛能!”
楊可名拉開衣襟,見胸前的燒傷已經癒合結痂,不由得暗暗稱奇:“沒想到這靈藥如此有效,不知沐芷是從哪得來的?”
走出房門,活動了下筋骨,正遇上準備去上課的誠秦二人。
“哎呦,楊可名,氣色不錯啊!傷好了嗎?”誠天舒拍了拍楊可名的肩膀,感覺到他的氣息不同以往,疑惑道:“咦?你破境了?”
楊可名回想起昨日之事,沒好氣道:“怎麼,不行嗎?”
“還生氣呢?你怎麼像個女人似的?”
“去你的,你纔是女人!”
“好好好,你是男人,蘇涼衣是女人行了吧?”誠天舒嬉皮笑臉道:“嘿嘿,沒想到捱揍竟然有助於提升境界!”
“是啊,用不用我幫你也提升提升?”
誠天舒忙擺了擺手,“不必了,我這個人比較傳統,這些旁門左道我不稀罕。”
三人走出校舍,楊可名見沐芷早已在門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