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整整過了失魂落魄的兩天。
……
海秀快速道招標現場。
數百平米的大廳裡坐滿了人，巨大的屏幕上不斷刷新着此次招標的公司，每個公司都有獨立的競標區域，主持這次招標會的官方代表們也陸續進場。
整個會場有序而又隱約透着緊張，氛圍很濃。
柳珩作爲擎恆集團的負責人西裝革履出席了這次招標會，放眼望去，擎恆集團的位置也在會場中央。
柳珩習慣性地掃了周圍兩眼，突然眯了眯眼睛。因爲他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小李。”柳珩低下頭，附身在自己的女秘書耳邊說了一句話。
女秘書趕緊點點頭，目光也順着柳珩示意的地方看去。
這次參與這個項目競標的都是老員工了，自然對A市業內的事情都知道一些，更別說慕家曾經和擎恆集團的董事長有過婚約關係，傳聞慕二小姐現在就是擎恆的董事長夫人。
那麼，慕二小姐的親姐姐……她們自然也知道一些。
“柳總，確定是慕氏的總監慕嵐，慕氏不是倒閉了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柳珩擰起了眉頭，有不好的預感。
慕嵐這次帶了五個人過來，她的公司已經組建好了，叫做寧鋒實業有限公司，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必爭鋒芒的意思。她的狼子野心全在這個公司名字裡了。
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慕嵐把墨鏡戴起來了，她也看向了擎恆的席位。
這次來的公司很多，但是她一點兒也無所謂，因爲所有人裡只有擎恆是最有實力吃下這塊蛋糕的，這些公司的競標書一定比不過擎恆集團。而她，她無所謂，她手裡拿的就是擎恆集團的競標底價。
這半個月她也沒閒着，從慕安然手裡拿到那些東西之後，她就逐一聯繫了擎恆集團的承建公司，在承諾會給比擎恆更多的錢的基礎上，她也攏獲了一部分人的人心，對方已經明確表示可以和她合作——如果她可以拿下這個項目的話。
有錢大家一起賺，都是做生意的，合法生意爲什麼不做？至少在這一個環節是合法的，那麼公平交易，沒人會拒絕。
至少，大部分與擎恆簽訂合同的供應商只要不是唯一供應商，她都已經搞定得差不多了。
慕嵐看着手裡的標書，這份標書裡的承建商和擎恆集團的幾乎一樣，報價卻比擎恆更低，這就是知道對方商業秘密的好處，她可以胸有成竹的釜底抽薪。
慕嵐笑了笑，她現在只需要等着看擎恆集團的人的臉色就好了，一定很精彩。
慕嵐戴着眼鏡，肆意地扯出一個笑容。
柳珩坐在位置上，他回頭看了一下慕嵐所在的位置，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驀地對上了慕嵐的視線。
很奇怪，明明對方帶着墨鏡，可柳珩還是感受到了對方眼裡的挑釁。
“你查一下，她是以什麼身份過來。”柳珩低下頭對秘書小李說。
李秘書面色也凝重起來，這個項目對於擎恆來說至關重要，是擎恆集團未來擴展戰略裡的重要一步。
她悄悄地走出會場，帶了個人一起出去，經過了一番調查之後，重新走進會場。
柳珩坐在位置上，招標會已經開始，官方代表人正在臺上發言。
李秘書輕悄悄俯在柳珩耳邊：“查好了，據說是代表一個叫寧鋒實業的公司過來競標，這個公司我們在業內還是第一次聽說。我讓人順便去查了註冊資金，這個公司確實存在，法人是一個叫劉揚的人，三年前註冊，註冊資金八百萬，不算小公司。”
“但是很奇怪，這個公司這幾年幾乎沒有什麼業務，只是最近接了一些零散的工程。這些工程都是一些不掙錢甚至還會虧本的項目。看起來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柳珩當即皺起了眉頭。
他能在擎恆集團當副總，必然不是簡單的人，隱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柳珩想到了最近霍彥朗的沉穩，實在摸不透到底其中有什麼關係。
柳珩回頭再次對上慕嵐的目光，慕嵐乾脆取下了墨鏡，對着柳珩明晃晃地笑。
慕嵐的笑容確實很刺眼，此時臺上官方代表的講話已經結束，大家統一把備案表、承諾書、競標文件送到工作人員手中。慕嵐身邊的人已經率先送了上去，擎恆集團的人也正在動身。
因爲之前已經陸續交過一些文件，所以今天這一次的正式競標其實也只是走一個流程，如果已經初步競標成功的公司沒有什麼材料上的變動和補充，那麼很快就能出結果。
慕嵐對着柳珩笑，看着會場裡的人有些看過來了，慕嵐忍着心裡即將翻身的快感，收斂自己的得意。
現在還不是張揚的時候，她要管着自己。
柳珩看着低下頭的慕嵐，眉頭越皺越深。
“柳總，我們要不要……”秘書小李提議。
“不用。”柳珩擺了擺手，他倒要看看慕嵐今天唱什麼戲。
經過一個上午緊張的等待，等到下午三點的時候，所有人在自助餐廳吃了一頓簡餐，下午的招標會顯得更加緊張了，氣氛好像僵凝似的，每個人都在屏息等待。
有些公司自知沒什麼希望，代表們都垂頭喪氣，而有些自認爲有希望的公司都暗自激動起來。
隨着官方代表在臺上發言，到即將公佈競標結果，過程中柳珩都十分淡定。
作爲一直跟進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他對自己手上的團隊有信心。這一次董事會也對他非常看好，認爲這一個項目勢在必得。
“柳總……”隨着公佈時間的到來，秘書小李開始緊張起來。
臺上的發言人環視着底下的人，拿着文件說道：“這一次我們‘海秀快速道’市政項目中標的公司是……”
當名字念出的時候有人歡呼，有人失落，而柳珩則感覺自己失聰了。
耳邊全是嘈雜的聲音，連秘書小李緊張的手都猛然鬆開，幾個爲這個項目日夜奮鬥的員工則跌坐下來，嘴裡念着：“不可能啊！”
大屏幕出現招標的承建商的名字和價格。
李秘書失態地扯了扯柳珩的手：“柳總，您看！這不是我們擎恆的承建商嗎？”
擎恆專門負責這個項目組的員工也盯着大屏幕上的文件投影發了瘋，一陣憤怒感在心頭蔓延：“這是我們的競標書！怎麼會這樣？！寧鋒實業有限公司？”
臺上的官方發言人清了清嗓子，想讓混亂的會場安靜下來：“這次我們的招標過程非常公平公正，大家可以看到我們十分透明化，只要公司資質到達競標標準，那麼都可以來參與這次的市政項目競標。我們也可以看到大屏幕上的各公司綜合報價排序表，大家可以對比一下，有異議可以提出。這次的競標結果我們將會公示二十個工作日。”
接下來官方代表說什麼，擎恆的員工已經聽不見了，每個人都處在一種崩潰中。
整整一個多月的準備，每個人都在加班，只爲了交出一份好的答卷。現在自己的東西竟然被剽竊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巧合？
“柳副總！這是怎麼回事？”
李秘書也恍如正經歷一場噩夢：“擎恆集團只以極少的差價排在第二名！”
很明顯，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局。
對方把屬於他們的東西搶走了，讓他們所有人的心血付之一炬！
……
慕嵐優雅地拎着手提包，得意地看着大屏幕上“寧鋒實業有限公司”這幾個字，她扯開了脣角笑。
跟着她的幾個年輕人都高興得跳起來了：“慕總，您真厲害！我們拿下了！”
“嗯呵。”慕嵐冷笑。
慕嵐將視線投向擎恆集團的位置，擎恆的人每一個都垂頭喪氣，她想也沒想，踩着高跟鞋走了過去。
“柳副總。”她高擡着下巴看着柳珩。
柳珩身高也挺高，她再怎麼穿高跟鞋還是比柳珩矮了一些，現在只能擡着頭看柳珩。
但是擡頭也挺好的，至少她的眼睛能向上翻。
“你們擎恆集團也有這一天，挺遺憾的啊。”
“慕小姐，你到底做了什麼？”李秘書按耐不住，先冷眼看着慕嵐，冷聲問了一句。
“我？我做了什麼？”慕嵐笑了笑，“你怎麼不回去問問你們霍總呢？”
“你什麼意思？”柳珩冷了聲問。
慕嵐看柳珩的眼神裡既有得意，又有輕視，“什麼意思？柳副總，你們擎恆集團內部有叛徒，這麼簡單的事情還沒看出來嗎？”
慕嵐看向液晶屏，幾乎一模一樣的東西，冠着她寧鋒實業的名字發佈在上面。
幾個擎恆集團的員工拳頭都握起來了，一臉叫她講清楚的意思。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慕嵐也沒什麼可瞞的：“你們那麼崇拜你們霍總，就沒想到你們霍總也會有失誤的時候？實話告訴你們吧，你們霍總雖然把我們慕氏扳倒了，可他還把我那個妹妹留在身邊呢。只要我們家安然在你們霍總身邊一天，你們擎恆集團就別想在任何項目上佔便宜！”
慕嵐看着他們：“我的意思那麼明顯，你們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嗎？”