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矛盾的感覺，讓慕安然覺得很不安，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慕安然怔怔地問：“佟大哥，你有話要對我說？”
佟勵黑沉着雙眸盯着她，漠然片刻：“算是有話要說。”
“佟大哥，你說。”
慕安然看着佟勵，“我們兩個人之間，不管怎麼樣，也算是經歷過生死，佟大哥，我心裡一直把你當做哥哥看待，我……其實也很擔心你，也很感謝你。你這幾天其實一直都在醫院對不對？在病房外面守着今頤，只是爲什麼不願意進去？”
“佟大哥，其實你想對我說些什麼，對不對？”
慕安然的眼睛熠熠發亮，烏黑的瞳仁盛澤一片，滿是水光。
她其實很聰明，她一直都這麼聰明，所以怎麼可能看不穿他的心？不知道他的心意？
只是她一直裝作不知道，因爲不想知道罷了！
佟勵現在纔看清一些事實，結果倒是這些年他自欺欺人，不過是在騙自己罷了。
佟勵突然心裡一鬆，對着慕安然笑了笑：“確實是有些話想說，想和你告白算不算？”語氣有些戲謔，倒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樣，多了點開玩笑的意味。
本來有些尷尬的氣氛，突然因爲佟勵這半真半假的玩笑活絡起來。
慕安然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知所措：“佟大哥！”
“佟大哥和你開玩笑，你別急。”
開玩笑麼？真的是在開玩笑嗎？
佟勵道：“安然，佟大哥確實喜歡你，以前我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以爲是男女間的感情，其實也對你做了些不好的事，還請你原諒大哥我。我很清楚在你心裡，我只不過是一個大哥的身份，是親人而不是男人，所以安然，你不用擔心。”
佟勵忽然說得那麼直白，倒叫慕安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佟大哥，你別這樣說。”
“安然，既然已經坦誠開來，那你就不妨聽聽我的故事，怎麼樣？”
慕安然鬆開的肩膀緊張得微微斂着，整個人站成一個筆直的姿勢。
她這種罰站的軍姿，落入佟勵眼中倒有點搞笑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她怎麼變化，其實骨子裡還是當年的慕安然，本性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泄露出來，給人一種熟悉感，也有一點悲哀感。
這麼多年了，她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對他的感情也一點都沒變。
可以感激，可以依靠，可以把他當親人一樣信任和親近，但就是唯獨不喜歡他。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真是再悲哀不過的事情。
佟勵嘴角泛出一絲苦笑：“這個故事可能有些長，需要從我當年大學畢業開始說起。”
“當年我大學畢業後，進入國內最高等的學府，A大是所有年輕人夢寐以求想要進入的地方，A大的學生出來，會遇到許多很好的平臺。那個時候，我就是幸運的人中的一員。畢業後我進入A市最好的地產公司，慕氏集團。”
“接下來的故事，你已經知道，我跟着你的父親慕方良做事，第一次實習就跟着董事長，這和我的學歷有很大的關係，對我是一種鼓勵，也是一種認可。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高興，但對於我來說，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次實習的機會，改變了我的一生。”
佟勵的目光灼灼燃燒，就像一把火，燎燎燃燒起來。
“安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慕安然不知道佟勵到底想講什麼，看着他那麼認真的樣子，竟然有些害怕。
雖然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意，但真的攤開來說以後，結果會變成什麼樣，誰都說不準。
“佟大哥！”
她有點想制止他，但是又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起過去的往事。
她的思緒竟然被佟勵帶回到十八歲那一年了。
是啊，真的是認識好久了……
那個時候，慕氏還是一個特別大的上市公司，可是不過就八九年，物是人非。
佟勵說起過去當助理的日子，慕安然也不禁想到高三即將畢業那一年的自己。
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回憶已經變得很模糊，只是隱約記了個大概：“那一天放學，司機沒來，好像是佟大哥你接的我？”
佟勵笑了笑，沒想到慕安然真的記得。
“是啊，就是那一天。但你不知道的是，去之前我只大概看了你一張照片，到了那裡以後，就看見你站在一棵茂密的樹下面，樹葉綠得透亮，陽光從縫隙中穿過，恰好落在你擡起頭四處張望的臉上。安然，你知道那時我第一眼見到你，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慕安然心砰砰跳，沒來由地覺得緊張。
慕安然沒回答，佟勵繼續說道：“你一定以爲佟大哥是在後來的日子裡才喜歡上你了，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就對你心動了。當初出國的時候我承諾你，可以來找我，那只是我的一個試探。你明白嗎，這麼多年，我一直沒忘過你。”
“所以我在墨爾本隱姓埋名生活，做生意，努力讓自己更強大，卻在知道慕家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回來了。我不是因爲慕家對我有恩，而是因爲你。我不敢想象失去了慕家作爲靠山的你，你要怎麼辦。”
“我這輩子最慶幸的事情就是回來了，帶走了你。如果我沒回來呢？安然，你能想象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慕安然臉色發紅，從沒有想過佟勵心裡的秘密竟然是這樣的。
“佟大哥，謝謝你……”慕安然小心翼翼說道。
她沒有想過，佟勵竟然喜歡她那麼久。
慕安然說：“如果沒有你，當年我可能就死在香江裡了吧。也不會有今天，還能夠和霍彥朗相遇。佟大哥，謝謝你。”
“可是，我也覺得好抱歉。你對我那麼好，可我卻沒什麼可以報答你。”
佟勵笑了笑，“你難得給我吐露真心話，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安然，既然我今天肯給你說這些，那也就證明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你不喜歡我，你永遠只會把我當哥哥，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去折磨你，也爲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