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謙的聲音頓了頓，着重說道：“尤其是當時和慕氏做交易的那個官員，半個月前被查出有受賄行爲，已經被雙規。”
官員被雙規，那就證明確實存在違法交易。只要對方再交代出事實，等雙規結果一出來，坐實慕氏有賄賂行爲，那就更加證明了萬家達土地徵用過程中確實存在違法行爲。這種操作上的違法行爲直接造成了當事人的死亡，庭審的結果幾乎顯而易見。
“那個官員的雙規結果什麼時候出來，你盯着點。”
霍彥朗清冷的聲音從電話這頭傳過去，電話那頭的薛北謙嚴謹道：“會的。”
“慕方良這一次攤上這件事，估計是跑不掉了。”
“嗯。”
薛北謙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上一次跳樓案發生了之後，因爲配合調查，慕方良一直到出事後的第二天早上纔回來。想必是當時已經有些東西摘不清楚，否則就憑慕方良的人脈和地位，警局不會不給他面子。”一直留局調查，那就是逼不得已。
雖然當時霍彥朗也過問了一下，導致局面上的人摸不清情況，不敢隨意給慕方良通融，但就事件本身來說，這件事情的本身就足夠惡劣。
薛北謙說完，又徑自道：“這幾天我會多看着章明杉，看他有什麼需要，我會盡可能地幫助他。”
畢竟這件事情，他們只是提供了幫助。嚴格說起來，對付慕方良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正義。章明杉目前沒有能力爲自己的父親討回公道，而他們恰恰好在其中起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而已。
這麼多年了，慕方良在圈裡的爲人處世風格，幾乎人盡皆知，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怕這種時候，沒有多少人願意淌這趟渾水
“好。”霍彥朗淡淡應了一聲。
隨後，霍彥朗過問了一些公司裡的事情，柳珩自從上次幫忙買機票以後就消停了很多，應該也是知道他工作了好幾年都沒有休過假，這一次竟破天荒沒有打擾他。
薛北謙道：“最近公司的幾個大項目運行良好，還有一些正在籌備的項目，柳副總已經把籌備情況發到了你郵箱裡，等學長你休息好了，有空的時候批一批，下面的人就開始做了。城北那塊地被工信局卡着了，但慕氏出了這些事，有些人也該收斂了。”
“說實話，一些不好的風氣整治好了以後，其它項目的正常運轉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霍彥朗在工作上不喜歡搞那麼多門門道道，這也是爲什麼擎恆集團能走得那麼長遠的原因。擎恆集團畢竟是大公司，跨國企業在其它國家也有經營項目。外國人無法理解中國國情，所以這也是那麼多企業往外發展的時候會遇到那麼多瓶頸的原因。因爲在外國一切都要憑實力說話，尤其是在和一些國外的大商人打交道的時候，嚴謹、求實、高品質的商品才能得到青睞。
而國內的一些公司，平常在國內喜歡走歪門邪道，如今在國外不僅用不上，反而更容易令對方質疑其專業性。所以爲什麼近些年進駐國內的外來資本多了，但像慕氏這樣的老企業卻沒什麼發展，究其根源，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
無論什麼時候，提供高質量、高品質的服務，擁有英明的決策與精準的投資目光，纔是企業發展的王道。
霍彥朗靜靜聽薛北謙彙報完就掛了電話，挺拔而修長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多了幾分落拓清雋而矜貴的氣勢，這個男人的世界裡，並不僅僅有情情愛愛。
他愛一個女人，更因爲是珍惜，所以願意將大部分時間用來陪她，爲此甚至可以停下開拓疆土的步伐。
……
大清早，慕安然就因爲鬧鐘響個不停而醒了，打開手機界面，看到主頁彈出了備忘錄的提示框。
明天就是論文答辯的日子，週五則是畢業舞會。
“安然，你醒了？”
鬧鐘響起的聲音太大了，孫萌萌也被吵醒了，於是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在對牀望着慕安然。
“嗯，醒了。”慕安然的聲音軟軟的。
關上了備忘錄，她翻了翻手機短信箱，昨天和霍彥朗打完電話說晚安以後，霍彥朗一直沒有發來新的消息，手機裡還是她給他發過去的那一句話“晚安”。慕安然不知怎麼的，竟有些失落。
這大概是就熱戀期特有的心情吧，總是要很多很多甜言蜜語纔夠。慕安然不由得紅了一下臉。不過一分鐘後，慕安然就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情。
反正來日方長啊，她還是先好好把答辯過了吧。
慕安然支起了身子，聲音還有些軟綿綿的，一聽就是剛睡醒：“萌萌，明天就畢業答辯了，我打算一會去圖書館，你跟我一起去嗎？”
孫萌萌看了看時間，九點十分了，也不算很早了，再賴牀就要到中午了，又要荒廢一個早上。
“去，一天之計在於晨，昨晚我和棟棟打電話太久了，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今早上怎麼說都不能再浪費了，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說完，兩個人默契地從牀上爬起來洗漱，整理好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
今天圖書館人不是很多，所以儘管來得有點晚，還是有很多位置的。慕安然和孫萌萌抱着書各自找了個空位坐下就看起了書。
B市圖書館裡學習氛圍很濃，基本上一進圖書館了就不會有人說話，諾大的空間裡都是刷刷紙張翻頁的聲音。
慕安然翻開了厚厚的書本，看了兩三頁也進入了狀態。
突然，視線餘光處探進了一隻手，男人修長而乾淨的手拿着一瓶牛奶，輕柔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慕安然下意識擡頭，忽然對上了一張儒雅清貴的臉，宋連霆正在乾淨地對着她笑。
宋連霆扯着嘴角的樣子那麼自然，就只是單純地在圖書館遇到她，然後買了一瓶牛奶放到了她面前。
宋連霆壓低了聲音：“來圖書館看書，吃過早餐沒有？”
慕安然心裡有異樣的感受，彷彿是觸電一樣，有些過往沒有消散的熟悉感撲面而來，又覺得有些尷尬，有些難受，又有些愧疚，很多種複雜的感情在心底掀起。小臉竟然瞬間憋得有些紅，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宋連霆的話。
切確地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宋連霆的關心。
宋連霆也鎖着眉頭看着慕安然，她不應答，他就這麼彎着腰站着，視線與她差不多平齊，並不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看着她。
他一如既往對她那麼好，甚至眼裡還有一些驚喜和濃濃的眷戀。
哪怕有些事情發生了那麼久，他還是放不開，還是想對她好。
“沒吃早餐的話，你先喝着牛奶，我出去買一點。”
“連霆……”慕安然囁嚅着脣，“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連霆笑了笑，儒雅溫和的眼裡添了些笑意，指了指不遠處的位置：“我八點就在這裡了。”
其實從昨天起，他就一直在這裡了。
圖書館是之前他和慕安然最常約會的地方，有時週末兩個人都沒有課，早早就來圖書館佔座，他看醫學的書，而慕安然則看經濟學的書。
那個時候，慕安然大多數是在靜靜陪着他的。宋連霆現在想到那些曾經的日子，心裡說不出的感慨，歲月靜好，這四個字果然很珍貴。
那些美好，都是曾經的事情了……
他現在看着慕安然，卻要壓制着自己心裡那些蠢蠢欲動的感情。
他好想將她擁入懷裡，而不是這樣，只能逼着自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像個朋友一樣關心她。
宋連霆知道對慕安然不能操之過急，慕安然並不是那種很亂情的女孩子，她既然接受了霍彥朗，就不會再與自己那麼親近了。如果自己的意圖表現得很明顯，那麼只會嚇走她。
“哦。”慕安然羞怯地低着頭，果然是她多想了，所以其實只是偶遇麼？
宋連霆看她坐在這裡安靜地看書，也沒有帶水，所以纔會給她買牛奶？
“吃早餐了嗎？”宋連霆又溫聲問了一次。
慕安然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沒呢……”
總覺得宋連霆不是自己男朋友了以後，討論這些吃不吃早餐的問題，有點不好意思。
宋連霆也沒戳穿她，只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離：“那我去給你買。”說完，站直了身體，準備轉身走出去，朝她說道：“你幫我看一下東西。”他的東西還留在桌上。
眼看着宋連霆就要走出去給她買早餐，慕安然急道：“連霆，你別……！”
發現聲音說得大了些，惹來了周圍人的目光，慕安然又趕緊閉上嘴，只是憋紅了臉，看着宋連霆的目光有一點點不忍。怎麼辦呢……
慕安然眼裡頭多了一些水霧和難受，“連霆你……”不要對我那麼好。
“嗯？”宋連霆停下了腳步，如清風一樣的目光掃過慕安然，靜靜地看着她。
“我不餓，真的……連霆，你別去。”她此時的目光都在說道，不要對我那麼好。兩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宋連霆忽然冷了臉，有些隱忍，走快了兩步，回到了她身邊。
他低着頭看慕安然：“你跟我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